灯孤酒冷待花残

也想起了以前娘每次看到兄弟俩打架，都是帮着弟弟。
    大允说，“走不走？”
    阿戈没动。
    大允一个人转身走了，离开那张牙舞爪的漂亮大房子。经过走廊的时候，还能听到一些男孩子在哭泣的声音。
    回到自己的破房子里，大允坐破凳子上，想了许久以前的事情。天黑的时候终究还是坐不住，要去救他的亲生弟弟。结果一开门，看到他弟弟红着眼睛站在门前，手里竟然还抱了个娃。
    阿戈哭着鼻子说，“哥，我跟你走……我回来了……”
    大允叹气，眼睛也湿了。
    阿戈说，他在那伯伯找他的时候逃走了，还不忘把钱带身上。他本来找不到路出去，一个姐姐扯住他袖子说能告诉他怎么逃出去，但条件是让他把这个娃也带走，而且要照顾好这娃儿。
    阿戈看到大允皱眉头，急急忙忙地就开口了，“哥，那姐姐还给了我们这个，养这个娃我们不会吃亏的……”
    大允看着那金镯子，虽然是真货，但也撑不了多少时月，而且阿戈收了钱却逃出来，一定会有人上门算账，这地方可能也不能呆久了。但怎么说，把一这么小的娃儿扔掉，这种缺德事情他还没干得出来。
    阿戈笑嘻嘻地逗着娃娃说话，给大允看娃娃含手指的模样。大允接过娃娃，看到粉嫩的孩子睁着一双黑黑的眼珠子看自己，心里也软了些。
    阿戈说，“我哥哥叫大允。”
    娃娃含糊地说，“锅……依……”
    阿戈笑着再次重复，“是大允啦，‘允’！”
    娃娃伸出小手抓住大允的一根手指，还是说，“袋……依……”
    大允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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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终曲 番外：失物不可回归
    芸儿看着他说：这算什么啊？你竟然敢说这是粥？你亲手做的？这什么颜色，该不会是毒药吧——
    他怔在那里，可笑地托着碗，一瞬间无法言语。
    芸儿笑了：不过既然是你第一次煮的东西，我就赏点面子吧。
    烛光之下，芸儿伸出的细长手指分明在颤抖。
    他看着芸儿乖顺地接过碗，漂亮的嘴唇贴上青花碗沿，仅止于此。
    芸儿忽然说：喂，你真的这么想当皇帝吗？
    他握了握拳。一时无语。
    西国同学秦馨月是个早熟的小朋友，他的初恋是在那粉嫩嫩的七岁。
    当时正太秦馨月破天荒地被准许出外游玩，在贴身小侍面前嚣张地跑了一路。跑着跑着，忽然听到小侍的声音变了调。回头，看到本来偷偷跟着的侍卫们都东倒西歪的，一个人把矛抽离小侍的背，打量着他。
    那天适逢某王爷发动政变，呆在皇宫里的小皇子小公主都被追着砍，小馨月的现任西王老爸也扛不住了暂时离宫。人家王爷倒也精明，追西王老爸的同时连玩耍去的小馨月也不放过。
    西王同学之所以能活到开枝散叶的境界，是因为一个小乞丐救了他。
    小乞丐趁乱抓住正太馨月的手拔腿就跑进花街柳巷，穿过一个又一个的墙洞，叫喊声渐渐远离，正太馨月紧紧抓着那双脏兮兮的小手，抬头，对上一双又黑又大的漂亮眼珠子。
    小乞丐带着正太馨月在贫民区躲了好一段时间，吃喝睡拉都是小乞丐照顾着。等到天下恢复太平，西王老爸重新坐稳位子，把正太馨月找回来的时候，正太馨月已经跟小乞丐差不多模样了。结果那一天，八人大轿嚣张回宫，里面坐着俩紧握手的小乞丐。
    小乞丐被正太馨月那弱弱的母后看成贵人，儿子说要把他留宫里弱母后还想给小乞丐留个官位。小乞丐被洗刷干净后整一个漂亮丫头的模样。正太馨月乐呵呵地看着那双漂亮眼珠子说：以后你就叫芸儿，你长大之后我娶你。
    芸儿脸上微笑，等到四下无人的时候一小拳头盖到正太馨月脸上。芸儿叉腰挺胸状说：你小样的看清楚点，老子是男的好不好？
    芸儿当初救正太馨月的原因，是因为芸儿看着正太馨月那一身装扮，就觉得救了他自己能过上好日子。事实论证芸儿他赌对了。不再是正太的馨月听了这番理由后笑了。馨月他不打算养一只只能看的金丝鸟。
    芸儿这从贫民区里打滚出来的娃果然比馨月聪明得多，人前乖乖顺顺喊太子殿下人后把腰一叉直叫他你你你。少年馨月也挺乐意，有人不把他高高供起他就觉得挺快活，估计也是一受虐的命。
    随着年纪的增大，宫里人看芸儿跟着馨月并排走时眼神也不对劲了。芸儿倒也不介意，直接了事抱了馨月就往床上滚。
    馨月抱着芸儿说：我遇见你真好，我有你一个就够了。
    芸儿看了大半天床顶，说：喂，你是说真的吧。
    馨月说：当然是真的。
    芸儿笑了笑，眼角有点红。
    两人一纠缠就是十多年的事。待到馨月临近能继位的年岁，各种各样不同风格的花季少女花落淑女排山倒海地抛眉眼，被馨月一个一个地回绝过去。
    芸儿知道了这事，倒没有露出高兴的表情。芸儿对馨月说：你找一个合适的吧。
    馨月说：你胡说什么啊，我有你就够了。
    芸儿惨淡地笑了：我一个娈童，可不能总是霸占着未来西王的床啊。
    西王老爸约摸也是这么想的，拉了馨月私下谈话。
    西王老爸说：皇儿，父王曾教导过你，一个好的君王应该如何。
    馨月最怕的是他的西王老爸，第二才是他家芸儿，他只能低声答：是的。
    西王老爸说：要称王就必须要牺牲，我相信你会做出最理智的选择。
    馨月抬头看着他老爸。
    西王老爸说：那叫芸儿的孩子不能留。
    馨月一下子小宇宙爆发了，拍案而起：父王！这不可以——
    西王老爸说：你太看重他了，他会成为你的弱点。而且一个娈童，算是什么样？
    馨月忽然懊悔自己咋么平时那么乖顺，连要挟父王的家伙都没有。
    西王老爸淡淡地说：你不能杀他，我能。你总不可能时时刻刻守着他。皇位和一个必定会死的人谁重谁轻，我想我为父为王教导你这么年，你不可能不知道。
    西王老爸出动皇位问题，馨月几乎被K.O.了。馨月他不能忘记七岁那年，在芸儿的掩护下苟活在贫民区，完全脱离了地位和财富生活，也看到了那些平民日复一日的庸碌生活，几乎令他窒息。
    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
    老天爷喜欢惩罚那些贪心的家伙，硬是画了路牌让你来个单选。
    馨月还不够情圣，他抛了美人抱江山。
    他人生第一次煮东西竟然是毒死他最宝贝的人，但是他不能不做，他宁愿自己下手让芸儿安乐死。
    芸儿比他清醒得多，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一碗烧糊了的毒粥捧得干脆利落。但馨月听了他最后的那句问话才明白，其实芸儿一直都对他很有HOPE。
    当芸儿软软地瘫倒在他怀里的时候，馨月忽然想，他后悔了，那心里像是被挖了一大洞的感觉，真不是人能扛的。
    只可惜多拉A梦只穿越到了20世纪，失物回归喷雾没能到馨月他手上。
    从此秦馨月的心也彻底冷了。
    一年后秦馨月把他那老爸从位子上拉了下来，做得干净利落光明正大，谁都挑不出刺儿来。连他老爸也欣赏了，满足地笑着咽气。西国的君主特完美主义，心里总想着达到了非人境界一定能统一天下，可惜他们不知道某些老不死的妖怪们绝对不会让他们这么做。
    秦馨月也继承了那变态完美主义，他知道他已经不能达到那非人境界，于是也把自己的期望寄托在儿子身上。当年那要了芸儿小命的话，他也对小依说过，而且说得特报复心理。
    西王同学秦馨月不好挑个老婆，别人把芸儿从他生命里挖去他就只能空着那么一块，夜夜对着那该死的青花瓷碗抱头懊悔，眼泪都差不多可以装十几个青花瓷碗。
    可是挑了芸儿他会不会又后悔呢？谁知道。人类总是askformore。
    可以知道的是，西王同学后来的煮粥技术，连御厨都自叹不如。
    一个好君王总要留播种，西王同学看着臣下那片黑乎乎的脑袋勺海洋就头痛，他老爸给他根植的好君主理论让他无法不让步。西王同学妥协了，他想，我随便找个女人回来生了孩子就行了吧？管他的负不负责，谁能代替芸儿啊。
    于是乎某年七夕，西王同学带着跟到菜市场随便捡颗菜的心理到了街上，遇到了伪装成乞丐的鹤姚，看到那双眼珠子又黑又大。
    十多年后，西王同学超额完成了播种任务，在街上遇到落魄的小米，看着那双漆黑滚圆的眼珠子就发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