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A大天色已晚,秋霜弥漫,给熟悉的景色蒙上一层暗淡,俨然是梦幻的疆域,而那盏盏散发明黄光晕的路灯即是梦的眼睛。寝室楼底下,有个红点乎隐忽现,甜蜜的笑悄悄爬上她的嘴角。何夕突然蹦到他面前,宛若从树梢跳下的野猫:“你在等谁哪?”
程子莫弹了下烟蒂,严肃的面容上的线条变得柔和:“终于回来了?今天一直找不到你。”
“啊,对了对了,手机报废了。”她从包里翻出残骸给他看,忽然想到了什么,眸中闪过一道灵光:“你找我干什么。”见他不语,她更加笃定,“莫非是想我了?”
他不自在地瞥开头,夹着香烟偷偷握紧。今夜如此迷人,他开始受不了这种令人想到浪漫的水气朦胧,迫不及待要返回正常的思绪。
“我走了,你快上楼吧。”
“喂!”何夕瞪着他的背景跺脚。他真内酷啊,如此不解风情?罢了罢了,她认识他也不是第一天了,“我今天去见了汪洋。”
程子莫停下了脚步,转身双手抱胸等着她的下文。
何夕沉静下来:“现在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她顿了顿,死命地把“你和尹秋奈什么关系”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压制下去,开口问到:“你为什么反对合并?”
“是贺修远带你去的?”
“没错。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她把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看到程子莫的眉头皱成了“川”字,这人果真是姓梅川么?何夕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任凭它爬上那张脸,使劲地揉平他眉宇间的不悦。
他捉下了她的手紧紧握着,没有放开的意愿,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是为想稳定,没有其他意思。况且,大家做了这么久都有了感情,一旦合并成为**,就会有一批干部被剔除。”
真看不出,他还这么注重人情,不过倒是在意料之中。梅川就像个大家长一样,尽力维持着4个机构的平衡,公正又公平。相比之下,王子殿下即使平日笑容可掬,但从来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或许在孤独的沙漠中,纷繁的干扰少了,内在感觉会变得异常敏锐。他不易受到人情事故的影响,更有可能倾听真实的声音,触摸存在的现实,比任何人的头脑都要清晰。
“我决定了!这次支持殿下的合并计划!”她大声宣布,同时感到握着她的手收紧,甚至连他瞳孔也明显地缩紧。本以为程子莫会立刻说出反对的话,然,没有。他只是看着她,意义不明。
“我知道了……”良久,他才开口说话,“我们今后又是敌对的立场了。”他想抽手里去,却被何夕反抓了回去。
“你身边的美女太多,没有我看着,被骗走就不好了,来盖个章!”
她用手指指指自己,露出舌尖轻舔红唇。程子莫假装咳嗽,移开视线不愿理会她的无稽之谈。何夕恼怒,踮起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凑上去将印章敲在他唇上。然后一脸“哈哈,被我得逞了,看你怎么办”的小人表情。
程子莫深眸紧锁,抓她回来,微微一哂。没有预兆,忽然抚下身子,锁住了调皮鬼的唇瓣。他带有淡淡烟草味道的气息撬开何夕的贝齿,纠缠着她的灵魂,吸吮着她的精神,好像要把她的生命一起卷走。何夕在心里尖叫:他是我的了,身体和心都是我的……
这时候,下楼倒垃圾来的胡艳丽在薄雾中看到了两个相拥热吻的人影,不由发出感叹:最近的年轻人越来越嚣张了,想当年她出山的时候,这些小女生小男生还在担心拉个小手会不会怀孕。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代浪啊……
“上帝最喜欢约伯,所以用种种灾难试炼他。上帝也喜欢我们,所以引领我们这群雏鸟到悬崖峭壁上,然后推我们下去,好叫我们在坠落中学会飞翔。”
姚芊芊朗诵完一段台词合上剧本,发现大导演龚成仍和何夕处于对峙状态。她叹息,每次这两人总会在开头的部分起很大的争执,直到最后才肯通力合作。似乎也已经成为惯例,亘古不变。
片刻的暴雨雷霆,终于迎来了片刻的安宁,似乎两人达成了共识,似乎龚成又不幸被何夕说服。
“烦死了烦死了,算我同意了好吧,你自己去找齐飞!”这次关于合并的双方对抗,最终用全民投票的方式举行。这不禁让何夕想到了上学期的终评,同时想到了齐飞。
俗话说得好,金钱不能买到一切,但是可以买到齐飞。即使他正在为考研做最后冲刺,一听何夕说是有报酬的工作,想也没想就一口答应。
“真是想不到你竟然没有保研啊!”何夕不由为他叹息。
“哎,说来话长。”
话说他们有一门课请来一博士后,期末考出了A、B卷,A卷全部是课后习题,B卷全部是他不知道从哪找来的超高难度题目。然后A卷的同学很快做好交卷。B卷的题目几乎没有一题能有人当场做出来的,结果发现,恰好成绩很牛的一些人做的是B卷。做B卷齐飞不知怎么地,竟然也学人家血气方刚,交卷的时候拍了一下桌子。结果这个家伙被关其他人都过了。就因为这门课不及格,他保研的机会没了,后来那个BT老师居然打电话给他说,不直升不要紧,考我的研究生吧,我保你。
“结果你还是要考原来的那个?”
“当然!”齐飞变了,看似有了骨气,他不得不承认是沾染了何夕的单纯和率性。
“最后你决定帮贺修远那小子?”他翻了翻材料,漫不经心地问她,心里想想他室友还真是可怜。
“对啊,你看,连梅川也不反对。”
齐飞无言——真是一对傻瓜。
二师兄要跑一次外地进行科研交流,由于锺懿对猫过敏,师傅又扔给了何夕。据说何夕原本打算想把师傅安置在事务中心的主任办公室,即便殿下爱干净也从来没有把它扔出来过。
正把猫装在车篮里,张静路过。她看了眼何夕:“你是不是没交农业生态学的论文?老师叫我来催了,要是他下班之前没收到,你就挂定了。”
何夕一惊,立刻把猫塞给张静,飞驰而去。等她赶到办公室,讲师正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她拍着胸口万幸,递上自己本学期这门课的大作业,刚想撤离,忽被该教授召回。
“同学,你这篇论文是抄来的吧?”
何夕大惊:“您怎么知道?”
“这篇论文是N年前我写的。”
何夕开始出冷汗,暗想这次挂定了,突然感到巨寒、暴冷。她已经是抄Google上第10页以后的内容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她开始默哀她的人品,不料老师大笔一挥,在她的报告上打了A
A?!
“嗯,给你个A吧,想当年,我觉得怎么也是个A啊,这篇论文竟然没通过。现在你终于让我出了一口气,哈哈哈。”
有惊无险之后,何夕挥掉冷汗回到寝室,远远就看到寝室楼下张静和胡艳丽蹲在地上,过去一看,发现不对。
师傅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猫的便便有血!
“痔疮?”
“例假?”
何夕无言,为什么同是学动医的,这帮人如此有知识没文化。“你们看着我师傅,我去学校对面找兽医学的老师去。”时间还来得及,晚上投票活动才会开始,再说龚成会安排好的,不要紧。
黄昏的雾气,在枯落树木间浮过,仿佛细纱挂在树枝之间,蒙胧一片,把所有东西的轮廓勾勒成堇色。她不断冲破厚重空气的阻遏,不敢停歇地飙向A大偏门。
A大对面新开楼盘,归属于高档住宅楼宇。由于地处偏僻,一般无人问津,最多的户主乃A大老师及部分资金雄厚的学生。有一条捷径可以直通,只是人迹罕至,通常不太有人走动。但是何夕是谁啊,“美特斯邦韦,不走寻常路”。
“噢呵呵呵,何夕啊,这么晚去哪里?”
魔音穿耳,是很好的刹车,何夕不得不停在噪声源的面前,“你怎么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
她来干什么的?何夕好生疑惑,上下打量几下,刚想发挥损人功底问她:听说你和贺修远分手了?话到了嘴边,不知什么原因,又给硬生生吞了回去。思忖片刻,她搜刮出另外一句损话来:“听说,动物园里有只母猩猩奇丑无比,前天我去看了,我昏了过去,昨天你去看了,母猩猩昏了过去!”
水明月不敢置信地瞪了她一眼,何夕竟然也有先发制人的时候?!她不屑一顾,瞥了一眼:“你这个被毁容的麦当劳叔叔,想要自杀只会有人劝你不要留下屍体以免污染环境!”
“哼哼,宇宙毁灭必备的原料。”
“靠,失手摔下来的旧洗衣机。”
……
自行车被扔到一边,这两人就是有这种本事,可以在荒郊僻壤,完全没有来由,吵到口沫横飞,直到她们同时感到四维有异样的气氛四起。
三个面目狰狞的男人围着她们,其中一个像头目一样的人在他黝黑的脸上,流露着一种恶毒,卑鄙的。叫人只需望他一眼,便可感知“遇到坏人”这4个字。
那人狠狠得盯着何夕,“你就是何夕吧!就是因为你,我家老大被关进拘留所,还伤了我家兄弟!今天要让你吃点苦头!”想他老大好不容易金盆洗手改买水果,却被这死丫头陷害又蹲回牢房,嫂子一气之下带着娃回了娘家,害得他每天做饭烧水成了婆娘。天热的时候便想下手,不料埋伏了几天的兄弟被一半路杀出的小白脸打到半死,最后还给警察抓到。如今重见天日,这口气怎能咽下?
何夕见来者不善,不由退后一步,想起殿下的警告,恍然为时已晚,见他们靠近过来,手心直冒冷汗。
“噢呵呵呵,貌似没我什么事,各位大哥,你们请便,要劫财就劫财,要劫色就劫色,不对,这女人貌似没有色的样子……”水明月边说边退,已经成功脱身于流氓们的包围圈,眼看就要脱逃成功。
面对熊的时候,尚可以弃朋友于不顾,何况她是弃敌人于水火?何夕无法责怪明月,只希望她能顺便和路人说说,有一羸弱女子正在校门百步之外被坏人围攻。
“这位大哥有话慢慢说,其实那位拿西瓜刀削苹果的大伯,不是我害的啊,你家兄弟我也从来没有看到过……”她干笑,伺机向她的自行车移动。不料带头那人看出了她的意图,一个葥步抓住她领口,挥起一巴掌响亮地甩在她脸上。
“小姑娘,你今天死定了!”他冷笑,露出凶恶。
何夕捂着被打痛的脸,忽然想起半年前关于学校对面工地,民工J杀妇女的案件仍未告破,不会吧,不会就是他们吧……
流氓头子刚想补上一脚,一道人影飞出来,在他还没看清楚之前,使出无影脚,踹在男人最柔软的地方。正当他痛苦难耐弯下身去,一记强而有力的右勾拳将其掀翻在地。头子的脸上顿时皮开肉绽,血从划开的伤口不断冒出来。
“啊啊!!我的脸!!”
虽说她学过自由搏击,但水明月自己也没想到,这一拳效果如此之好,抬起拳头一看,猫眼的戒指正沾着污血。原来是它给划破了坏人的脸皮。真是奇妙,本是个被她讨来刺激何夕的东西,今天竟然成了变相保护何夕的武器。明月悄悄把戒指退下,握进手掌。
另外两个流氓见老大被一女生摆平,大呼不妙,准备群起而攻之。这时,一辆自行车,从他们面前飞驰而过,速度之快如踏火轮,等他们想到要奋起直追的时候,一辆车两个人已经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喂,对恩人,你就没有一点要表示的吗?”水明月在风中梳理着飘动的秀发,一手拉住她的衣摆。
“你说,我们当初为什么会吵架?”
水明月似乎没有预料到何夕会突然追问起好几年前的事情,随口说道:
“高二的时候,我们班选拔班花,最后只剩美丽动人的我和小龙女的你了。在女生开始投票前,你竟然发表参选政见说:‘如果我当选班花,10年后你们就可以跟老公说,我比班花还漂亮,娶到我是你赚到了。’结果女生果然投你票多!”
“就为这事啊?那你也不用四处传播我和赵明的绯闻啊,有眼睛的人一看就知道他配不上我的。”
“哼!”水明月从鼻子里发音。
停顿半刻,两人豁然地笑了,在风中,让人有种一笑泯恩仇的错觉。
迷雾中又走来一条人影,熟悉的身形让何夕皱起了眉头,她停下车,同时瞟了眼水明月。
“你们好像很开心?”贺修远扬起招牌的笑脸。
水明月见到他,眼神立刻黯淡下来:“我走了。你们慢慢聊。”说着拿起车篓里的包,逃跑一样的迅速离开去。
“你为什么不去追她?”她瞪他。
“我为什么要去追她?”他反问。
殿下果然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像个王子一般,呆在自己的城堡里俯瞰世界。他向来自我,眼睛里不再有别人。何夕心中忽然涌出一股歉意,她明知道贺修远是怎样的人,却任由明月和他交往。这种行为俨然是想要明月和自己一样亲身体验一个美梦的破灭?!
“不是和你说过晚上不要出来的吗?”贺修远打断她的思绪,他的声音阴了下来,推了推眼镜,“脸怎么了?”冰冷的手指随之触上她的脸庞。
“没什么,刚才和明月闹着玩呢。”
何夕下意识地捂住脸,知道他不喜欢别人违背他的话,但即使生气了,脸上也不改笑容,好像脸部神经可以和脑子完全脱节。她不想提起刚才的事情,或许是不想看到他笑着发火的诡异样子。
“你这死丫头!”
尖锐的咒骂从他们背后传来,何夕慌忙回头,看到刚才那个流氓头子带着更多的人手,气势汹汹围聚过来,少说也有七八个。想逃,已经没有出路。啊啊啊啊,早知道就不要停下来,为什么要停下来和殿下闲聊?
“装作不认识我,你快走!”她用力推他,殿下这身飘逸的仙骨绝对不是坏人的对手,“去报警!”
“胡说八道什么!”他突然霸道地抓住她的手,一用力将她拉到身边,“丢下女人逃跑的人能看吗?还是你如此信不过我?”
开……开什么玩笑?这种时候……
坏人的拳头已经飞过来,贺修远神经反射力强,晃了下便轻易躲过,他确认已把何夕护在身后,朝着那人侧面就是一拳。见到同伙应声倒地,其他人不由分说,举起各家的家伙,围聚过来。流氓就是这样,群殴,他们殴你一个,单挑你挑他们一帮,一点职业素质都没有。
何夕算是见识了贺修远的打架水平,原本一翩翩王子,竟然野蛮起来比流氓混混更胜一筹,出拳,攻击,回击,伶俐的招势绝对足够撂倒一批。
眼看已经有五六个趴在地上七荤八素不能动弹,脸上破相的流氓头子不得不亲自上阵。可惜他似乎也不是贺修远的对手,三下两下便败下阵来,只见贺修远身形疾速靠近,出击的一拳欲袭上他的胸膛,胜负即将分晓。
忽然,贺修远的动作瞬间停止。黑洞洞的枪管,指着他的鼻梁。
何夕惊呼,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背后一人死死地扣住。
“把这丫头带走!”老大吩咐手下。
贺修远眯起了眼睛,向他走近一步。
“你干什么!不准动!”
殿下嘴角挂起令何夕毛骨悚然的微笑,声音放得很慢,吐出来的字犹如扔出来的石头:“动她一根汗毛,我扭断你的手。”
何夕倒抽一口冷气。他不要命了吗?!这种时候就,不要虚张声势了啊!
“咦?你这小子好生脸熟。”
“大哥,他不就是夏天把我们几个盯梢的兄弟打伤的人吗?”
从地上爬起来的人,显然认出了他。头子恶狠狠盯着何夕:“死丫头,你真本事!要不是有个小子,你早在8月份台风来的时候就被我们做掉了。”
什么?8月份,她的确是在外面打工,每天由程子莫接送,然后还接到过贺修远莫名其妙的电话,看到他打架后破破烂烂的样子……莫非……她惊觉,诧异地看着面对枪口面不改色的殿下,不知为何不详的预感弥散,几乎要吞没了她。
“不管他的事!”她疯狂地扭动身体,想要从禁锢她的钳臂中挣脱。困住她的小流氓急了,顺势一个手刀砍在她的后颈。何夕只感到一阵伴随目眩的剧痛袭来,昏沉的视线中,殿下打翻了众多喽罗,神情紧张地向她这边跑来。
嗯,很好,他没有在笑,不然她一定以为他是妖怪……眼前一黑,她昏厥过去。
一记沉闷的枪声划破了雾色的寂静,迷茫的白背景染上了一抹鲜红。
……
学生馆五楼大厅,程子莫处于人声鼎沸投票仪式现场,没有来由的一阵战栗,额头沁出冷汗。他预感不详地环顾四周,寻找何夕的身影。
“程主席,贺修远还没有来。”白骨精迎面过来。
“再等等。”他心思回到工作上,把不安收回来,但是眼神还在四处寻找。他拿出手机,迅速拨她号码,对方传来关机的声音。他这才想起她的手机似乎上次摔坏了,还没修好。
找人找到后台,他远远便见到头文字W一批人开始调试仪器,唯独缺了何夕!虽说今天不用作陈述只要列席,但理论上她不会不来,理论上贺修远也不应该不来,莫非……
“他们终于私奔了……”
程子莫一惊,发现锺懿正站在他身边,嘲弄般地笑。她发现梅川学弟用杀人的眼光戳她,只得收回揶揄,装作正经地拍拍他肩膀:“程主席,你加油……嗯”然后快速走人,不料没走几步,她又迅速折回来,躲到程子莫背后,佯装翻包找东西的样子,鸵鸟一样把头埋起来。
“小懿懿,躲什么,就算油条变成糍饭我还是认得的……”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子朝他们这边走过来,“来来来,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礼物?”
一只裹着布条的死人手掌突然竖到锺懿面前,她大骇,差点尖叫,把程子莫推到两人中间。那人斜眼看了一下他:“我说怎么不见小猪,原来被年轻人挤掉了。哎我们都老了,小懿懿我好伤心哦……”
锺懿开始揉太阳穴,所谓一物降一物,这人就是她的克星。
“汪汪学长,我们借一步说话。”她扯着汪洋的袖管,妄想阻止他继续破坏她在梅川学弟心目中的高大形象。
“不要拉拉扯扯的,男女授受不亲,我又不是来找你的,别臭美了。对了,姓贺的那个戴眼镜小帅哥在哪里?”他四处张望了下,没有看到,“咦,那个精灵古怪的丫头也不在么?”
“你说何夕?”边上一声不吭的程子莫终于有了反应。
“她就是何夕?!”上次贺修远叫她的时候,汪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就是把我的头文字W搞成普通社团的何夕?”
我的头文字W?
见程子莫用诧异的眼神看汪洋,锺懿解释道:“他就是头文字汪啊,在解散**后组的。”
他本来觉得头文字W的运作方式很奇怪——把自己隐藏起来,只给找得到他们的候选人作竞选策划。乍看之下犹如玩捉迷藏,但如果**主席把**解散之后,成立的组织,那么其中就有了奥妙……他心中有一个答案逐渐清晰起来。
“程主席,时间超过了。”又有人在催场。他点头,示意可以开始。就在灯光即将暗下来的霎那,金光闪闪的W符号升起,黑暗中打出一行鲜明的字:新**,新平台。
原来贺修远是想建立一个类似于社联那种结构的**,即每个学院各自组成学生会,派出常驻**的委员,共同构造一个公平又不失竞争力、和谐又有创新感的新环境。
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好方法,或许这只有贺修远这样的人才能想到,因为他不从考虑任何人的感受或事件的后果,认定了一个目标就不会轻易妥协。
程子莫不由叹了口气,觉得投票的结局已呼之欲出。忽然他的手机震动起来,看了下号码,他便立刻接听。等听清对方的第一句话,他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她听到一个撕心裂肺的尖叫,恍然睁开眼睛,随即又闭上,再张开。反复数次,她开始害怕,为什么她无论闭着眼睛还是睁着眼睛,眼前都一片黑暗?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了?她在哪里?
黑暗中,响起一个她熟悉的声音:“不要怕……我在这里。”
贺修远的声音就在耳边,却又像远在天边那样遥远无力。什么都看不见,她只能一寸寸地摸索着地板找他,感到自己在哆嗦。
“殿下,你在哪里?”连声音都开始颤抖。
忽然她的手被一只冰凉的手掌握住,随即整个身体,被拉入一个安稳的怀抱。何夕靠在他的胸膛,他不慌不乱的心跳隔着毛衫传递给她。贺修远用自己的镇定,安抚着恐慌,像对小孩子一般拍着她的背:“我在这里,不用怕,不用怕……”
“我们在哪里?”她怯怯地问。
“应该不是在地狱吧,这里很冷啊。”他低笑出声,胸口随之起伏。他不能和她说,不然她会害怕。哎,不说了。
“正经一点!”她锤他一下,脱离他的臂膀,开始自己摸索。四壁2米见方,敲上去有金属的回音,上方的空间很大,根据回音来判别,似乎是个铁桶罐……铁桶罐?!
“为什么我们在这种地方?有没有人?外面有没有人啊!”她死命地敲击铁皮墙壁,然后把耳朵附在上面,竟没有听到外边有任何动静。尝试过多次直到拳头发痛,她才不甘心地放弃,狭小的空间又恢复死寂,何夕的心逐渐平复下来,思考得以再次启动。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刚刚也被敲昏了?”她回头问他,等了片刻,黑暗里一片静默,就连人呼吸的声音都没有。
“殿下?”她拔高嗓门,才听到背后有了动静。
“什么?”
“什么什么?”她有点恼,很明显他刚才没有听见她说话。
“过来好吗?我很冷。”他的声音不太对劲……不是,他从一开始就不太对劲,以致出现现在这种匪夷所思的安静。
何夕敏感地爬到他身边,重新回到刚才的位子,靠近他的胸口。这人的身体像冰块,好像没有血液在流淌。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只是觉得很累,想睡一下。”
“你告诉我啊!”她一激动,支撑身体重量的手,从他身上滑脱到铁盒子的地面之上,溅起一些黏着而冰冷的液体。她把手掌凑得很近,想要看清楚是什么东西附着在上面。在视力清晰之前,她就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是血!
流氓头子举着手枪的样子突然闪进她的脑海,难道……
“你受伤了?!”她没有发现自己在厉声尖叫,因为她的耳朵里只有一片嗡嗡声,仿佛有面鼓锣在头脑里敲击过。
“好像吧……”他抚上何夕头发的手,原本似乎打算玩弄她的发卷,却因为力量流逝而迅速垂了下来。
“伤哪里了?是不是被枪打的?”她小心地摸索他的身体,生怕一不留神摸到个窟窿。
另外一只手费力抬起,将她的手抓在胸口:“不要骚扰我,让我睡一下……”
“不准睡!”她大骇,似乎怕他一睡不起,“坚持一下,很快有人会来找我们,我们一定能出去的,你看晚上还有合并的投票,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出席一下的不是吗?”
他轻叹一口气,声音变得很轻,几乎是在喃喃自语:“放心……我不会死的,你最怕死人了……我怎么可以让你和死人关在一起?”每一个字都像在他喉咙里生了根,他要费好大力气才能把它们拔出来。
何夕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大颗的眼泪凝结成颗粒,如青草上的白露,没有微风的撼摇也会静静、不可重拾地坠下。她胸口疼得难受,直到现在才忆起他的好会不会太迟?
“说你爱我……我就再撑十分钟怎么样。”他已感呼吸困难,想笑却开始猛烈地咳嗽。
他觉得自己很狡猾。十分钟一句,那么他若要活下去,何夕不得每时每刻都在他耳边说爱他?呵呵,多好啊。
“我爱你我爱你!!”何夕慌了神,死死握住他的手,眼泪决了堤口。没有比现在更孤立无援的了,谁来救救他,谁来救救她的王子殿下!
“听到了……我再撑一下。”他说。
何夕不时地敲击铁皮墙壁,希望有人能够发现他们,然后隔个几分钟,爬到他身边,确定他没有睡觉。
“我爱你。”
没有声响了。何夕一惊,颤抖着去摸他的脸。
好半天贺修远才有了反应:“刚才……说什么?我……听不清楚啊……拜托你,大声一点……”
“我爱你!!”
随着何夕的尖叫,光明扯破了黑暗,呼啸着将她包围起来。
“你爱他?”一个冷冷的、接近于冰点声音从头顶上降临。她眯着眼睛刺看清了强光之下说话人的脸——程子莫。
谢天谢地!
“救救他,快救救他!”她发了疯般朝他叫喊,担心贺修远的灵魂会随着铁盒的开启而直接往上飘走。
她的声音引来了周围搜集证据的刑警,他们同程子莫一样,从上面迷惑不解地看着盒底抱作一团的两人。
顺着他们的目光往下,何夕这才发现刚刚奄奄一息快要死翘的人此时正笑眯眯,无伤无害地面对她,晃晃沾满褐色液体的手,告诉她那似乎只是一种不知名的燃油,不是人血。“我才不要他救,能救我的只有你何夕啊……”他露出雅痞的笑脸,即使脸色惨白,还好看得要死。
刑警去找寻足够长的梯子弄他们出来,程子莫则面无表情,出人不意在他们头上放下句冷话。
“你有本事就不要打我电话。”
何夕处于懵的状态,看着贺修远从身后挖出部手机,虽然已经被人破烂不堪,但是唯有一个键还在闪烁——1。果然价值不菲的东西就是好啊――不对,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刚想开口骂人,忽听到身边的人又说:“顺便问下,投票结果谁赢了?”
程子莫没有看他,反是看了何夕一眼,道:“你。”
“果然,何夕在我这边我就是无敌的……呵呵,何夕啊,我也好爱你啊,来亲一下。”作势他就要低头献上热吻。
何夕猛然推开他,暴怒“你这混蛋!!!你去死!”这人劣性,刚才变本加厉。她不愿再和这个不可理喻的人呆在一个空间,耍她头头转好吗?她胡乱地擦拭掉泪痕,甚至连梯子都不用,直接沿着光溜的铁皮墙壁爬了上去,简直和壁虎一样……
程子莫的脸色好看不到哪里去,见她利索地爬出来,扭头就要走。何夕欲拉住他,不料这次梅川竟不依不饶,甩开她的手,迈开长腿毫不犹豫地走开。
“梅川!”她跺脚,音量之高,惹得旁人注目。
被点到名的人,停住脚步,却没有靠近她的意图,只是像根电线杆那样杵着,双手握拳,似乎力量用得太大,开始微微颤抖起来。方才的情况过于紧张,他的冷静和理智必须处于上风,一旦危机解除,异样的感觉就排山倒海般袭来吞没了他。
何夕两三步跑上去,把他的脸使劲转过来,诧异地在他眼中看到了惊慌,就好象他的世界在几分钟前差一点土崩瓦解,现在仍处于心悸的状态不能自拔。她不解地望着他,不明白他的想法。
程子莫叹了口气,眉宇紧缩,用带着烟味的手指抚摩她的面颊。那些流氓混混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杀人,看到贺修远样子不对劲便慌忙地把他们扔到工厂的储油罐里,希望销毁罪行。若不是贺修远想到向他求救,这一次便是诀别,一回想起来他就害怕得浑身打颤。
“我爱你。”他说,“所以不要再吓我。我不能保证下一次我还能正常。”
何夕愣了愣,半天才意识到他说了什么。
有谁说“我爱你”三个字的时候像他这样平淡而严肃,没有澎湃激情的热吻,至少给个温柔点的表情作铺垫吧。她懊恼地用头撞击他的胸膛,似乎在发泄不满。正当程子莫无奈地以为她又要发脾气的的时候,映入他眼帘的却是一张笑得灿烂又略带羞涩的绯颜。
这三个是咒语,比“芝麻开门”更加灵验,让她可以确定打开了他的心扉,扑到他怀里。
贺修远抬头愣愣地望着桶口,当发现何夕已经不在的时候,眼神有些涣散,笑容由于脸部肌肉的麻木而变得牵强。他觉得坐在铁皮底上很冷,试图移动却力不从心地撑不起身子。血液从早已殷红一片的背脊,顺着铁壁流淌下来,混入污油,溶成深褐色。他低头看了眼,觉得好脏。
刚才竟然就在这么肮脏的地方,他感到了至高无上的幸福,有这么一刻何夕的一切思念和整个心灵都在想他,他还以为终于可以独占她了,呵呵……好累,视线越来越昏暗,他担心会看不到何夕回来找他的样子,想揉揉眼睛但抬不起手。苦笑,果然就像往常一样,他的手一无是处,想抓的东西抓不牢,要放的东西放不开。
——你这混蛋!!!你去死!——
好啊,他这就去死了,何夕,你不要后悔噢,不可以后悔,要像他一样从来不后悔……
他面带微笑却又仿佛很累的样子舒了一口气,缓缓地,合上了眼睛,握着手机的手抽搐了一下便慢慢展开。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心爱的女孩靠在另外一个人的怀里,坐在A大的草坪上晒着太阳。阳光灿烂,但没有温暖,周边的树木沙沙作响,然他感受不到风。四周有烟草的味道……他最讨厌的烟草味道……于是他哭了……
给我一双手对你倚赖,给我一双眼看你离开。就像蝴蝶飞不过沧海没有谁忍心责怪。给我一刹那对你宠爱,给我一辈子送你离开……
黑暗中,响亮的一记。
“啪”
他突然感到有人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死了不是不会有知觉了吗?为什么他的脸颊现在火辣辣地痛?
“快睁开眼睛!!”
“啪。”
又是一掌,贺修远吃痛,要是他现在的手能动,他一定要保护自己的脸。因为这张脸,何夕才会喜欢他,因为这张脸啊……别打他的脸,其他随便什么地方都好……
“给我醒来!”
“啪”又一下。
声音带着哭腔:“你答应我只要我说一句我爱你你就撑十分钟的,不要耍赖!”
这个声音……他认识……他知道的……不要哭啊,他不是想弄哭她的,不要哭……
贺修远终于在第三掌落下来之后努力睁开眼睛。光线一下子涌进瞳孔,他不舒服地眯着,什么也看不清,白茫茫一片。忽然有个东西撞到他胸口,还哭得稀里哗啦。虽然被压得喘不过气,但这熟悉的味道却让他浑身一振——这里是天堂吗?他想笑,却发现连抽动嘴角的力气也没有,身体好像被16个轮子的卡车压过,疼痛不已。
有一只温暖的轻柔的手抚上他的额头,声音却硬邦邦:“烧退了。”顿了一下,“何夕,压到他氧气管了,再不起来他就死了。”
慢慢地视野逐渐清晰起来,他终于看清了扑在他身上号啕大哭的何夕,以及周围忙碌的医生护士,还有在他头上俯视他的程子莫——不想看到他,谁让他擅自进入他的天堂的?快滚,不要看到这个人。
何夕摸着眼泪捧住贺修远的脸,确定他的目光开始有了神志,终于破涕而笑,起身对着程子莫说:“你看我说的他不会死,这么要面子的人。只要有人打他的脸,他就算死了也会诈尸起来的。”
——神阿,还是让他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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