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桃花逐水流

83、泣血鸳鸯1


一盏灯,灯光照着语彤的脸。语彤只觉得这盏灯似乎在她眼前不停地旋转,即使是闭上眼,也能感觉到它的刺眼,她想伸手掩住眼睛,但手脚却丝毫不能动弹。她头疼欲裂,喉咙里更似被火烧一般,她咬一咬牙用力睁开了眼,瞧着这盏灯。——灯哪里在转?
    灯光后只有几张焦急关切的脸,很模糊。她动了动唇,“少卿!”
    云浩上前一步,“语彤,醒了么?放心吧,我们已经在南唐韩大人府中了,大家都安全了。”
    “少卿呢?他在哪里?”语彤颤抖着声音问。
    云浩默然。谨锋趋前一步道,“他还没有醒过来,不过没什么大碍,一会儿你再去看他吧。”
    语彤略为安下心来,不管她的少卿变成什么样子,只要还活着,她就满足了。
    这一夜过得很漫长,语彤睡睡醒醒,恶梦连连,有战场上的厮杀声,有雨声风声,有震耳欲聋的爆破声。她仿佛被扔进了炼狱一般的痛苦。
    清晨稍稍可以活动身体的时候,她便挣扎着下床,一名婢女看见了忙走过来扶住道,“语彤姑娘,奴婢是专在这儿照顾你的,名唤如萱,有什么事情请吩咐便是。”
    “谢谢你如萱,我想去看看刘少卿公子,他在哪儿?”
    如萱为难道,“刘公子还没有醒过来。”
    “带我去看看,”语彤执拗的道。
    尔榕走进房,“语彤,你先好好休息,我们正在全力治疗少卿,你放心吧。”她比谨锋更少在堂中,与语彤并没有见过太多次面,听谨锋说,她才是真正的神医。
    “我要看到他才放心”语彤几乎在恳求道。她一定要过去看到,亲眼看到他是依然安好的。
    尔榕思忖片刻,叹道:“好吧,如萱,扶语彤姑娘随我来。”
    语彤踏进了一间洁白的房子里,这里布置得就像是现代医院的手术室,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色的,除了床上躺着的那个浑身血污的人。
    说他是人,只因为他手脚尚全,还有着人形,可是再看那满头满脸的紫黑的血痂,几乎无法辩认他到底是谁了。
    语彤惊骇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这还是她的少卿么?还是她那个玉树临风、神采俊秀的,曾经拥有无限光华的少卿么?
    她的眼泪被震摄到几乎流不下来,只是微微张开嘴,喉咙里却因为压抑不住而溢出了撕心裂肺的破碎呜咽。
    她猛然俯下身去,她要确定他仍在呼吸,只要一息尚存,她就不会绝望!
    还好,他还活着,他的全身虽然破碎绽裂,包裹着一层层厚厚的血块,但他的呼吸还是存在的,他的心脏仍在跳动着,虽然是那么的微弱。
    没有什么可怕的,不管他变成什么样。他都是她的少卿。更何况,这些斑驳的伤痕,每个印记,都真真切切铭刻着她的名字。
    “他几时能醒过来?”语彤轻吸一口气问道。
    “炸药伤害了他全身的骨骼经络,现在能做的就是先维持他的性命,我已经给他敷了药,又施了针,他一定能醒过来的。”尔榕轻轻道。
    语彤点点头,“从今天起,我要住在这里照顾他!”她低声道。
    少卿双目紧闭,但心中却是无边无际的挣扎和痛苦,除了意识清晰之外,全都是混沌的。每一分的痛感就这么毫无保留地直接传入他的脑中,好像永远没有尽头的折磨,少卿已经模糊了所有的一切,是黑夜还是白天,是生还是死。
    身体总是极致的无休止的痛楚,在生与死的界限处缓缓徘徊,可是即便如此,语彤在他的心中仍是那么清楚,她还好吗?她在哪里?少卿用尽全身的力气,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
    终于如愿看见了身边正倚着床沿沉睡的语彤。她的容颜有一种沉静夺目的辉煌,虽然是如此憔悴,但清隽秀丽,眉梢眼角写满了疼惜,那如水月嫣然的嘴角微动,似是正在呢喃着什么。……
    少卿微微笑了笑,牵动起脸部一阵疼痛,为何连笑容都这么难受?他忍不住哼出了声。
    语彤惊醒过来,面上立刻呈现出了莫大的欣喜。她呆呆地看着他,忘记了说话。
    少卿努力回应她一个安宁的笑容,在他依然布满了伤痕的脸上,那笑容有一种释然的欣慰,眼神里都是刻骨的冷静和温柔,仿佛在告诉她,他没事了。
    语彤几乎要为这个眼神而窒息了。如果不是顾惜着弄疼他,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紧紧把他拥进怀中。
    一想到他的伤,语彤就痛心疾首,连思绪都是凌乱的,只觉得自己呼吸急迫,心脏被巨大的力量压迫着,不知道此刻自己该做些什么。
    少卿嘶哑着声线道:“语彤,你还好么?”他虽然遍身血污。笑意之间,却笑得春光明媚,一如他在出发前那憧憬的笑容。让语彤刹时想起了与他最初见面时那迷人的丰采。
    “少卿,”她柔声回应,“我没事了,你也没事了。很快就会康复的,别担心。”
    少卿轻吸了一口气,“我想喝点水。”
    语彤才想起自己是在照顾病人,从前都未曾有过这样的经验,看来她还需要更体贴一点,因为这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片刻,云浩等人都一齐来到了少卿的房间,为他的清醒过来感慨不已。尔榕和谨锋更是倾注了全力救治他。
    皮肉之伤在少卿惊人的毅力下很快就好了很多,又露出了他生机勃勃的神采,语彤一天比一天更安心,也更温柔体贴了。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却看到他渐渐有些沉寂下来。因为他的手脚,依然毫无力气,动不了半分。
    尔榕说,他的经络悉数尽断了,那么,这是否意味着他永远也无法站立起来,甚至连手臂,也不再有力了呢?那他与全身残废,又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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