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海浮生

23 章二十


章二十
    (一)
    下月十八,说慢也慢,说快也快。总之就是在司徒连梦里也嘀咕“下月十八”的日子里,终于到了成亲前一天。
    早在前几天,韩牧和阎允就以习俗的名义把司徒和夏笙隔开,不准见面。起初司徒是强烈反对的,后来反对无效,司徒憔悴了一阵子,终于化为更热切地期望成亲的日子到来。
    夏笙倒是笃定得很,每天抱着兔子去看那黑无常和白无常的宝宝。小马刚生下来就漂亮得很,而且很亲近人。
    这天晚上,夏笙准备熄灯入睡,就听到窗前窸窸窣窣的声音。
    可以料想应该是谁,夏笙轻笑出声,又想到阎允的交代,板起脸推开窗。
    果然,窗外司徒浩披着件单衣,冲着他傻笑。
    “你怎么来了?他们许你出来呀?”夏笙没忍住,也跟着笑开。
    “我拿样东西给你。”司徒从袖兜里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东西,在月光下泛着点点幽光。
    这是一块通体碧绿的玉佩,玉面光滑,没有任何雕饰,只有在玉的背面最下角刻了个“司徒”,而且一眼就看出那不是出自工匠之手,怕是自己刻的,而且已经有些年岁了。
    “这是……”夏笙将它握在手里,瞬间一股暖流流遍全身:“……暖玉?”
    “我师父说那是他捡到我时挂我脖子里的,他帮我保管,后来他把我抛在山上,自己逍遥去了,也不知把玉扔在了哪儿……然后我就让清去帮我找找……”说到这里,司徒有些尴尬地看着夏笙:“呃……就是那天一早我和清在说的事……”
    夏笙也是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笙笙,我去问了,成亲之前要有定情信物的,我们现在还算是成亲之前,所以还来得及……”说着,司徒隔着窗子就拿过玉,双手环过夏笙的脖子,仔仔细细地把玉系好。
    夏笙勾起嘴角,发现司徒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暗红。
    “咳,那什么,我回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说完,不等夏笙回应,司徒就飞身去往客房。
    (二)
    第二日一早,夏笙还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屋里就开始有人走动,又是吆喝又是布置收拾,好不热闹。
    不过一会儿,夏笙就被人拉了起来,换上了大红色的喜服,束好发,就被拉到了屋外。
    “快快快,夏先生,时辰快到了,可别误了吉时。”一个护卫催促道。
    哪来这么早的吉时?
    不过还没等夏笙细想,他就被众人簇拥到了前厅。前厅早已布置规整,入眼都是一片喜气的大红。
    司徒站在门口,笑着拉过他的手进了屋。
    两人的喜服大同小异,只是夏笙的喜服还要偏柔和一点,衬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好看。
    司徒满意地直点头。
    阎允穿了件嫩黄色的长袍,韩牧则一改平时的黑袍,换了件棕色长袍,看得出来是新制的,也算是用了心。两个人坐在了高堂的位子,阎允还很没形象地打着哈欠。
    梵芷穿了一条粉色纱裙,充当起媒婆:“快快,误了吉时可不好!”
    “什么吉时这么早?”司徒斜睨她。
    “干嘛?老大决定的!”梵芷挑眉:你有什么意见么?
    不会又是射飞镖决定的吧?司徒看向韩牧,韩牧无视他的刺探。
    “好好,你们俩站这边,要拜堂了!”梵芷催促着拉着他们站好。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夫对拜送入洞房!”没等他们第一个躬鞠下去,梵芷就一口气喊完了所有流程,推搡着就把他们推进了新房,顺便关门。
    门外:
    “小芷,你太不够意思了,都不让他们拜拜我。”阎允跳下凳子跑过来。
    “嘘,仔细听,我的药应该快有效了!”
    “你下了什么药?”阎允双眼放光。
    “少来,你会猜不到?”梵芷把耳朵贴到门上,仔细听。
    “……”阎允也趴了上去。
    门内:
    耳力极佳的司徒自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夏笙一眼,司徒瞥到放在桌上的合卺酒,伸手拿过一杯递给一直低头不语的夏笙,自己也拿了一杯:“夏笙,喝完这杯酒,我们就要一起过一辈子了。”
    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嗯。”夏笙低声应道:“我很开心。”说着,他抬头,认真地看着司徒,笑道:“司徒,你是好人。”
    “……”司徒有些急迫地拉过夏笙端着酒杯的手,用最快的速度喝完交杯酒。
    “咳……这酒好辣。”夏笙的脸涨得通红。
    司徒的脸也开始泛红,从下腹传遍整个身体的炽热感让他在心里低咒梵芷无数遍。
    “司徒……”夏笙的脸也开始红得不正常:“……你觉不觉得……嗯……很热……”
    “……”司徒不知怎么解释,眼前的人儿生嫩却诱人,司徒也管不上隔墙有多少双耳了,直接把人拉到床上,想解衣服却发现夏笙的喜服暗扣特别多,咬牙切齿地解了几颗,司徒不耐烦地直接扯开——妈的!竟然还给他穿了里衣!
    就在这时,司徒发现夏笙似乎安静的有些诡异。
    “笙笙?”司徒抬头,发现夏笙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后方。司徒恶狠狠地转头,却什么也没有。刚想开口问怎么回事,司徒只觉自己的前襟被狠狠地一把揪住。
    “!”司徒看向揪着自己衣襟的手。
    “司徒浩!衣服是用来撕的吗?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流落街头没衣服穿?!啊?!”原本温和的夏笙此时涨红了脸,却一脸凶恶地对他大吼一声,然后顺势将他推倒在床上,骑在司徒的肚子上,死瞪。
    早在刚才就散下的长发披散下来,勾勒着清秀得此时有些柔媚的脸庞,看的司徒差点把持不住。
    “……笙,笙笙……”司徒咽了咽口水,心里又问候了一次梵芷的列祖列宗——你究竟给下了什么药啊?!
    “笙你个头!一个大男人就要好好说话!叫什么笙笙,你不嫌恶心我还嫌恶心!”
    =口=笙笙你怎么了……为什么变得这么彪悍……
    “怎么?哑巴啦?平时不是很能说的吗?!我……”前一秒夏笙还中气十足地吼着话,下一秒就软了下去,直接跌在了司徒身上。
    “笙……呃,夏笙?”司徒小心翼翼地喊了几声,发现怀里的人双目紧闭,显然已经睡死。
    “……”不要啊,他的新婚之夜啊……虽然现在还是大白天。
    鬼使神差地,司徒突然想到很久以前夏笙曾对他说,“前些年冬天特别冷,村长让我喝口酒暖身,不过从那之后,他就再也不准我碰酒了。”
    T▽T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村长会不让夏笙碰酒了……
    那现在怎么办?司徒侧身,把夏笙挪到身侧,盖好被子,叹了口气——屏息运功。
    简直就是欲哭无泪。
    (三)
    第二日一早,司徒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就起来洗漱了——不用怀疑,他睡了不到两个时辰——死丫头的药真是越来越有效了,再加上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身侧,司徒觉得自己就是柳下惠转世。
    见夏笙还在睡,司徒给他塞好被子,在床边看了好一会儿,才出门想拿些早饭回来。
    果然如司徒所料,一路上遇见的所有人见了他就开始掩嘴偷笑。
    可恨的是饭厅空无一人,饭桌上却有一封写着司徒亲启的信,信的边上有一样东西被包在了一块绣着龙凤的黄布里。
    有些狐疑地看完信,司徒拿过东西塞在了胸前,嘀咕了几句,拿了些馒头就回了屋。
    此时夏笙已经醒来,正呆坐在床上。
    “怎么了?”司徒小心地问道,心说不会还来吧?
    “司徒,”夏笙缓缓抬头:“昨天喝完合卺酒之后的事,我怎么都不记得了?”
    “……”司徒斟酌了下,答道:“嗯……也许是你太累,忘了吧?”
    “这样啊……可是梵姑娘说第一次会很疼,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是因为我们连第一次都没有啊T_T:“呃……也许个人有所差别的吧。”
    “这样啊……”夏笙点头,下床洗漱。
    “笙笙,我们今天就动身去江南,可好?”司徒把早饭递给了夏笙。
    “怎么这么急?”夏笙撕了块包子皮:“还没和大家道别呢。”
    “他们今天都出去了,不在。”司徒恶声恶气地说道。
    “……”夏笙看了他好一会儿,看得司徒有些不自在,才开口说道:“嗯,那就今天。”
    “你不问为什么?”这下倒是司徒有些吃惊了。
    “不是你决定的吗?”夏笙微微笑道。
    只要是你决定,我就不会犹豫。
    “笙笙……我们说好的,我要带你去看漠北的日落……”司徒动情地说着,将他拥入怀中,抱了好一会儿。
    (四)
    吃了午饭,收拾好东西,司徒牵出了黑无常和白无常,说是它们死也不肯分开,阎允早就定下了小马,没办法,只好骑两匹。
    把还在打盹儿的阿布放到白无常头上,扶着夏笙上了马,司徒也跨上马,旋即又想到什么似的从衣襟里掏出了那个黄布包起来的东西:“老大让我交给你的。”
    “这是……”夏笙惊讶地接过来,轻轻地把黄布打开——里面竟是一块罕见的红玉。
    那红玉上浮雕着精致的花纹,仔细一看,竟是勾勒出了一朵莲花的图案。带些不敢确定的,夏笙微颤着手,将玉翻了过来——果然,在玉的反面,刻着一个秀气的“夏”字。
    这竟是当年夏莲一直随身携带的那枚玉佩。
    “我还以为,它随姐姐一起葬下了……”夏笙不敢置信地握紧了玉。
    “所以说人世无常嘛!”司徒笑着踢了踢马腹,示意黑无常上路,而白无常则和通灵性地跟在黑无常身侧。
    约摸走出了一段距离,夏笙的声音温温和和地传来:“司徒,阎允究竟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是下凡来的神仙吗?他帮了我们好多呢!”
    “我怎么知道……”司徒撇嘴,回望了一眼已在身后的京城:“不过,听说当年无故失踪的皇太子,就叫皇甫琰允。”
    然后就是只能听到阵阵鸟语和偶尔马的响鼻声。
    有些事情,不能深究,只能缄默。
    他们的以后,还很长。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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