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在天下

    怀里的身体慢慢的安静下来，我用力地拍打着他的脸，哭喊着：“夜，别睡好吗？别睡！别睡！”
    他像是听见了我的呼唤，吃力地睁开眼睛看着我，那双蓝色的眼睛依旧噙满了宠爱。“泪儿，若有来世，你记得，我依旧会去寻你。咳咳······我可能要先走了，泪儿你要好好的活着，记住，好······好好的活着。”
    “嘭！”那只还未触及我面颊的手颓然的垂落。夜，你是怎么了，睡着了吗？呵呵，一定是累了，所以睡着了。
    有士兵过来从我手里抬走了遥夜的身体，我竟然不哭不闹，只是静静的看着。突然身后有个白色的影子挪动了过来，他伸手搂住我，我闻到了清雅的凌霄花的味道。
    “泪儿，都过去了，有我在我会带你走。”
    “放开他，你不可以带她离开！”明黄色的声影突然闪入，他用力地抓住我的右手，和他对峙着，坚冷的声音再一次的从头顶传来：“她······是我的！”
    我任凭他们俩互相地的攥着，我不反抗也不说话，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竟感觉全世界都与我无关。
    一道白光闪过，殇一个转身便把我再一次的搂紧我怀里，他笑着看着我，那般柔和，那般温雅，继而又抬头对向憬月，嘲讽的声音竟让我不敢相信出自他口中：“端木憬月，你不是我的对手，何必自不量力！”
    “呵呵，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我也敌不过你，可是你觉得泪儿会跟你这个杀人凶手走？”
    “杀人凶手？”这句话是我问出的，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那四个字的时候我竟然不自觉地开始颤抖。
    “住口，遥夜是你亲手杀死的，与我何干！”
    “哈哈哈，真的吗？你故意来我军营，假装刺杀我失败被我抓获，又故意向我近侍透露你的重要性，让我假借你去威胁泪儿。你也明知道遥夜会为了救泪儿而不顾一切地来我沧月，你知道若你自己杀掉他，泪儿定会恨你终身，于是你就借我之手把他除掉，这样一切罪名也就理所应当的被我担上，只可惜，你过早的让我看到了你的身手，让我识破你的迷局。”
    “你闭嘴！”有一道白光闪过，直直地从憬月的胸口划过，随即一道大大的口子暴露了出来，鲜血随即四溅开来。
    “哈哈哈，被我说中了，你怕了？想杀我吗，灭口了吗？”鲜血还在肆意地躺着，有侍卫慌忙的喊着“护驾！”
    有一种极致强霸的气息在我的四周荡漾，我抬头，看见殇的眼里显露出来的怒意。他抬起后手，刚要滑落，便被我喊住。
    “住手！”我那软弱无力的一声竟唤起了他的注意。他看着我眼里竟有一丝恐惧。
    是真的吗，殇，你是怕了吗？
第一卷 第三十二章——直至失去
作者：夕殇 更新时间：2011-07-13 11:45:13字数(2279)
    那双莹润泛着紫光的眼睛煞是闪烁。我推开他，面对面的和他对望着，那一眼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我忘了？
    他缓缓地伸出手，试图把我拉回，我却酿跄着直往后退。这个曾突然出现在我生命中的男子，给了我近乎生命的保护。也在曾经甚至前一刻我都觉得此生都亏且着他，可是现在却有着说不出的情绪在我的心里堵着。脑子里像有什么东西炸了开来，那些锋利的碎片一点点的切割着我的肉体，疼痛、漫无边际的疼痛。
    我像是个沉入海底的人，所有可以供呼吸的地方都已经被海水给淹没。所有的前程过往都开始回映，有关于美好，也有关于痛苦，就好像此刻的我。
    眼泪把视线彻底地封住了，我看不清殇的样子，看不清他的眼睛，他的表情。
    我记得那个白衣胜雪的男子曾哭着放我离去；我记得他的一点一滴，记得他对我的宠爱，记得他对我的包容。
    我用力地缓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沙哑。“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那双紫色的眼睛微微轻颤，他看着我，脸色刹那间显得苍白。
    “小泪儿，我无意要欺骗你，让自己被掳只是想知道自己对你来说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我虽是仙人，可也有心，也会知道疼痛。”
    “呵呵。”我冷冷的笑着。“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是仙人，夜冲进来的时候那么吃力地抵抗着，可为什么你不愿帮他，哪怕只是小小的挥下手，或许，或许他就不会死了。”锥心般的疼痛又涌了上来，遥夜，那个爱我如一的男子，此刻是不是去了另一个世界？
    “小泪儿，也许无论我怎么说你都不会信了，可是我是真的爱你。”
    “你住口，你给我住口，我不想听不想听。”脑子里轰轰地开始震动，我无法再去思考也无法再去想些什么。那种感觉就好象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体内等着要爆发。
    我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拿下自己头上的簪子，也忘了自己是怎么把它刺进殇的心脏，我只知道有股湿热的红色液体正顺着簪子不断地往外流。我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一步步地往后退，那鲜血像只恶魔不断地在我面前放大。
    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地，白色的，带着大片大片的红。他伸出手，看着我，嘴角依旧扬的很高。
    心脏又一次的被撕扯开来，突然意识到什么，可是却又不知道是什么。我俯身抱住他，他在我怀里竟像个孩子一样的笑着。
    他伸手，抚摸着我的脸，我能感觉的到他每根手指上的温度。
    他就像一朵盛开在天山上的雪莲，那么纯美，那么出尘。而此刻他就像受了风霜，无力的垂落在一边。“小泪儿，你知道吗？这个世界能制服我的只有你，只有你可以用它刺穿我的心脏，也只有你可以让我去死。”
    胸口的血还在大片大片地流着，把整个衣襟都染透了，红和白就那么相互交杂着，点缀着，竟然有种惊心动魄的美，只是这美太过凄凉太过萧瑟。
    眼泪大滴大滴的掉落，和着无数悔恨，那么显而易见的覆盖了我的世界。
    怀里的人挣扎着起身，颤抖的身子像是晚风中凋零的花朵。“泪儿你知道吗，我的前身便是你戴在胸口的那块水晶，我吸收了你的灵气，在你眼泪的召唤下提前现了人形。我用法力把你定住记忆陪了你三年，可是端木遥夜的出现一下子改变了所有。”
    “别说了，别说了。”我扯着他的衣袖，试图让他停下话语，漫天的鲜红灼疼了我的双眼，那么生疼。
    他摇了摇头，那对迤逦的梨涡绽放的如此绚丽。他开口，声音却薄的如沾了水的蝉翼。“小泪儿，我是因你而生，所以我的世界只有你，其他人······其他人我无法去周全。我本不懂爱，只是知道你难受我就会难受，我到这里来，假装被抓，也只是想知道自己对你是不是有一点重要，而对于遥夜我并没有去想太多。咳咳······”他忽地猛烈的咳嗽起来。苍白的脸色竟然渐渐变得透明。
    “殇，别说了好吗，别说了？”我哭喊着，紧紧地抱着他，疼痛已经开始麻木。他的手穿过我肩头的长发，轻轻地，柔柔的。“小泪儿，其实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厉害，提前显现人形时我便消耗了一大半法力，我今天之所以没出手救他只是······只是担心自己突然扛不住了，然后就没有力气把你带出。可是最后······咳咳咳”他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继续着，可我却听不进一个字。脑子空空的，却像死一样的痛着。
    “小泪儿，你有没有爱过我，哪怕······哪怕只有一点点。”
    只是我听见殇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他便被一道紫光给卷了过去。我看见一个蝴蝶双髻的紫衣少女。她的眼睛澄澈的如同秋夜的湖水，可是在这眼里却涌满了愤恨。
    她抱着殇，弯弯的柳眉紧锁。她的玉指拂过那张苍白的脸孔，随之泪如雨下。她从怀里掏出一颗发着光的珠子，轻轻的放进他嘴里。
    她是在救他吗？我呆呆地望着，身体却依旧地在发抖。忽地那少女走了过来，那般痛心的看着我，声音充满了怜悯与怨恨：“真可惜，你今生又失去了一个挚爱你的男人。”说完她便转身，随手一挥，一道紫光闪过，便不见了踪影。
    地上还留着那两堆血迹，一堆是遥夜的，一对是殇的。我颠坐在地上，任凭无数画面在我的脑海里交替出现。
    周围的视线渐渐昏暗，我感觉的到呼吸渐渐沉重，心口处竟是那番的压抑。我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难受。我盲目的四处张望，却发现四周竟是如此的陌生。我在哪，我在哪。
    有两个声音不断地在我的耳边回想，遥夜是谁？殇又是谁？我站起身，整个天地就在那里悬转起来。
    这一生，我都在错过。有时试图弥补，可是却伤害了更多人。也许直到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其实爱一个人没有义务，他爱你只是他的事，与其他人无关，所以我又如何能抱怨。也许人都是犯贱的，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却永远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