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风三

  有了那场小插曲，六人再也不敢贸然行事，楼中之人毫无疑问是个可以察觉潜伏者的高手，只得乖乖地去找葛汗一起排队。
  听到赤炽提出了疑问，葛汗笑着道：「博努克的实力？这你们可问对人了，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的强大，他原本就是我族的七大长老之一——月殿大巫师。」
  几人对视了一眼，果然是巫师出身。
  赤炽连忙追问道：「大巫师到底有什么实力？」
  葛汗道：「具体有什么实力我不清楚，不过博努克大人号称是最强的木幻大师，可以把任何植物当成自己的身躯。」
  赤炽几人脸色微变，看来日后说话要更加小心了，否则随时会被身边的花草树木偷听。唯一庆幸的是他们使用的是人界语言，被偷听也不怕泄漏什么消息。
  街道再次陷入奇妙的宁静，飘溢着花香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透着暖暖的诗意。
  尽管西大陆的半壁已经陷入混乱和战火之中，这里却没有一丝紧张的气息，尽管绝大多数人都知道西面发生的事情。
  就在这不可思议的气氛中，足足等候了三天的他们，终于踏入花园式的小楼。
  只迈入花园一步，斩风就感觉到奇妙的力量在地上流淌着。受到刺激，那朵被极度收敛的生命之花突然绽放，散发出柔和的光晕，让他所到之处都有鲜花盛放。
  这一幕惊住了许多人，斩风却不想引人注意，然而对于原始生命力和生命之花，他还没有绝对的控制力。没想到收藏已久的生命之花竟在这种气氛下绽放，虽然不至于惊讶，却也让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楼中传来一声惊呼，他知道必然是那位木幻大师有所察觉，不过到了这里，已经没有回头路，他只能思索如何应付博努克的好奇。
  站在门口迎接的也是一位圣光人，长得相当秀气，白皙的肌肤、大而充满灵气的眼睛，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百合般的清雅之气，一见面就给人留下好感。他微笑道：「各位好，我是这里的管家橙林，各位请随我来。」
  踏入小屋，屋内的景象又让众人吃了一惊，这哪里是屋子，分明又是一个花园，只不过多了一个屋顶，随处可见奇形怪状的花草。因为斩风的出现，许多含苞待放的花朵相继绽放，瞬间把屋子变成了花的海洋。
  橙林似乎没有料到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久久没有反应，过了好一会才道：「看来有贵客到了，快请。」
  树木突然挪开，让开了一条宽广的通道，无论上下左右都是由花藤组成的幕墙，雅而不俗，同时也散发着清新的香气。
  赤炽等人也被斩风带来的效果惊呆了。初时他们并不知道花朵盛放与斩风有关，还以为是主人的待客之道，直到圣光族少女发现了斩风脚边飘浮的生命之花，他们才惊讶地发现，这个举手之间决定千万生死的身影竟然还拥有这样的能力。
  当最后一道藤门打开后，一个瘦长而高大的年迈圣光人出现在众人眼前。他的白色教袍上花团锦簇，五颜六色的花在教袍上排列成美丽的图画。他们惊讶地发现这些花竟不是绣上去的，而是真正的鲜花，却没有根茎枝叶，只有一个花朵，却奇迹地存活着。
  「看来我等待已久的大士终于到来了，请坐，我的贵宾。」博努克大巫师晃动手中青色巫杖，一条长藤突然伸向人群。
  众人无不勃然变色，纷纷闪身让避，那长藤却似有灵，在空中蜿蜒了一阵后停在了斩风面前，伸缩了片刻后突然疾刺。
  斩风用指尖轻轻一点，长藤突然胀大，隆成了椅子高度。他轻轻坐了下去，任由长藤把他带到了博努克侧方。
  「欢迎。」
  两个字之后，一袭花香突然飘来，后面的几个身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道花墙堵住了去路。
  斩风连头也没回，这位博努克大巫师的实力非同凡响，但他由始至都没有使用圣天力量，也就是说圣光人的力量更贴近生命力。
  博努克笑道：「我从来没有看过如此精纯的力量，一朵小小白花就能让我满屋子的鲜花绽放，恐怕最伟大的巫师到此也未必有这种实力。」
  斩风虽然学了圣光语，但最多只能听，口语完全不行，皱了皱眉头后朝身后一指，又指了指嘴。
  博努克恍然大悟，微微一笑，花门直接伸出一条青藤，卷着悠柠进来了。斩风见了摇摇头，悠柠还没反应过来又被送了出去，这一次被带进来的是赤炽，斩风才点点头。
  赤炽连忙问道：「老哥，没事吧？」
  「需要你做翻译。」
  「看来我还有点用处，嘿嘿！」赤炽耸耸肩，笑着在侧方的藤椅上坐了下来，目光在周围飘动。桌内几乎没有任何器物，除了树就是藤，不过他知道这些植物可以变成任何器物，比真正的器物好用百倍。
  博努克淡淡扫了赤炽一眼，很快就转移了视线，仿佛他不值一瞥。赤炽看在眼中不禁气苦，想不到到了异界也有被人看轻的一刻，然而他这一年来实力的确没有多少进展，火焰法学也依然停留在旧的那三种火焰。
  「你不会说，应该会听，我就直言了，我想知道如此纯正的力量如何得来？这是圣光界追求的至高境界，无数人为之努力了千万年，没想到今天在一个外族身上找到了我希冀的东西。」
  博努克说完，竟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态度极其诚恳。
  赤炽看着大惊失色，然而更让他惊讶是斩风竟坦然受之。
  「我的力量……来自神。」
  赤炽眨巴了两下眼睛，脑子几乎停顿，直到博努克伸出的细藤轻轻点了他的手臂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把斩风的话翻译了一遍。
  这一次轮到博努克脸色大变，看着斩风半晌没作声。他突然闭上眼睛，又过了一阵，再次睁开时已经完全平静了，笑道：「是那个神吗？」
  「嗯。」斩风点了点头。
  博努克深深地吸了口气，才道：「看来你不是圣徒，拥有这一类力量的人，都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圣徒。」
  这次轮到斩风愣了，但他很快就明白话中之意。以生命力为力量的人绝不可能被圣天力量包容，既然如此，眼前这位掌控着西大陆命运的人也绝不是真正的圣徒，圣神是不可能接受他的。
  赤炽已经不知用什么字眼来形容此刻的心情，只能说一切太突然了。
  博努克轻叹了一口气，才道：「这是我隐藏了很久的秘密，这个世界谁也不知道，没想到今天终于有机会一吐为快了，我真是幸运。
  「最初我的确是想从圣神那里获得力量，解开力量之谜，因此我离开了圣光界，加入圣殿。
  「但后来我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圣光界被不知名的力量变成了可怕的世界，那些可爱的植物变得无比狰狞，而且充满了毒液。任何与之触撞的人不是死，就是变成丑陋的腐化圣光人，这绝不是我们需要的世界，而制造这一切的正是所谓的圣神力量。」
  博努克悲伤地抚摸着身边的叶子，眼神中流露出无比坚定的信念，「那一刻起，我就决定为了拯救圣光界，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圣神力量的弱点和秘密。」
  赤炽大为惊讶，没想到这人控制西大陆的大片地域，又是圣光人的领袖，居然一直以打倒圣殿为目的。
  斩风仿佛明白博努克的感受，微微颔首，淡然道：「我是反圣殿联军的成员，进入圣光界也是为了寻找圣殿的破绽，然后彻底推翻它。」
  「这么坦白行吗？」赤炽有些不安，毕竟与博努克只是初次见面，万一出点意外，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斩风点了点头，解释道：「他的力量不容于圣殿，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圣徒。」
  赤炽恍然大悟，他没有想到巫术的力量竟然不容于圣殿，如此看来还有很多圣光人像博努克一样不容于圣殿，这股力量或许可以成为手上的一把利剑。
  博努克听了翻译，显得相当兴奋，激动地一个箭步走了过来，握着斩风的手颤声道：「你果然是神派来拯救我的使者，神没有离弃我们。」
  斩风淡然道：「你信神还是信圣神？」
  「有区别吗？」听完翻译后，博努克一愣。
  「世上并非只有一个神。」斩风不理会赤炽的惊呼，坦言道：「你的力量和我的力量都来自于掌管生命的神，而圣殿崇拜的圣神所拥有的力量正好相反，两者天生敌对。」
  博努克勃然变色，连赤炽也呆若木鸡。虽然一直说邪恶力量，但天生与神力相克的力量这一说，多少有些耸人听闻。
  斩风张开左手，白色生命小花轻轻浮了上来。纯洁的光辉照耀下，屋内所有的植物都仿佛注入了活力，鲜花盛放，枯叶延伸，连青藤都在欢快的跳舞，仿佛沐浴在神光之中。
  赤炽张口结舌道：「老哥，这是究竟是什么力量？」
  「生命力。」斩风毫不讳言，所有释放在外的生命力都附加了属性，而这也是他准备推广的新力量。
  「生命力？听起来像是有生命的东西都应该有吧？」
  「是所有生物甚至大地，都有的天然力量。」斩风并非信口开河，世界原本就是由神域之土坠落而组成的，所以世界成形的过程与生命力有着绝对的关系。
  「生物都拥有的天然力量？也就是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赤炽对这神奇的力量相当好奇，问道：「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种力量？难道世上没有人发现？」
  斩风解释道：「因为每个人都有，所以没人把它当成特殊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