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风三

当然，半蚀人也不可能闲逛至此，感觉上更像是在监视这座对于元魔界来说的异族之城。
  或许，无法使用圣徒徽章的博努克才是调查的重心，只是这个木幻大师隐藏的太好了，从来都没有表现出任何任何敌视圣殿的言行。
  「怎么了？」博努克被看得有些不安。
  斩风问道：「圣殿在这座城里派了多少监视者？」
  意外的问题让博努克完全愣住了。元魔人监视圣光人并不是什么新奇的事情，也没有人在意，何况圣殿也不只有元魔人，他们想必也在被监视的范围内。大家都被监视，也就没有人在乎被监视了。
  看到他的表情，斩风的眉头微皱了起来。圣殿的监视系统或许比想象中更加复杂和完善，如果执行监视的全是半蚀人这种角色，根本没有什么秘密可以保留。
  见斩风的态度凝重，悠柠问道：「怎么了？」
  「那个女人在附近。」
  四人勃然变色，下意识甩头望向左右，忘了这座宅子早已被花幕封死。
  「有人监视？」博努克也吓了一跳，让他们来此就是为了防止监视。
  「未必是针对我们，但不可不防。」斩风一直在感应圣光女人的动向，她似乎不像是为了单一目标的行动，更像是在巡视什么，单是在那一个角落就徘徊了十几次。
  「那个方位是什么地方？」
  「圣光堂。」博努克不加思索的应道：「一个圣光人的大型互助组织，平民交换一些自己不需要、但其他人必须的物品。圣光堂的存在是奥卡诺克和平安定之源，当然我们也会发放一些物资让他们送给有需要的人，毕竟在这片大地上，我们是弱势。」
  博努克的自豪足以说明圣光堂的价值，但斩风却想到了另一点，道：「不会有神教教徒尝试在那种地方传教吧？」
  博努克勃然变色，虽然他再三告诫教徒小心传教，但无法管制他们的行动。像圣光堂那样穷人聚集的地方，的确是传教的好地点，效益极大，只是非常容易引来监视。
  斩风的心沉了下去，如果那个圣光女人发现了神教的存在，就绝对不能让她活下去。
  不知何时，小院的花草突然覆上了一层霜，悠柠甚至瑟缩起身子，抵挡着空气中飘荡的冽寒。
  而等到一切恢复时，斩风的身影早已消失在空气。奇特的是，小院的花幕竟然一动不动，连个让人出去的开口都没有……
第二章 极韧脉动
  斩风此时已经开始追截圣光女人，圣光女人自然也感觉到逼到身边的杀气，立时化成流星朝城南射去。两人一前一后，有默契地远离城市中心，都知道凭两人的实力，任何一击的余波都足以摧毁一片。
  依然是广阔的草地，依然杳无人烟，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光线，两人都可以看清楚对方的样貌，也意味着必须有一方倒下。
  斩风看清楚圣光女人的样貌，她粗犷壮硕的身躯在圣光人的眼里美到极点，可在人类的标准只能用不男不女来形容，以至于斩风丝毫没有多看这女人两眼的打算，目光落在了她的腰上。他清晰地感觉到强大的圣天力量从那里传来。
  圣光女人倒是一直在打量斩风，看得相当仔细。她的职业使她必须记忆这些资料，然后回报上级。
  斩风就像草原领主一样伫立在绿茵之间，生命之花在胸前绽放，灵魂之眼中，生命之花飘散的光辉像是牵引器一样，牵动着整片大地的生命能量。
  这一次，圣光女人仿佛也有备而来，空间内飘动的力量体都在她另一只眼睛的注视中。那是一只只能在白天使用的逆腹眼，在那只眼睛里没有大地，只有星星点点的绿色。
  此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一夜她会被击退。整个大地都变成了对方的力量源，她就像闯入别人后宅的盗贼，哪怕动一根指头都在别人的注视中。
  「巫术？」
  纯正的圣光语！第一次听到对手说话的斩风，已经完全相信这女人是直接被蚀人拉过去改造的。
  把一个神创造的生命改变成逆神分子，污染灵魂之府和灵核是必须的，那是生命力的核心。然而在灵魂之眼中，圣光女人竟然没有灵核反应，连灵魂之府都像是被摘除了。斩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生命，即便蚀人也一样拥有灵核之府和灵核，只不过是红色的。
  这是什么生命，活死人？植物人？
  他怎么看都不觉得，这个可以正常说话和思维的女人是个没有灵魂的生物，可是他偏偏看不到灵魂之府。一个没有灵魂的生物，根本不应该有意识存在。
  圣光女人相当忌惮这个对手，逆腹眼中的光芒已经占满了整个空间，意味着对手已经进入空间，她自然也毫不犹豫进入空间。
  斩风第一次用眼睛观察对手的空间，以她的身躯为轴心，方圆二十丈草地都变成了黑灰色，仿佛染上了剧毒。他并不认为这是圣天力量的效果，圣天力量虽然是敌对力量，却不是邪恶力量，也没有任何毒素。毫无疑问，圣光女人的力量附加上了毒属性。
  这是相当奇特的一幕，一边是鲜花盛放，另一边是草木死绝。
  「世界果然拒绝最原始的力量，无论是神力还是圣天力量，都无法直接透入。」
  斩风忽然觉得，无论神还是神的敌人都不是万能的。神树强大的力量一旦进入世界未必是主宰，反而会因为力量过度而引爆世界，这或许就是世界拒绝原始力量的原因。
  一瞬间，他觉得居住的世界其实也是一个活体，像神树一样拥有无上力量的活体，而且正渐渐取代神树的影响力，成为这片大世界诸多主宰之一。
  三千界空，三千主宰？
  虽然只是一瞬间闪过的想法，但斩风越来越相信，神与生灵之间的那一层应该名叫「主宰」，是由世界脱现出来的意识生命体。
  一道红芒像巨扇一样朝上方展开，天空的光芒在红色巨扇的干扰下也变得暗淡许多，圣光女人展现出的奇妙打断了斩风无边无际的思绪。
  难道半蚀人能从天空之光吸引能量？
  灵魂之眼没有为他捕捉到更多的资料，对手根本没有灵魂之府，也就无从判断灵核的状态。
  无奈之下，斩风只能凭着肉眼来观察敌人的状态。对手整个行动都藏在自己的空间内，要想攻击本体就必须先打破空间。这一点他并没有多少信心，境域并不是以攻击见长的空间。
  忽然，红色扇面浮现出一层光辉，薄薄的，就像镀上了一层金，华丽得让人不敢注视。
  斩风见识过圣天力量的华丽攻击，那是圣天大陆袭来的火流星，所展示的威力让他铭记一生。
  他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尽管他知道这样不但会失去先机，还把自己放在了一个绝对不利的位置。
  仿佛看着一座金色的巨山倒下，红色巨扇的光辉突然聚成了一把光剑，狠狠地朝斩风头顶劈去。看上去只是一道锋芒，斩风却感觉四面八方突然袭来强大的气息，就像千万只手把他按在了断头台上，等着巨斧劈下。
  圣光女人的嘴角牵起一丝冷笑，却没有任何得意之意。
  斩风直接闭上眼睛，境域突然缩小到十丈见方，空间内的力量脉络由于空隙收缩而变得极度紧密，而且脉络中的力量流速快如闪电。这是他昨夜才想出的新手段——极韧脉动。
  利用力量高速运转，使每一个单位的力量都以亿万倍的次数通过核心处的生命之花。每一次通过生命之花就意味着一次生命附加，亿万次生命附加后，力量已经到了被斩风称为「极韧」的地步。由于附加的生命，因此力量拥有的再生速度快得惊人，而且被束缚在极小的空间
  「轰！」
  大地突然一阵震荡，轰鸣之声如潮水向四方冲去，一瞬间几乎击毁了冲击面上的所有物体，强度远远超过昨夜。
  声势虽大，但效果并不华丽，巨大的金色利刃仿佛劈在了瀑布表面，利刃的强度足以砍切每一寸水面，然而力量的再生速度比被消灭的速度更快，就像一台旋转的机器不断击打着金斧的锋刃。
  圣光女人的脸色随着金芒的淡去而变得极度阴沉。这手「扇华金刃」是她出师之前领悟的圣技，几乎无坚不摧。只是每一次使用至少都要消耗八成的力量，因此她每次出手都非常谨慎，做到每出必中。她修成之后总共只用了三次，从未失败，没想到在西大陆竟然败了。
  斩风的力量消耗也绝不少，生命之花虽然拥有自生能力，但亿万次的生命附加大大超过了以前任何一次，无论是身躯、灵魂、力量脉络，还是生命之花本身都受到沉重的考验，幸好最终支撑过来了。
  此刻的两人虽然都站着，但与躺着没什么区别，只有空间勉强维持着。尽管知道这样会消耗所剩无几的力量，但这是生存的根本，没有空间保护，他们就像蚊子一样弱小。
  斩风的脸色全白了，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甚至还透者淡淡的绿色，那是周围植物的生命精华带来的补充。
  相比之下，圣光女人的状况就狼狈多了。汗浸得她全身上下如同落汤鸡一样，头发散成乱麻，眼神散乱，透着虚空般的深邃空洞感，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斩风留意到对手怪异的眼神，一个没有灵魂之府的人就应该是这样的眼神，现在看上去更像真实，而刚才……就像被注入了意识的躯壳。
  注入意识！
  斩风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如果说世间力量中有让他迷惑的，那一种便是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