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风三

如果证明这是真的，神所赐予的力量只会让世界变得和平。」
  断戈愣住了，原以为神教是斩风制造出来对付逆神力量的一种手段，没想到他的设想竟如此宏大。一旦验证了结果，信仰将成为另一种获取力量来源的途径，而这个途径看上去比修炼更轻松。
  「有没有信仰可以转化成战斗力呢？」断戈问道。
  「我不知道，但至少我对神没有多少信仰，却拥有神的力量。」
  斩风朝天空看了一眼，虽然神树休眠，神域极其遥远，但他依然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力。
  在圣徒出现之初，他内心便受到一种不知名力量的牵动，而当半蚀人出现后，这种力量竟在心湖中掀起波澜。
  他清楚到了自己这种境界，恐怕只有神或是神的对立者才能做到这一点，相比之下，他更相信这一种未知的神之共鸣。
  建立神教，把世人对神的崇拜推升到极致，只有这样才能让神域安心。否则的话，那片空间的强者不知道何时就会舍弃这片在神明眼中毫不起眼的小裂缝。
  但这种事当然不能告诉断戈，那不是他需要知道的东西。
  「既然你拥有半神之躯，信仰对你会不会也有用？或许你也可以从信仰中获得强大的力量。」断戈突然道。
  这一次轮到斩风惊呆了。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列入考虑范围，断戈的话听上去匪夷所思，但仔细琢磨却又不是空谈。
  像神一样获取信仰的力量，转化为战斗力？
  斩风突然发现无法定义自己现在拥有的力量，究竟是人力还是神力？
  如果是神力，应该不会与这个世界的力量有任何交接，毕竟层次不同；如果说是人力，可那又是半神之躯，连原始生命力都能制造出来，与神树也没什么区别，差异是力量的强度而已。
第五章 关前潮涌
  数十万难民不会想到信仰之源从他们自身开始，此刻他们都宁愿丢弃信仰而换取安全。
  听到咒骂圣神的声音，悠柠相当惊讶，空间竟然没有隔绝外面的声音，然而外面的人却似乎看不到她的存在。不过最让她在意的还是圣神信仰的崩溃，这是最需要神谕的时候，所有人都指望无所不在的神明可以把他们拯救出逆境。
  「被神的代言人所抛弃，没有比这更讽刺的事情。」
  斩风回头看了她一眼，这话一针见血。
  悠柠提议道：「要不要煽动一下？」
  「现在？」斩风微微一愣，见漂亮的眸子里闪动的狡黠光辉，随即意识到少女有计策了，然而见她又有些犹豫，便道：「在意这些平民？」
  「人……太多了……」
  斩风冷然应道：「被魔都那些怪物吃掉的人类，大概不会比这里少。」
  悠柠身子一颤，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赤炽曾经说过的画面——漫山遍野的元魔人追逐着逃亡的人类，像捕猎一样把猎物撕成碎片塞入嘴里。元魔界的元魔人虽然看上去好些，但从他们的「行李」中依然可以看出一些特殊的肉类，或许这就是元魔人在这片大地上的生存之道，但她无法接受。
  她吸了口气，一字一句地道：「很简单，只是让圣神保护挡住生路的人，这些信徒就会相信他们信仰的圣神只在意地位高的人，无视于普通人的存在。」
  斩风倒吸了一口凉气。在这种危急时刻见到圣神的力量，所有人的希望都会被点燃，却发现信仰的圣神竟然是帮助狂魔卫迫害他们，第一个感觉就是被圣神抛弃了，巨大的落差足以使他们从信仰变成了仇视。
  「很优秀的计划。」断戈赞道。
  斩风倒也没什么可犹豫的，右手抓住悠柠的手臂，身子突然朝前疾射，眨眼之间已经前进了百余丈，所到之处，魔人都被掀上了半空，然后重重摔入了人群，顿时引起巨大的混乱。
  原本就紧绷的气氛顿时炸开了，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只是看到自己被抛了起来，然后像是从万丈悬崖上摔下。
  当一堆堆血肉出现在身边，没有人不感到恐惧，惊叫声、惨叫声此起彼伏。偏偏在这个时候，又有数以千计的人浮上了半空，但他们没有坠下，只是飘着。
  「圣神……圣神显灵！」
  人群中传来了一阵惊呼，紧接着所有人都激动起来。看着数以千计的逃难同伴飘了起来，除了圣神显灵，谁也想不出第二个理由。但当那数以千计的信徒被摔死后，巨大的恐慌便由心底深处传来。
  他们被神抛弃了吗？
  神是为了更接近他的人，选择抛弃低层信徒吗？
  怀疑声不绝，其中大部分都由悠柠开始。在斩风的引领下，她游走在人群之间，不断用元魔族语发发出质疑声，细微的声音给人们一种错觉，仿佛是自己的心声在说话。
  骚动扩大了，虽然他们仍然不敢公开敌视圣神，但内心已经开始咒骂。
  狂魔卫一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只看到一些人被抛上了低空，然后摔了下来，紧接着便是巨大的喧哗声。他们都在担心人群失控，利斧高高举起，准备随时攻击妄图冲过关卡的人。
  负责这次行动的是克莱博托手下的头号猛将，狂魔卫卫将猛古，一个手上沾满了鲜血的杀人狂，在元魔族内战中有屠夫的称号。
  「把斧拿好了，敢接近的人无论什么身分，直接干掉！不要仁慈，只要杀戮！让他们滚到东南区去，绝对不能让这些人进入北部，他们之中肯定有暴乱分子！」
  猛古的叫声嚣声回荡关城，狂魔卫几乎都沾染了他的无情，任何人冲到面前都只是一斧，绝对不多说一个字。
  杀戮之风徐徐而过，或许是那条血带的震慑力，逃难者们没敢真的往前冲，最多踏入血带一步就不敢再往前了。
  这时后的斩风和悠柠已经退到了后方，站在高处看着朝前方涌动的人潮，感受空气中的戾气急速上升，还夹杂着淡淡的杀气。
  悠柠道：「关卡那边应该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们不会在乎杀人，只要安上一个暴乱军的罪名，北大陆不会有人质疑这番举动。毕竟，圣殿似乎并不重视最低层的信徒。」
  斩风看了她一眼道：「最底层的人没有权力，只有信仰，虔诚度不输给任何高层，而且不参杂私欲。」
  悠柠反问：「带有私欲的信仰就不好吗？」
  「如果祈求的是杀人越货，估计没有哪个神会点头。」斩风道。
  悠柠不禁莞尔，「刚才展示的，就是您所说的空间吧？」
  那夜与半蚀人一战，斩风便把拥有空间的事情告诉了赤炽四人，并希望他们也能尽快达到拥有空间的层次，悠柠研究了半天还是没有找到窍门，只得虚心求教。
  「嗯。我叫它境域，算是空间的一种。」
  「境域？空间的一种？」
  「很多种族都拥有自己的空间，妖人的空间名叫斗阵，那是可以分解的空间。武士的内息也可以形成一定的空间，但是那种空间并不稳固，需要的条件也相当苛刻。」斩风尽可能详细的解释道。
  对于一个准备走神力空间的同伴，斩风给予最大的支持，因为这也是他走的路。如果说十助手是在生命晶核的刺激下走上这条路，悠柠就是在勇气的支撑下走上神力之路。
  悠柠没有回话，她的思绪完全飞翔在空间学说之中，没想到空间就在身边，只是没有人用一个总括的概念来解释。
  斩风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了她一眼，补充道：「冥人的法阵就是空间的一种，但是不能移动，赤炽改良后变成『印法阵』，虽然可以移动，但并不完善。」
  闻言，吃惊的却是断戈。他并没有见过赤炽的手段，因此感觉非常震撼，没想到冥术发展出来的力量竟然在一个人类手上发扬光大，如果「印法阵」传入冥界，冥界的实力至少提升五成。
  从斩风身上，他完全明白了空间在战斗中的价值，那不是单纯的修炼就能代替的。
  另一边，悠柠的智慧之库也完全打开了，拼命吸收着崭新的知识。有了「印法阵」这个实例，她真正明白了空间的概念，不断微微颔首。
  「我们走，小心别落后了。」斩风再次挤入人群，像流过石缝的水，一直往前方渗透。
  悠柠看到人群之间光影扭曲的特别现象，感觉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赶忙加快脚步，一边说道：「我不知道自己的理解对不对，但拥有空间的意义，绝不只是用来防御或是进攻，空间更应该做太阳一样的力量源，不断产生力量提供给整个空间。」
  斩风赫然停步，回头惊讶地看着悠柠，如果说遥猎的那一句「力量就是空间」让他惊讶，那么悠柠这一番话带给他的就是震撼，因为他自己所领悟的层次也就是如此。
  看到斩风的表情，悠柠微笑道：「看来我想的没错，如果空间成为力量源，人体就不需要承担太多力量方面的压力了，元神也罢，内府也罢，内息、真元也罢，都将是附加力量，而不是主要力量。」
  斩风放慢脚步与她并行，边走边聆听她那惊人的感悟。
  只听悠柠道：「如果空间是最原始的力量源，那么加入任何力量都会产生独立的力量，这样一来，随时都可以创造出需要的力量。但只要有了空间力量源，就算什么也不做，布满空间的力量本身就可以成为保护层。」
  「没错。」
  斩风赞许地点点头，悠柠的实力虽然不怎么样，但脑袋的确聪明。这样的人远比每日苦修的人更容易突破，或许她会是四个人中最先突破的一个，这一次北方之行也许就是一个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