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花就是生命体,我的境域也可以看成是一个生命脉络,脉络就是血脉,而生命力就是流动的力量,只是没有意识。如果敌人已经拥有了制造意识的能力,就算换成我的本体,也未必能占得上风。」
斩风的神色相当凝重,断戈相信他并非在开玩笑。如果蚀人拥有了制造意识的能力,就等于拥有创造一个全新种族的能力。换句话说,给他们足够的时间,蚀人可以制造出无数个种族出来替他们征服世界,那将是件极其恐怖的事情。
不过断戈想了想,却道:「那倒未必。如果你回到本体,现在恐怕已经有能力制造生命体,虽然没有意识,但只要数目够多,胜利并不困难。」
斩风呆了一呆,创造生命体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因为他依然把自己当成世界内的一分子,而不是与世界平起平坐的主宰。
为了与蚀人打仗,而制造出一个战争种族?
斩风觉得世界都疯了,可一旦蚀人那么做,他也没有其他选择。而且他相信如果神树没有休眠,也绝对会选择这个方法——反正一切都是制造出来的,都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但他不喜欢牺牲任何生命,世界没有什么比生命更贵重的东西了。
另一个把生命看成宝石的,或许就是悠柠。跪在高大的树冠之巅的她已经祈祷了很久,双手放在胸前,头微微低下,脸上覆盖着虔诚之光,「伟大的生命之神,请您拯救渺小的生灵吧……」
在斩风惊叹意识生命体这一强大的创举时,他还没有想到意识体即便没有生命也一样会害怕,害怕就是一种意义。当灰云在境域中被暴打之后,这个气态意识体就变得懦弱了许多,攻击意欲也不像初时那么旺盛。
半蚀人对此除了惊讶,更多的是恐惧。至今为止,他还没有见过让气态意识体害怕的力量,同时也证明这个对手绝不是以前那些弱小的练习对象,而是一个甚至能与他们的主人抗衡的人物。
当然,在这片属于他们的土地上,退缩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因此他选择继续让灰云出击。这也是斩风所希望的,他必须了解这种力量的强弱优劣,做为日后备战的重要资料。
断戈也摒弃了一切杂念,全神贯注地盯着气态意识体。为了冥界的未来,他必须收集足够的资料,这是做为前任冥皇应尽的责任。
力量脉络再次高度运作,生命之花出现在境域的中央,成为力量核心源,整个力量脉络的力量都由它输送,传递到每一个角度,极韧脉动又一次出现了。
灰云则化成了灵蛇状,扭着身躯而来,气态的它几乎可以变幻出任何形态。不过对于斩风而言,任何形态都是一样,差别只是最先受到攻击的面积不同罢了。
为了看清灰云的状态,他把境域收缩到只有大约五丈见方的空间,浓缩的力量脉络密度已经到了恐怖的层次。强烈收缩后的境域无疑拥有密度更高的力量脉络,力量流动的速度增强了一千倍,空间固化的能力提高了三百倍,此刻就算一座山压下来,都有可能撑起来。
气态意识体感觉到沉重的压力,不敢过于接近,一直游曳在境域边缘大约两丈左右的空间,欲进不进,欲退不退,畏畏缩缩没有半点作战的意图。
斩风一直在观察,半蚀人并没有使用其他力量,看来操纵气态意识体就是他的力量,像是一个意识体的专业操纵师。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灰云突然像蒸气一样消散了。
「小心!」断戈急切地提醒道,虽然看不到,但他能感觉到那股力量还在附近。
斩风瞥了一眼操纵师,他白皙的面孔透着淡淡的青气,明显正在酝酿最强力的一击。
极韧脉动或许可以阻挡这一击,但想和上次一样击杀对手似乎不太可能。操纵师对于气态意识体的控制似乎与体力无关,这样一来,斩风很难阻止对手逃走。
「放开一点空间给我如何?」断戈忽然道。
「你要攻击操纵师?」
「圣冥力虽然是逆神力量,不过力量是无情的,即便面对的是逆神信徒。」断戈道。
然而,斩风却沉默了。
使用逆神力量无疑是大忌,一旦开了这个先河,天知道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恐怕连神树都会从休眠中跳起来找他算帐,那是底线,「不好意思,我必须拒绝。」
断戈理解似的沉默了。
第七章 意灵操纵
又是一番等待,灰云仿佛要与他比耐性,一直潜伏在空气之中。
虽然肉眼看不到,但斩风依然洞悉了对手的状态,原始生命力天生的感应力,再加上断戈对圣天力量的感应,灰云无所遁行。而让斩风和断戈惊讶的是,灰云的力量竟然像粒子一样飘散在整个空间内,组成一个松散的大空间把境域包在其中。
如此松散的状态能做什么呢?
他有些疑惑,这完全不符合力量应用的原理,然而他绝不怀疑对手的智慧,这一切肯定是有意识地进行着,只是他不明白而已。
「断戈,能感觉到什么吗?」
「没什么特别。」
斩风咬了咬牙,与不了解的敌人作战绝对是一件劳心劳力的事情,现在只能等待对手的出击。
先试它一试!
在斩风有意的控制下,境域突然外扩,连同百丈之外的对手也一样在扩开的范围内。
就在此时,气态意识体所占的空间突然出现了奇妙的亮光,即便在白天也像星星一样不断闪烁,森林外的人们都可以看到点点繁星。
对方上当了!
斩风终于明白,对手将意识散布在整个空间,竟然是用来吸取空间的光芒,把光芒变成力量的一部分。只有稀疏状态下吸收的表面最大,而且彼此间不会影响。
很快,气态意识体把空间变成了太阳,所有的光芒都狠狠地冲向境域。
极韧脉动已经维持了相当长的时候,虽然还不至于走下坡,但斩风不敢把弦绷到最紧,因此力量脉络的强度还没有发挥到极致。
光芒本身不占有圣天力量,因此不会引发生命力天然的对抗性。最恐怖的就是这些光芒竟然还有空间跳跃的能力,让斩风防不胜防。
他没有后悔的机会,如果在这种地方战死,世界也会随之灭亡,蚀人将会在非生命意识体的簇拥下占据三千界空,甚至把休眠的神树连根拔起,最后把这个大世界变成圣天大陆的属地。
生命之花经过上一战似乎有了进化的迹象,此刻又经过长时间的高速运转,花瓣突然开始分裂。
斩风随意瞥了一眼,却吓了一大跳。此刻的生命之花更像是独自繁衍能力的单性生命体,当花瓣完全裂开后,一个更小的花苞露出了一点小头。
断戈也被这奇观惊呆了,「难道真的是在制造生命?」
斩风可没这么好兴致,生命之花进入繁衍状态后力量明显被抽走,极韧脉动已经终止了,境域虽然还在,但力量大幅削弱后已经不足以完全化解不断透射进来的光辉。
回到世间后,他第一次感觉生命随时都会流逝。
半蚀人操纵师察觉到对手的异状,不过他没有看到进入繁衍状态的生命之花,否则肯定会狂攻这个至关重要的力量源。这一点无疑是斩风的运气,到了他们这种层次,运气这种东西有时候是关键的。
彷徨中,一丝奇妙的韵律突然在耳边响起,斩风以为是幻听,初时没有留意,但他很快感觉到了,那株小小的花苞突然加快速度,转眼间已经露出了整个。
当花苞绽放之后,一切光辉骤然消失,连那个气态生命体也不见了踪影,只剩下茫然不知所措的半蚀人操纵师。
斩风和断戈都感到莫名其妙,唯一的解释就是进化后的生命之花拥有了更强大的力量,尽管两人都认为这个解释有些勉强。
更奇怪的是,他感觉到自己的境域竟然也进化了,而且第一次拥有了真正的特性「极韧」。
这原本是极韧脉动的释放效果,不知为何,这种特性直接变成境域的特性,不需要依靠催动生命之花才能使用。
走到操纵师身边,失去空间的半蚀人像个失去灵魂的活死人,被斩风拉入了境域。
第一次清楚的看到半蚀人的样貌,斩风和断戈都大吃一惊,竟是一个绝美的人类少年的样貌,瓜子脸、黑色长发、修长的身形、人类一样的四肢,浑身上下还透着贵族般优雅的气质。如果不是刚刚大战一场,他几乎以为这是人界来的美少年。
「我怎么越看越像人族?」断戈也是惊骇莫名。
斩风皱了皱眉头,一会后才道:「大概是人型妖,青妖界中有许多分支和人类极为相近。」
断戈恍然大悟。
斩风并没有说,之他前所见到的蚀人中,有很多也极像人类,不过以蚀人的力量,恐怕还没到重塑形体的层次。
半蚀人呆呆地看着斩风,似乎也没想到对手看上去像是同类。
「告诉我你的身分。」斩风用魔族语问。
「卡傲奇,圣神侍从,西大陆监视官……」半蚀人有气无力地报出了自己的身分。
「你的原族呢?」
「原族?什么原族?」卡傲奇的眼睛充满了迷惘。
斩风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随即释怀,蚀人既然拥有制造意识的能力,改变这些半蚀人的记忆并不是一件难事,恐怕刚才说的那一堆资料都是强行注入的意识。
「告诉我你的力量。」
「高级意灵操控师,拥有高阶气态意灵……」卡傲奇显得对命令式的口吻更有认同感,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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