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风三

」
  「没错！」波恩斯接口道：「海底应该不会每天都在变化，然而这里每天只有一个时辰会出现浓雾，也就是说，雾的出现与海底的变化没有直接的关系。」
  「草籽也只是平常的草籽，因此引发变化的，应该是草籽散发的那片浆液。」喀玛琉斯接着道。
  斩风意识到这是教育的好机会，没有比引导性的教学方式更能让信徒们融入自己的角色，因此他只是听着，一个字都不说。
  喀玛琉斯对力量最有发言权，因此众人的目光最后都落在他的身上。他在摆脱了圣天力量后，走上了星能与生命力交织的道路。一种是纯能量，另一种是源生能量，如何结合起来，是他摆脱邪恶力量的出路。
  只听喀玛琉斯说：「我的力量各位都知道，是直接从空气中抽取的力量，在我看来，草籽浆液更像是直接从空气中抽取了一种特别的力量，并以雾的形态展现出来。」
  「你的意思是，那真的是雾？可老师说里面没有水气。」悠柠质疑道。
  「雾的形态而已，并不一定需要水气。又或许，让水气消散就是力量释放的过程。」
  众人都是一愕，这个观点倒是新颖，各自低头沉思了起来。
  斩风随手一捏，又是一颗草籽被打开了，露出白色的内核。这一次，他连内核也一起捏碎，里面的浆液流了满手。就在此时，境域突然一阵动荡，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冲击着境域的外层。
  悠柠已经惊得说不出来。一颗草籽的浆液竟然可以引起力量的动荡，这大大超越了她对力量的认知。
  斩风倒是相当平静，能引动雾潮的草籽会引发这种动荡并不奇怪。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确认这种力量的特性和层次。
  「断戈，你也试试这种力量。」
  断戈对任何一种力量都很感兴趣，尤其是这一类不知名的奇怪力量。他仔细感应了半天，直到力量消散。
  听完断戈的感悟后，斩风长长的吸了口气，仿佛要消化突然获得的消息。这一幕让在场的人都紧张起来，能让强大的侍神者紧张的力量，肯定非同小可。
  那片浓雾完全没有雾的感觉，因为那不是雾，而是风，一种前所未见、但将来会成为这个世界随处可见的风。
  「我们的行动必须加快，时间不多。」看到部下惊愕的反应，斩风指着前方飘荡的灰色，淡淡地道：「那不是雾，应该是风。」
  所有人都傻眼了，世上从来没有这样的风存在，如果有的话，也不可能被称为风。
  「侍神者大人，没弄错吧？那怎么可能是风，风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是啊！如果风是这个样子，那还叫风吗？」
  斩风自己也感到难以置信，但事实胜于雄辩，这些力量完全拥有风的特性，只不过移动的形式截然不同，而且出现的次数和时间也受到限制。或许这是另一种信号，预告着现在只是转变的过程，而不是终点。
  「这种力量流动的方式与风相同，至少我会如此定义它。」
  斩钉截铁般的口吻，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但一时间要消化「风」的新概念，实在需要一些时间和想象力，他们之间没有多少人能做到，只能强行记住这种雾状的风。
  悠柠无疑是唯一可能明白的人，而她的确明白了。来自异世界的她，早已知道力量异变的事情。正是因为新的力量体系即将控制世界，她和赤炽等人才会拼命修炼，为的就是在新力量体系之下最先获得力量。
  「老师，这将是未来的风吗？」悠柠突然道。
  人们被这诡异的话吓了一跳。看穿未来，在人们眼中甚至比创造生命更加伟大，只有掌握了时间的人才能看穿未来，那或许是连神都未必能掌握的能力。
  「毫无疑问。」斩风点点头，他没有意图去解释一堆麻烦的东西，因此对旁人的反应视而不见，直接道：「这就是元魔界未来的风。」
  「连风都能变成这样，水与火会不会也在改变？」
  「有可能。」
  人们面面相觑，就连见多识广的喀玛琉斯也找不到插嘴的空间，一切太过匪夷所思了。
  这时，斩风突然道：「时间不多了，后天我们起程前往圣都。」
  所有人都跳起来。不是因为抗议，而是担心两天时间根本不足以完美地控制整座城市，以及每一个人。
  望着躁动的身影，斩风把埃布特叫了过来，「组织架构虽已完善，但与西大陆间的联系还没展开。这件事情交给你，我会带主祭团上路。」
  「是！」埃布特转身欲走，想了想后回身问道：「神教会与城守府之间，是不是需要更明确的区分？最近的混乱仍然很多。」
  斩风没有回应，眼睛瞟向了喀玛琉斯。
  星华人淡淡地道：「除了税收之外，城内不会有什么政务，居民们也不会希望生活被打乱。祈祷原本就是随时随地可以进行的仪式，神教会只要掌握好集体祈祷的节奏就好。」
  埃布特恭敬地欠了欠身，高兴地离去了。
  斩风的目光依然在草墙上，他更想知道草籽的浆液如何能引发风的共鸣。如果这不是力量变异的后果，就是植物本身也能引发自然现象的共鸣，若是这样，除了风之外应该还有火、水、雷、电等共鸣现象。
  要想明白这一点，就必须明白草籽浆液的成分，斩风立即决定把这件事放在最优先解决的事情上。
  元魔的力量本源一变，圣殿的力量就会大幅削弱，除了那些拥有圣徒徽章的人，其他人都会变成普通人。虽然威胁性依然存在，但由于生命力与圣天力量的天敌关系，他们再也不用担心找不到圣殿的核心人物。
  悠柠和主祭们知道了斩风的想法，便一群入围绕着海草籽和未来之风进行研究。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群人与疯子没什么区别，好在这座海港原本就游离在主流视线之外，现在连圣海卫将也接受了斩风一行人，谁也不会说什么。
  就在神教之城一步步建立之时，意外地来了一位圣都的使者，使得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出兵？」塔比克吃惊地看着使者。
  「是的，大人，圣都告喻北大陆各城，务必在十日内整编好军队，随时待命出击。」使者道。
  「只是待命？」
  「我领到的命令就是如此。」
  塔比克摆摆手，让随从把使者带下去，随即把喀玛琉斯、悠柠、埃布特和波恩斯四巨头请到了城守府。
  听完塔比克的陈述，四人的反应截然不同。埃布特和波恩斯显然有些紧张，这个时候宜静不宜动，万一士兵在其他地方露出马脚就麻烦了。
  悠柠则担心西大陆的命运，圣都居然下达了调兵令，可见西大陆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圣都上层的耳朵里。未来数个月，元魔界将会在战争中度过，只是西大陆的实力恐怕抵挡不住。
  「我们怎么办？照不照办？」塔比克摊开双手，满脸苦笑地望着神教四巨头。
  「要不要问问侍神者大人？」埃布特提议道。
  「老师正在全力研究，没空处理这种事情。」悠柠一口否决。
  埃布特叹了口气。
  喀玛琉斯对圣殿上层的习惯了如指掌，这时淡淡地道：「预备罢了，圣都肯定已经知道西大陆的事情了，连大圣师都战死了，他们肯定不会轻易派出军队。」
  「若是这样，倒是不必担心。」
  喀玛琉斯道：「这或许是我们的机会。」
  「为何？」四人同声问道。
  「各府都会收到命令，他们可不是高层，不可能知道何时出兵，肯定会尽全力召募士兵。而现在显然是农忙时节，对于极需劳力的农作而言，此刻召募士兵无疑是巨大的伤害。」喀玛琉斯没有把话说完，周围都是聪明人，足以明白话中的含意了。
  唯一让他们担心的，就是迅速扩张是否会带来反效果。塔比克原本就是个极小心的人，听说调查团的下场后，他完全意识到身边将会发生什么事。那绝不是一场改革，而是惊天动地的巨变，无论成功失败，元魔界都将进入全新的时代。
  塔比克担忧地道：「只怕还会有其他变量吧？我担心圣都会使用这个港口，毕竟这也是一条通往西大陆的航线。」
  「这倒不必担心。海岸线上的城市并不少，只要你把雾的事情往上一报，就算他们原本有兴趣也会打消了，没有人喜欢一片充满了变量甚至是死亡的海域。」
  喀玛琉斯的话让气氛活络起来。原本让城内所有人都头疼的浓雾，此刻成了最好用的借口，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件兴奋的事情。
  「一切由主殿大人策画，我需要去协助老师研究了。」悠柠朝四人点点头，起身便走。虽然有些无礼，但没有人会在意，整座城市都期盼着未来的风被控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城东海滨。
  一座由主祭们连手建造的小屋，一夜之间便出现在海滩上，甚至还专门搭建了长达五百米的木制浅海码头，一直延伸到海里，专门用来停泊研究之用的小船。
  斩风很满意这样的研究环境，全身心地投入研究，甚至为了研究，一整夜都留在发红的海床上。
  看到他如此拼命，其他人也不敢偷懒，都投入各自的工作中。埃布特带领着教士团进行着神教传播，对于这些看不到未来而深感恐惧的平民而言，信仰无疑是一种让自己安心的选择。
  悠柠到达之时，斩风正悠然地坐在赤红色的礁石上，丝毫没有感觉到灼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