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风三

  “你自己看。”
  夜魈心头一沉，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待到她的手摸上那块石头，心突然沉入了深渊……鬼界大地已经变了！
  千万年来，没有人会想到冰冷的鬼界大地居然会是热的！
  虽然还不至于烫手，但那一丝温热的感觉足以让冰冷的鬼界成为历史的名辞。不仅仅是这样，真正让鬼族少年感到震撼的，还是温热地表对于鬼术的影响，她甚至无法把自己划入影子里，同类型的鬼术一旦施展出来就会被大地自动驱散。
  鬼术失灵！
  看到夜魈的反应，斩风也明白了鬼术的下场，在当初进入鬼界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会有现在的一幕，只是时间早了一些。
  他的目光射向了相距两里的那片难得一见的农田，鬼界大地上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东西，即使烈雷王进驻的那段时间，鬼界的土地也不容易变成耕地，因为地下太冷了，植物的根部无法生存。
  现在这样的场面毫无疑问的与地表变热有关，或许用不了多久，鬼界大地会被绿色的草地和森林覆盖，鬼人不再是骷髅、僵尸中的贵族，而是潇洒的森林之主。
  只是想想两者之间的巨大反差，连斩风都忍不住晃起了脑袋，一切实在太具有颠覆性了，别说鬼人，就连外人都难以接受。而鬼族的未来会朝哪个方向进行，还是哥未知之谜。
  “这里……已经不再是鬼界了。”夜魈失落的目光扫视着崭新的鬼界大地，或许再后悔这一次的回归冲淡了往昔的记忆。
  斩风对夜魈的个性越来越了解，除了对赤炽怀有一片真心之外，其它人在少女眼中与白骨没有任何区别。这样的鬼人，他曾经在数十年前见过到一个，可惜鬼人的寿命太短，失去了重逢的机会，因此每次回到鬼界总有一份唏嘘和追忆。
  夜魈慢慢向前，仿佛失去了灵魂的躯壳，焦虑、恐慌、不安……不断侵袭她的身躯，心境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鬼术即将灭亡，所有利用影子进行的攻击都将失去作用，那是鬼术中最强大的一类，更是精髓所在。失去了对影子的绝对控制能力，鬼人最擅长的伏击术变得毫无用处，势能变成一个依靠拳头战斗的种族，就像最原始的野蛮人。
  尽管她此刻已经超越了鬼术的界限，成功进化成一名强大的空间刺客，不必再依赖影子做为伏击的手段，但内心的震撼也是空前的。
  她忽然想起有谁说过一句话－－当一个种族失去了代表性的力量，就意味着那个种族即将消亡。
  鬼族或许正在慢慢的消亡之中。
  远处的妖族聚居地明显没有发现两个窥探的身影，两个世界的力量冲击消失后，彼此间已经没有界线可言，但来自青妖界的风吃过营地时，当周围的农作物出产了美味食物后，青妖界和鬼界在心理层面的差异也消失了。
  不动声色的徘徊了许久，斩风和夜魈不得不承认，妖人更懂得如何利用大地、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其中一点就是他们从青妖界引来了水源灌溉。
  像水流这样的东西，原本不可能穿过两股力量交锋的地点，但现在水流却畅通无阻的进入鬼界大地，并迅速滋润着鬼界的土壤。
  “鬼界快停战了。”斩风望着前方的天地喃喃自语，神色反而轻松下来，似乎大地的变异带来的并不是毁灭，而是新的希望。
  夜魈茫然不解地看着他。
  斩风扫了她一眼，“世界力量核几乎完成了转变。”
  “那有意味着什么呢？”夜魈依然茫然不解。
  “你真的不明白？”斩风深深看了她一眼，只见鬼女眼神散乱，很明显思绪已经乱了，根本无法正常思考，也失去了往日凌厉的判断力。
  他摇摇头，淡淡地道：“影响是双向的，鬼术失去了力量的根源，妖术不可能不受到影响。”
  夜魈顿时醒悟，两个世界力量的融合，也意味着两支敌对的种族又回到了同一条线，只不过在失去力量之后，他们不得不选择最原始的方式进行战争，那样的战争更加血腥，更加残暴，也更加无法预料。
  更何况，两哥种族都以数目众多而著称，尤其是青妖界，有上千支妖族，亿万的人口，如果这两个大族火拚下去，死伤的数目只怕会更多。
  斩风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并不同意这个观点，既然两族都失去了特殊技能，杀戮将变得更加困难，战争的时间也远远比以往要长得多。他认为两族都没有消耗下去的想法，因此这片边界才会变得如此平静。
  “我们到妖人的地盘去看看。”
  夜魈皱了皱眉头，但还是跟了上去，只不过隐藏在她的空间之内，不示与人。
  居住在边界附近的妖族并不是单一种族，而是各组混居，有石系、金属系，还有常见的人形妖和兽系。最难得的却是植物系的妖族，他们对于生存环境的要求比其他妖族多得多，能够在这里生存，无疑说明这片地域的水土已经达到了青妖界的水平。
  让斩风感到惊讶的是，青妖界是一个战乱极度频繁的世界，各组之间的战争从未停过，但在这里却看不到一丝争斗的气息，彼此间是那样的和平安逸，仿佛这就是他们的极乐世界。
  他甚至有种感觉，当一切平静下来以后，九界将进入大融合时代，或许也将们有九界之分，只有一座座各组混居的城市。
  忽然，一个小孩愣了一下，因看到天空中的斩风而站了起来。
  斩风索性飘落地面，同时又把力量扩张开，这一次并不是为了改变信仰，只要让妖人们感受到生命的力量。
  生命气息像海潮般朝四面八方涌去，率先做出反应的是周围广阔的田野，各种作物在生命气息的刺激下突然加速成长，把正在田间耕作的农夫们惊得目瞪口呆，以为自己正在梦中。
  聚居地同样发生了变化，之前并没有种植任何植物的地表突然生长出大片大片绿色的植物，草灵和光灵子都出现了，他们就像欢乐的孩童，穿梭在茂密的作物之间，把生命气息带到了更多的地方。
  这一次，人们终于发现了斩风的存在，因为他身边的作物生长得更加茂盛，有一颗原本最多只有孩童高度的植物高了三倍，像小树林一样分隔了人群。
  “伟大的贤者，您难道是从天神哪里来赐下福音的吗？”一名年迈的妖士朝斩风跪了下来，随后越来越多妖人跪倒在地，满怀崇敬的看着矗立在作物上的身影，却有可以随心所欲地存在与这个世界，力量网络也米有排斥这种与世界力量本源毫无关系的力量。
  他一直不太明白，神树、世界和生命之间的三角关系，当然这是因为他还不能完全明白神树的地位和它拥有的力量。
  夜魈悄悄的看着斩风，她已经见证太多神迹，多的几乎都快麻木了，然而每一次参与神迹般的画面，心情总有喷泉般的调动力。尤其是当她成为生命继承者后，这种场合她惊忍不住顶礼膜拜，一股无力控制的虔诚信念从脑海中一个特殊的部位跳出来。
  “谁是首领？”斩风的一声长啸打破了神秘的气氛。
  听到妖语，妖士们都惊讶地抬起了头，眼神也变得越发越虔诚。他们似乎相信这是妖人的神派来的使者，为他们带来大地的福音。
  一名年迈的妖士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通过那些高大的作物时，他甚至小心翼翼的把作物扶到侧方，避免被他挤断。
  斩风轻轻一扯便把老妖士扯到了植物顶部。老妖士吃了一惊，但很快平静下来，并跪倒在斩风面前，恭顺地如同仆从。
  “你是哪一族的？”
  “我是葛礼王。”
  “十大妖王？”斩风肃然动容。
  老妖士叹了口气，微微颔首相应，“以前是，现在也算不上了，我现在只是一个没有实力的老妖罢了。”
  “他们都是你召集来的？”斩风的目光扫向聚居点。
  “他们都不想打仗，不愿回到青妖界被卷入种族之间的战斗，也不想与鬼人交锋，因此就在这里定居下来，好在我们把水源引了过来，有开垦了耕地，算是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家园。”葛礼王道。
  斩风凝视着老迈的身躯又问：“妖术彻底无法使用了？”
  葛礼王猛然地抬起头，满脸惊骇之色，这种事他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事实上，他留在这里最大的原因就是失去了使用妖术的能力，再也无法像昔日那般战斗，因此选择了隐退，并利用昔日的号召力建立了这么一座没有围墙的巨型都市。
  惊骇之余，他也暗自感慨，果然不愧是天神派来的使者，居然连这种秘密都知道。
  仿佛洞悉了葛礼王的心思，斩风淡淡地道：“其他人也差不多把？”
  “是的，住在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可以使用妖术，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葛礼王烦得忧心忡忡。
  斩风心中一动，妖人未必知道鬼人同样失去了对鬼术的驾驭，因为他们选择退缩，并转化为守势，而鬼人想必也有相同的畏惧。
  失去力量的鬼人同样担心妖人的大举进攻，毕竟这是鬼界，他们已经退无可退了。在这样气氛，哪一方都不会愿意主动发动攻势，或许此刻的鬼界正处于意外的和平状态。
  他把这个问题扔向了葛礼王。
  葛礼王点了点头，“是的，鬼界已经彻底停战了，至少没有大规模的战斗。除了鬼族的因素外，烈雷王的绝对强势也决定了鬼界的局势。”
  突然听到助手的名字，斩风越发好奇，问道：“烈雷王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