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一梦千年

23 曲阿之战(四)


——二十三——
    歼灭了林中的伏兵,我与周瑜同驾一骑继续东行。
    我被圈住,坐在他身前,心猿意马。为何,为何在我对他心动之后,却又让我对他绝望;在我决定讨厌他的时候,却又让我动心。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会笑里藏刀,一会却又舍身救我,真是让人猜不透。
    瞥见他染血的左臂,我问道:“你的伤,没事吧?”
    “无妨。”
    “待到大军处,使军医稍作处理。”
    “知言可懂医理?”
    我摇头。
    “我等分兵率轻骑疾行,军医恐仍在后军。”
    我沉默,又看了眼他染红的衣服,心情很复杂,我该是讨厌他的,可见他受伤又会心疼。
    我叹了口,正要说话,忽然一个斥候从东面跑来。
    “报~~~禀将军,前方五里处发现敌方军营,约百人。”
    “再探。”
    “诺!”
    “你早已派斥候绕过密林侦查?”我惊讶,更多是愤怒。
    他默然。
    “那你为何不命大军绕林随后?为何使我入林打探?”我质问。
    他在我耳边吹气,“知言曾言不愿用他人之血换取功名,如今瑜便是遵照知言之意,挫其气而围之,岂非伤亡最小。”
    我冷笑不止,心寒道:“你故意派我入林,料我必会诱敌而出,你便可将其歼灭,而后围困孤营,便可不战而胜。如此,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那些被尽灭的敌军皆是为我所杀。”
    “知言,瑜只欲使你知晓,时逢乱世,群雄割据,百姓流离,吾等当以匡扶社稷为己任,一统天下,又岂可有妇人之仁?”
    “不,我不欲知晓。我不过一介平民,天下大事与我无关。”我摇头,捂着耳朵说道。
    “既生于乱世,当为天下社稷。。。。”
    “够了!我并非生于这乱世,我更不想来到这乱世。什么天下,什么社稷,我统统都不想管!”
    周瑜怔住,神色泠然,冷声道:“大丈夫若不以天下为重,何以立于世?!”
    我闭眼深吸一口气,问道:“于你而言,功名天下真如此重要?”
    “然!”毫不犹豫的回答。
    “比任何人事皆重?”
    “然!”坚定无比的声音。
    我沉默,紧咬嘴唇。
    “报~~~禀将军,前方二里处有敌军营帐。”
    周瑜右手一挥,示意军队止行。
    “你且下马,与伤残士兵在此等候。但见火箭为号,再引军前来。”
    我不答他,径直下马往残兵队中走去。
    “伤兵在此等候,其他人随我攻营!”
    “诺!”
    马蹄声渐远,不久便传来叫阵声。
    半晌,一只火箭划过万里无云的蓝天,转瞬便消失在天际,紧接着,西北方向又陆续有两只火矢射出,在天空留下两道明亮的光影,随后消逝,好比我对周瑜的感情,在灿烂的火光之后,只剩黑烟渐渐泯灭。
    “哈哈哈~好,甚好!”孙策坐在帐中,大笑不止,神情甚是欢悦。
    “现下只须围城数日,刘繇自会出城决战。不知,黄将军的水师在江上可有受到阻拦。”周瑜坐在一旁,看着地图。
    “无妨!知言妙计,公覆如遇敌军亦可尽灭,而后顺江至丹徒。”孙策手指地图,说道,“若刘繇弃曲阿而逃,公覆便可上岸阻截。”
    果然,大军围城不过五日,曲阿城中便弹尽粮绝,刘繇只得冒险突围,奈何孙策骁勇,若不是太史慈多次舍命相救,刘繇早就是孙策戟下亡魂。
    一日深夜,我睡着正酣,突然战鼓大作,吓得我不轻。原来是刘繇率太史慈等数百轻骑,星夜由东门逃奔丹徒而去。孙策命周瑜等人进攻曲阿,亲率千骑追赶刘繇。曲阿城中群龙无首,军士纷纷主动开城,弃械投降,而城中百姓皆夹道欢迎,欢声鼓舞。刘繇一路东逃,还未进丹徒城,便被黄盖所截,转而匆忙西逃。孙策遂与黄盖合兵一处,潜行百余里,奇袭吴郡得手。孙策命朱治为吴郡太守,而后遣人送信给留在曲阿的周瑜,言欲攻会稽,令其速领兵往吴郡汇合。
    “如今曲阿已得,是否该兑现承诺,放在下离开?”我站在府衙内,看着眼前笑意甚浓的周瑜。
    “呵呵~何谓放字,知言欲走欲留,瑜从未强求。”
    “如此,请借在下轻舟一只。”
    “呵呵~瑜闻吕布现寄于徐州牧刘备之小沛,其人甚恶,恐不甘人下。知言此去青州必经徐州,使数亲卫随行,以。。。?”
    “不必!”我断声拒绝道,“我既已允诺,便决不投他人。你大可放心!”
    “呵呵~在下并非此意,只恐。。。”
    “不必再言!”我继续打断他的话,“在下只欲速速离开!”
    他默然,敛起笑意,静静看着我。
    “既有不便,我自找渔船渡我。”我说罢,转身就走。
    “知言~”一把羽扇挡在我的身前。
    我侧头瞪他。
    “知言为何执意要走?”他深深看我,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我微怔,低头轻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拦在身前的羽扇缓缓落下,一声轻叹划过耳畔。
    我抬腿跨出衙门,身后飘来幽幽之声,“瑜已为知言备好船只,明日便可启程。”
    我惊讶地回头,却见他背对着我,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
    “多谢。”
    伴着又一声浅浅的叹息,我走出了府衙。
    曲阿江畔。
    已是初冬,清晨的江面大风阵阵,鼓起我的衣袖,窜进丝丝凉意,让我不自觉地搓手呵气。
    忽然双手被紧紧握住,我吓了一跳,抬眼看去,见周瑜双唇紧闭,面露恼色。
    我心停跳一拍,急忙抽回手,却反被握得更紧。
    我皱眉,嗔道:“你做甚?!”
    他轻轻叹气道:“现已入冬,江上风大,应多着几件衣衫才是。”说着,轻搓我的双手。
    又要干什么,露出这样一副神伤的表情干什么,我是不会再被你欺骗的。
    我使劲地抽出双手,头也不回地登上船只。
    “知言~”身后的传来一声轻唤,“亦或称你乔姑娘。”
    我大惊,转头问道:“你何时知晓我是。。。?”
    “日前在密林伏击时,你我同骑,在下才知知言竟是女儿之身。”
    我低头不语,船只缓缓离岸。
    “乔姑娘,如若在下请求姑娘留下,不知姑娘可愿?”周瑜上前一步急道,裾边没入水里。
    我抬首微楞,直直看着他的眼睛,轻轻摇头,“不愿,我不愿见你受伤流血,让我担惊受怕、心痛不已,不愿见你为成就功名而手染鲜血,我却在一旁强颜欢笑、与你把酒同乐。”
    我轻咬着嘴唇,忍住就要掉落的眼泪。
    他怔住,默然无语,深深看我,褐眸中隐隐有光。
    岸边的身影渐渐迷离,不知是因为江面的晨雾,还是我朦胧的泪光。
    直到江畔的身影不见,我才走进船舱。
    舱里很干净,铺着厚厚的芦草,几案上备着一壶热茶,一大包点心干粮,旁边叠放着几件厚衣和被子。我倒了杯茶暖手,看着袅袅白雾发呆。
    黄昏时分。
    “公子~”舱外传来船夫的声音。
    我掀开船帘,探头问道:“何事?”
    “公子如若不适不必强忍,可用此陶罐。”说罢,递给我一个褐色的罐子。
    我愣了会,明白过来,感激地接过陶罐道:“多谢船家考虑甚周。”
    “不是老朽,乃先前送行的那位公子所嘱。”
    我心一颤,道了声谢,坐回船舱,捧着陶罐看呆。
    又是这样,为何你选择离开的时候,是我伤心不已,现在是我决定离开,却还是我悲痛难当,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我忿忿地将陶罐置在案上,深吸口气,高声唱到:“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船身微微一斜,而后继续平行。
    我不做理会,继续嚎啕高吼:“如何才能找到我的梦~有一天有一个他真心爱我~”
    “船上何人?!”突然一个宏亮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歌声,解救了船夫的耳朵。
    是谁打扰本姑娘的雅兴,我不爽地掀开船帘看去。
    江岸上立着数十骑人,个个一身军士打扮。
    为首的人,一人一马皆是银白,铠甲被夕阳淡淡地镀上一层薄金,手中的银枪浅浅泛光,蓝色的盔缨和枪穗顺风飘扬。
    我不爽地吼道:“我乃行江过路之人,你又是何人?”
    “我乃常山赵子龙。”声音气吐山河,回声不绝。
    我一抖,差点掉江里。赵云?!岸上横刀立马的人就是赵云?!
    我赶紧要船家靠岸,不等船停稳便跳下船,直直朝那人奔去。
    赵云见我上岸,打马向前几步,一手勒住缰绳,一手背持暴雨梨花枪,垂眼盯着我,又问道:“你是何人?!”
    好、好有气势,我吞吞口水,笑着说:“在下皖县乔晓。”
    他又盯着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开口道:“乔公子,何往?”
    怎么都喜欢问别人去哪,我去哪关你们什么事,呃,确实关你的事,我去青州就是要去看看赵云啊。
    我拱手笑道:“欲往徐州。”现在你人就在眼前,我就不必去青州啦,我暗喜。
    “徐州?如此倒是与在下同路。”他颔首,又道,“不知欲往徐州何县?”
    “啊,这个,哎,说来话长,在下父母双亡,本欲投奔家兄,奈何现下正逢乱世,家兄一家逃难,失去音讯,在下实已无处可去。”说罢,我用衣袖擦着眼角,偷瞄他的表情。
    “唉,乔公子切莫过于悲伤,若不弃可与在下先往军营。观公子举止文雅,一表人才,想是读书之人。我主刘玄德乃当今仁义之士,在下可向主公举荐公子,谋得一官半职,衣食无忧。”赵云下马上前,语气满是同情地说。
    太、太好骗了吧,我抬眼看他,见他正也一脸悲伤地看着我。
    “在下不胜感激将军收留,然在下不愿入仕,望将军体谅。”我拱手,情意切切地说。
    “如此,在下绝不强求。”他忙扶起我的手,侧头看着波光粼粼的江面,“不知这天下还有多少像乔公子般无家可归之人,又有多少黎民百姓受战火所累失去至亲。在下欲凭手中梨花枪坐下白云马,结束此乱世,还天下以太平。”
    他刚毅的侧脸,坚定的神情,映着落日余晖,染红了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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