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一梦千年

——二十四——
    我跟着赵云的马队行了约三、四里，便见一溪水边有几个军帐，炊烟袅袅。
    “将军！”
    “乔公子，请。”
    “赵将军，请。”
    赵云下马，亲自将马拴在马厩，又走到炊事处，对正在煮饭的伙头军交代了几句。
    我站在营中环视，左侧一个不到百人的方阵正在操练，士兵神色严肃，目不斜视，右侧的马厩里，几个小卒正在喂马，整个营寨不大，却扎营整齐，井然有序。
    “乔公子～”赵云走了过来。
    我看着他，笑道：“赵将军，在下乔知言。”
    他愣了会，拱手道：“知言，请。军中粗茶淡饭，切勿见怪。”
    “无妨，赵将军不必客气。”
    “在下赵子龙。”
    我微勾嘴角，轻道：“子龙将军。”
    我俩有一句没一句的在帐中闲聊，多是他询问一些我的身世，直至伙头军将晚膳端上来。
    “且慢，将这些分与众兵士。”赵云在一个大碗里夹了几筷子，而后将碗替回给伙头。
    我看去，见那碗里是满满的鱼肉，又低头看了看我案上的一大碗鱼肉，不禁弯起嘴角。
    等伙头下去，我端着鱼碗走到赵云的几案前坐下，夹起几片鱼放到他碗里，微笑地看着他道：“子龙将军，与在下共食如何？”
    他微楞，呆看着我。
    我浅笑，夹起一片鱼放进嘴里，鱼肉鲜美而微甜。
    我咽下菜，开口道：“与人共享之乐远胜独欢。”
    他夹起片鱼，大口咀嚼，端起酒杯道：“甚是。”
    “在下不胜酒力，现以茶代酒，谢子龙将军收留之恩。”
    “先干为敬。”说罢，他仰头一饮而尽，用衣袖擦掉下巴的残酒。
    我一手持杯，亦掩嘴一饮而尽。
    “不知知言往后有何打算？”
    “尚不知。子龙将军何以驻军城外，可是有战事？”我想起走前周瑜说的话，疑问道。
    “然，近日袁术暗调军队，恐欲攻徐州。”
    “正值入冬之际，怎会开战？”我微讶。
    “知言知晓兵略？”
    我摇头。
    “然也，袁术调军近驻徐州附近，来年开春定攻徐州，主公故此命我探查盱眙附近地势军情。”
    我点头，瞥了眼地图，又问道：“如此，淮阴、淮安可有查探？”
    “关、张将军已往。”
    “徐州牧现居何处？”
    “居于下邳。”
    “子龙将军可是要回下邳复命？”
    “不然，主公命我入驻盱眙。”
    “那，在下可否随将军同往盱眙。”
    “这。。。”他面色甚是犹豫。
    我心一沉，难道他也怀疑我是什么人的细作？
    他沉吟片刻，看着我，目光严肃地说：“待过完冬，知言定要往下邳。入春后，袁术何时率大军攻徐州尚未可知，如若知言与我同居盱眙，战乱之下，在下恐不能护知言周全。”
    听着他的话，我愣住，原来他犹豫的是怕不能保护我的安全。
    我莞尔，深深点头，心中漾起些些感动。
    盱眙。
    我随着赵云驾马走到盱眙城门口，刚想策马入城，却见赵云下马步行入城，我赶紧勒马停住，下马跟在他身后，后面的士兵也都下马步行入城。
    “赵将军～”“赵将军回来了～”
    城中百姓纷纷同赵云打招呼，赵云也是一一回礼。很多百姓往赵云和士兵手中塞东西，似乎是些水果还有生肉什么的，但都被婉拒。一路走到府衙，都是被百姓簇拥着，我一直浅笑看着他的背影，他果真平日里是个与民休息、体恤百姓的好将军，才会如此受百姓的爱戴。
    每隔几日赵云便会带着马队去附近探查地形，临行前总会塞给我几卷竹简，说是怕我呆在城中无聊。约过了一个多月，我在城中确实是憋坏了，便想随他一起出城巡视，却被他厉声拒绝、好言劝诱，才不了了之。
    一日，我终于按捺不住，一把丢掉手中的竹简，大喊一声。
    “乔公子，何事？”府衙里的守卫闻声而来。
    “啊，没、没事～你们出去吧。”我撑着脸郁闷不已。
    “诺！”
    “等等～”我眼珠一转，突然想到一计。
    “乔公子还有何事？”
    “不知子龙将军何时回来？”
    “这个，应是今日戌时。”
    “嗯，你且下去吧。”
    “诺！”
    戌时，他要戌时才会回来，现在刚过午时，那我有一下午的时间可以溜出去玩啦。我偷笑着，轻手轻脚地沿着后院的大树翻墙出去。
    “乔公子？！”
    忽然一个声音在墙下响起，吓得我差点从墙头掉下来，低头一看，原来是住附近的鲁渔户，来得正好啊，我窃笑。
    我跳下墙，拱手对鲁渔户说：“鲁渔户，城外何处有湖水江畔？”
    “出城往北几里就是洪泽湖。”鲁渔户一脸奇怪，“乔公子要出城？”
    我连连点头，再在城里呆下去，我定要肌肉萎缩啦。
    “洪泽湖以西可是扬州啦，乔公子要多加小心啊。”
    “多谢提醒，在下自会小心。”我拱拱手，一路小跑出城。
    果然出城没走几里便见一大湖泊，莹绿的湖面，碎光烁烁，一群群鸟禽或沿着湖面掠过，或于湖中嬉戏，传来鸣声阵阵，夹带着水草香和鱼腥的风徐徐扑面。我找了快临湖的大石头躺下，闭着眼，享受冬日暖阳，聆听着时远时近的鸟鸣，昏昏入睡。
    “驾、驾、驾～”由远及近的驾马声把我惊醒，我微微睁眼，湖畔边多出四只银白的马蹄，顺着往上看，见赵云正微喘着，剑眉紧拧，怒瞪着我。
    我轻咳一声，撑坐起身，讪讪地说：“呃，那、那个，你巡视回来了。”
    他不说话，只是轻舒了口气，神情仍很严肃。
    “嗯，那、那个，我在城中呆得无聊得紧，便出城走走，却不想睡、睡着了。”我看着他，弱弱地解释道，“现下已是日落时分，回、回去吧”
    他仍是皱眉看我，却不答我话。
    我站起身，低头拍着身上根本就没有的灰尘。
    “湖西岸乃扬州地界。”一个威严的声音在头上响起。
    我手僵住，莫非他是在怀疑我暗通袁术？！
    我轻咬嘴唇，仰头看他，冷声道：“我并非袁术派来之人，信与不信皆在于你，我无话可说！”
    他怔住，而后转马扬鞭道：“我并无怀疑知言之意，只是好意提醒。”说罢，策马扬长而去。
    啊，赵云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我双手捶头，懊恼不已。啊，人家好意来找我，却被我好心当成驴肝肺，哎，这下好了，把人家给气走了，都是周瑜那个猪头害得我现在草木皆兵。
    “啊～子龙将军，你等等啊～天色已晚，我恐寻不到回城的路啊～”我对着渐渐远去的背影大喊道。喂，你不会真这么小气，就这样丢下我不管吧，可那身影却没有回转，消失在远处。
    我泄气，低垂着头，慢慢踱步，在心里想着要怎么给他道个歉才好。
    太阳已经落山，风吹着路旁的树叶哗哗作响，我不禁打了个哆嗦，抱着双臂，埋头朝赵云离开的方向跑去。
    “驾、驾、驾～”一阵马蹄声渐近，“上马。”一只大手伸到我的眼前。
    我仰首，见赵云正一脸无奈地看着我。我轻笑出声，将手递给他，忽然想到一事，忙出声止住，“等等，我、我坐后面。”
    他很是奇怪，还是向前挪了挪。
    我蹬踏上马，背手抓住身后的马鞍，稍稍与他隔开点距离。
    他没有疾驰，而是御马缓行。
    “你若真是在城中无趣，下次巡视我便带你随行。”他低沉的声音传来。
    “嗯。”
    “切不可再一人出城，尤是这湖西，对岸有袁术大军驻扎，如有不慎恐是要被当成细作。你可知其中利害？”
    “嗯。”我轻轻应声，看着眼前人宽厚的肩背，林中传来的树叶声，顿时变得清悦。
    赵云果然兑现他先前的承诺，后来的几次外巡他都带上我同去。巡视其实就是去不同的山头，或者密林进行地形勘查，每一次他都会亲自督查地图的绘制，和手下的士兵商议作战时兵力的分配、如何设置伏兵或者陷阱等等。我只在一旁静静看着他，而他也从未问过我任何意见或想法。
    隆冬不知不觉间走远，正旦日渐渐临近，城中每家每户都在门前立上桃木做成的神荼、郁垒以避邪驱鬼。
    “知言。”赵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我放下手中的竹简，开门走出去，见他正手拿两个桃木人。
    “子龙将军，何事？”
    “哦，在下见你院前尚未摆置神荼、郁垒之像，故来送你。”
    我微楞，接过他手中的木人，看着他的眼睛道：“这木人是你亲自雕的？”
    “然。手工粗糙，知言见笑了。”他面带红润地说。
    我轻轻摇头，微笑看他，“很精致，多谢子龙将军，在下愧受了。”
    “知言后日是否得空来军营？”
    我刚才还暖暖的心顿时转凉，“可是袁术来攻？”
    他摇头，“乃是军中为正旦日所设酒筵，特邀知言同去。”
    我缓了口气，“多谢子龙将军相邀，在下必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