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一梦千年

——三十六——
    第二日，天才微亮，我迷迷糊糊地听见院中有舞剑的声音，便起身透过门缝看去。一道白影在浅粉的花瓣雨中舞动银剑，剑光凌厉。一道剑气窜来，门被吹开，带着清香的花瓣顺着我的鼻尖飘落，我怔怔地看着院中红唇微勾的笑颜。
    “是否在下舞剑吵醒了小乔姑娘？”
    我回神，欠身道：“周公子早，是小乔打扰公子习剑了。”说着，正要关门进屋，一袭微风伴着麝香飘来，“小乔姑娘想不想习剑？”
    我诧异，回头看向他，见他正晏晏浅笑看着我又问道：“习剑可以增强体质，百利而无一害，在下可教姑娘舞剑，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手应如此握剑，才能使出全力。”周瑜摆弄着我的手指，认真道，“出剑时，应用腰腹之力，下盘要稳，你且试一剑。”
    我点头，刺出一剑，回头问道：“如何？”
    他摇头。
    我抿嘴，回身又一剑，“如何？”
    他又摇头，“出剑只源于臂力，远远不够。”
    我无语，收势扭身狠狠一剑戳了出去，一脚踩到裙裳，身体失去平衡向后仰去，腰身被人搂住，周瑜的脸占满我的视线。
    “妹、啊～～”莹儿的房门打开又立刻“嘭”地关上，我赶紧起身跳出周瑜的怀抱，跑进莹儿的房里。
    我看着一脸好不意思的莹儿解释道：“姐、姐姐，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莹儿含羞地看了我一眼，柔声道：“妹妹今日可得空，陪姐姐去吴郡城中逛逛？”
    看着莹儿一脸不必多言姐姐明白的表情，我无奈地点头道：“善。”
    原来莹儿是想在城中的布庄订制件深衣，想来是在为下月初面见未来的婆婆做准备，莹儿平时都只是着襦裙，头饰也只是别一根白玉簪子，确是没有见过她穿礼服。
    “妹妹，哪块合适？”莹儿拿着一块杏黄白纹、一块淡绿白纹的布料看着我，颦眉道。
    我笑着答她，“姐姐国色，何色皆宜。”
    莹儿愣了下，低头羞恼道：“妹妹竟也会戏弄姐姐了。”
    “呵呵～小乔姑娘此言不差～”周瑜跨进布庄，优雅地拱手行礼，看着我笑道。
    “周公子、鲁公子。”莹儿脸更红，埋头欠身回礼。
    我也跟着回礼，疑惑道：“二位公子怎会在此？”
    “小乔姑娘，我等正欲往大江畔的醉玉楼饮酒，咳咳，不知两位姑娘是否赏脸同往？咳咳～”周瑜轻咳着，浅笑问道。
    我微微皱眉，他感冒了？
    还不待我出声，莹儿便回话道：“如此，多谢周公子相邀。”
    哈，莹儿竟然同意了？她不是要订衣服吗？耳边又传来莹儿的声音，“周公子觉得当选何色？”
    周瑜看向莹儿，伸手拿起一块绛红紫纹的布料道：“吴夫人好赤色。”
    “多谢周公子，请二位公子于醉玉楼小候，我等随后便至。”
    “善。”
    “哈哈哈～”刚走到楼梯口便听见鲁肃爽朗的笑声，我跟在莹儿身后爬至酒楼的最顶层。
    周瑜、鲁肃正凭栏举杯痛饮，正中坐着一个女子正在抚琴，不时抬眼看向他们。
    “周公子、鲁公子，久候了。”莹儿走过去见礼道，我默不作声跟着欠身。
    聆听清越的琴声，微风徐徐拂面，大江景致尽收眼底，这里的确是个饮酒听琴的风雅之处。
    “呵呵～”周瑜略带嘶哑的声音随着麝香飘来，“子敬以为天下大势如何？”
    “汉衰矣，群雄逐鹿中原，然江东地利，以大江之隔，北据中原，若以之为根本，并吞江西，而后西进江南、荆益，公瑾以为如何？”
    “噢？呵呵呵～甚然也，袁公路强弩之末，只作困兽之斗，不足为惧，然其子弟无路遁逃之时，必会领兵至江西，我等应有所准备才是。”
    “如此，公瑾认为当如何？”
    “借其子弟为我等攻下江西。”周瑜幽幽说道，笑意不止，全盘计策已然成足在胸。
    鲁肃微楞，而后豁然开朗，连连大笑，赞道：“甚妙，甚妙～”
    周瑜站起身，负手望向滚滚大江东去，“而后便可逆江而上，攻取彭泽、江夏，平定荆州、江南诸郡，直取巴蜀，与中原并立天下。”
    周瑜说完，坐回几案边，轻咳不止，举杯正欲再饮。
    我夺过他的酒杯，问道：“朝食可用过？”
    他一愣，浅笑道：“尚未。”
    我皱眉，怎么又是这样，不乐地说：“你似染风寒，怎可空腹饮酒，如若想饮，须先温之。”
    他又是一怔，目光灼灼望我，但笑不语，忽而目光越过我，看向我身后的琴姬道：“琴女，刚羽弦之吟猱过松。”
    那琴姬脸颊嫣红，羞涩抬眸，柔声道，“诺，谢公子指教。”
    我撇嘴，点着炉子温酒。
    “大乔冒昧，有一事想请鲁公子指教。”莹儿犹豫地开口。
    “大乔姑娘但说无妨。”
    “鲁公子是否对孙将军有所不满？如若真是如此，大乔在此替将军赔礼了。公子国士，请公子辅佐将军成就大业。”
    “哈哈哈～”“呵呵呵～”鲁肃与周瑜闻言皆大笑不止，莹儿微红着脸，满是莫名。
    我端着温好的酒，看着莹儿道：“姐姐大可放心，鲁公子不过是试探下孙将军的诚意之深、容人之量而已。”
    周瑜浅笑着看向我，眉目间溢出的柔情差点让我打翻了手中的酒壶。
    莹儿凝神片刻，面带羞涩却语气坚定地说：“鲁公子放心，孙将军定不会令你失望。”
    “咳咳～然，我料今日伯符便会再邀子敬。”周瑜看着莹儿颔首道，转而又皱眉看向琴姬，“先前一音应抹宫，琴女你又抚错了。”
    那琴姬顿住动作，抬头看着周瑜，盈盈起身行礼道：“小女子子馨，今日让公子见笑了。”
    我斟着酒，抿嘴暗想，这讪也搭得太明目张胆了吧，几次弹错引起周瑜的注意，现在更是主动自报家门了。。。
    头顶传来周瑜明澈的笑声，他起身回礼，“在下周瑜，子馨指法细腻、琴音舒展，乃瑜献丑了。”
    “周、周公子谬赞，子馨愧不敢当。”那琴姬立时面颊绯红，喜中带羞，目光莹莹看着周瑜。
    “啊哼～”我不爽地轻哼了声，置下酒壶，起身行礼道：“小乔身体不适，先告辞了。”说着，拉起莹儿便砰砰砰地踏下楼。
    “妹、妹妹，慢些～”莹儿被我拉着，手提裙裾快步跟着我。
    我顿住脚步，深呼吸，转头盯着莹儿，嗔道：“孙将军可曾唤过你莹儿？！”
    莹儿愣了下，含羞地微微点头道：“寿春灯会之时他曾。。。”
    我嘟嘴皱眉，放开莹儿的手，提起裙裳赌气道：“姐姐，我今日晚归不必来寻我。”
    “妹妹～现下不过刚辰时，你欲往何处？”
    莹儿焦急的声音渐远，我理理气息，放下裙裳在城中闲逛。吴郡在孙策的治理下，繁华喧闹，车水马龙，商旅马队骆驿不绝，城中百姓门户大开，与广陵、寿春相比毫不逊色。我也来了兴致，跟着人流东顾西盼，街边的各种玩意儿看得我眼花缭乱、目接不暇。
    “这位姑娘，你的眼光真不错，这可是昨日刚刚到货的东海珍珠，你看看多玲珑剔透，姑娘您佩上更是相得益彰～”摊贩拿着面铜镜，向我卖力地推销。
    我抿嘴暗笑，不过这颗珍珠确实水灵，而且银钗的手工也很精细，“几钱？”
    “不贵不贵，五十五铢。”摊贩笑得灿烂无比地比划道。
    我默然，贵与不贵倒是不知道，平时除了药价，我还真不知道别的物价。我摸摸衣袖，忽然大囧，好像没有带钱，钱袋放在莹儿那了。
    我讪讪地取下银钗放下，“啊哈哈，还是不要了。。。”
    我叹气，挠头郁闷，这可怎么办，现在也才正午，刚还跟莹儿说会晚些回去的，但是没有钱怎么解决午饭啊。。。
    “哈哈哈～”一阵熟悉的笑声传来，好像是孙策。
    我寻着声音走近，果然是他，孙策一身青色深衣，腰佩紫白绶、淳紫圭，头戴远游冠，端坐于案前，右侧几案坐着的人是鲁肃，也是身着青色深衣，头束进贤冠，腰佩直剑，正与孙策说着什么，举止不卑不亢。咦，今天上午鲁肃还是穿着直裾头束青丝，现在竟穿着如此正式，孙策也是，难道这两人是在进行“面试”？
    我正踌躇着要不要过去打扰他们的谈话，孙策眼尖发现了我，“小乔姑娘？”
    我只好走过去行礼，“孙将军、鲁公子，小乔冒昧打扰了。”
    “已至午时，小乔姑娘用过午膳否？”
    “尚未。”
    “如此，请入座。”
    我一愣，抬头看向孙策，他目光清澈，笑意殷切。
    “善，多谢孙将军。”我不好回绝他的美意，便行礼入座。
    低头吃着菜，上座孙策的声音，威严却不高傲，“子敬以为孤下一步当如何？”
    “当进击陵阳、勇里。”
    “噢？其后又当如何？”
    “平安庐江、豫章、庐陵三郡。”
    “而后？”
    “吞并荆益。”
    “而后？”
    “。。。。。。”刚还对答如流地鲁肃愣住，没了反应。
    “公瑾之意由汉中、江陵、合肥三路并进，直取中原。”
    我心一颤，抬首看向孙策，此刻的他神采飞扬、双目炯然，宛如天下已尽握手中。
    他双手执耳杯，看向鲁肃，问道：“不知子敬可否助孤成此大业？”
    鲁肃连忙起身，双手持杯，弯腰礼道：“肃惶恐。主公，先干为敬！”
    “哈哈哈哈～如此甚好！干！”孙策仰头一饮而尽，又看向我，“小乔姑娘以为公瑾之意如何？”
    我沉默，不知如何回他。
    “公瑾近日对孤言欲与你天下安定、四海升平，你可不能辜负公瑾一番盛情。”
    我愣住，这哥俩感情好啊，这话周瑜也对孙策说。。。我脸上有些发烫，不知要怎么接话，倒是鲁肃一脸讶异，目光黯淡看着我。
    我虽不想听他们策天下时事，倒是一顿免费的午餐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午食过后，孙策邀鲁肃同往校场，我得以耳根清静了。
    吴郡没有寿春城大，半天就逛完了，下午我便只能出城去太湖溜溜。
    我撑着脸看着碧波荡漾的太湖发呆，想着还有一下午的时间不知道要怎么打发，我有些郁闷上午不该赌气说会晚归的，不知道莹儿现在是不是在找我，还有、还有周瑜，刚才只有孙策和鲁肃吃饭，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何以一人在此闷闷不乐？”含笑的声音夹着麝香飘来，我一惊，转头回望，见周瑜站在我身后，红唇翘起，褐眸烁烁满溢笑意，心情似乎相当之愉悦。
    我撇嘴，扭头不理他。
    “呵呵～午食可还合心意？”周瑜坐到我的身边问道。
    “你怎会在此？”我瞥了他一眼，闷声道。
    他不答话，将一个小布袋递给我。
    我接过布袋探手进去，摸到根像是钗子的东西，“你跟踪我？！”
    “你离开醉玉楼我便跟着你。”
    “那，你岂不是跟了我很久？为何、为何不上前叫住我？”我抿嘴止住笑意，问道。
    “呵呵～你不是正恼我，我怎敢上前拦你。”周瑜好笑地答道。
    我一愣，忙否认道：“哪、哪有！我为何恼你！”
    周瑜浅笑着拿出布袋里的银钗，替我插在发髻上，深深凝视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