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一梦千年

——五十七——
    “早，乔小姐～”倚在银白色车门旁的人微笑着跟我打招呼，逆光的身影被后视镜折射得有些朦胧，只有那双褐眸闪耀着比阳光更夺目的光亮。
    我无法挪动脚步，似乎连心跳也停止，看着那个人一步步向我走来，所有的感知都被那道白影吸引。
    “从医学角度上说，你现在是处于短暂性精神障碍、思维停滞。”
    近在咫尺的声音听起来笑意盎然，我这才回过神，“早医生同志，怎么，一大早就来看病吗？”
    对面人顺口地接过话，“是啊，果然就看到一个轻度患者。”
    我嘴角微抽，绕过他继续走，“是吗，那就不打扰了。”
    “你还没有吃早饭吧，一起吧～”身后人清雅的声音顺风飘来，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我回头瞥眼他，“噢，你确定你要跟个处于精神障碍的轻度患者吃饭吗？”
    “呵呵，伊小姐已经在茶楼等我们了，上车吧。”银白的车门打开，背光的身影优雅地摊手看向我。
    小墨又在搞什么花样，我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飞逝的街景发呆。
    “乔小姐。。。”
    “叫小乔就好，乔小姐叫起来我听着怪别扭的。”
    医生同志微微勾起嘴，“但是叫小乔我会觉着别扭，呵呵～”
    “哦，那随你吧。对了，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我总不能老叫你医生同志吧。。。”我不好意思地开口问道。
    “医生同志听起来挺顺耳的。”他侧头看我一眼，笑着说。
    满蕴浅笑的褐瞳如清泉流淌，我怔怔看着他的侧脸，不自觉地问道：“你信不信人有前世今生？”
    旁边人没有偏头，两眼直视着前方，“作为一个接受了九年专业医学教育的人是不是可以把你的问题判定为患有强迫幻想症。”
    “。。。当我没问过！”
    浅笑着瞄我一眼，身边人温和地说：“其实今天是伊小姐让我来接你，她还是很担心你的状况，我在大学辅修的心理学，你有什么事可以找我聊聊，不要憋着不说。”
    “嗯，谢谢，不过你应该没有遇到过我这种强迫幻想症患者吧。”
    轻踩刹车，车停在一个三岔口，“的确没有，不过我相信人之所以会存有幻想是因为对美好的追求，与其去遐想缥缈的虚象不如把现实打造成想要的梦境，乔小姐你觉得呢？”
    “但是现实就是现实，你怎么做也不可能把它变成理想的幻境。”
    油门一踩，汽车差点追尾，“是吗，我不这样认为，永远执着在幻想里是不会体会到现实的美好的。”
    “我倒觉得是你没有体验过幻想的幸福所以才误以为现实有多美好。”
    身边人不置可否地轻笑出声，一脸抱歉地看我一眼，“我好像转错弯了。”
    我转身看着车后不远的三岔口，“不要紧，在前面的路口再拐回去。”
    “但是这条是单行线啊。”驾车的人用着很伤脑筋的语气嘴角上扬地说。
    你是故意的吧，我看着眼露笑意的人很想脱口而出，但还是忍了，毕竟也不算熟，这样讲不大礼貌，“那你送我回去吧。”
    “你不是下来买早饭的吗？”
    “我现在又不饿了。”话刚说完，我的肚子时机恰好地跟我唱起了反调，我只得尴尬地转头看向车窗外。
    “带你去个我经常去的茶餐厅，绝对一流水准。”
    我抿嘴掏出手机，撇头问道：“在哪，你说的那家水准一流的茶餐厅？”
    医生同志微弯嘴角，远山眉舒展开来，“就在ＸＸ湖附近。如果你是要打电话给伊小姐的话，我猜她十有八九是不会来。”
    以她的个性非但不会过来还会说些乱七八糟的‘加油’的话，我只是想告诉小墨让她不用等我们了。
    果然，听我说明情况后电话那头激动的声音就算是把手机拿到抵着车窗也能清楚听到，我讪讪地轻咳一声，瞥眼正在‘专心’开车的人，打断小墨的碎碎念，“总之今天不好意思，我哪天去你家做你最爱的鸡爪子作为补偿。。。。。。没什么好汇报的，就这样了，拜拜。”
    “到了，下车吧。”医生同志利索地下车，走过来帮我打开车门，“你找个好地方坐下等我。”
    我收好手机下车，立时傻眼，什么叫绝对一流水准的茶餐厅，怎么找个好地方坐下。。。
    看着对面席地而坐、愉悦地抿着清酒的人，我嘴角已经快歪到耳根，“请问这就是你说的水准一流的茶餐厅？”
    医生同志用竹棍叉起一只卤鸡爪子替给我，无视我极度抽搐的表情，“碧空为顶，青草为席，锦绣山水为壁，鸟语雀鸣为乐，这还不是水准一流的茶餐厅吗？”
    “你还真是个容易满足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沉醉地闭上眼，“这你就说错了，我就是太不容易满足才会到这来。”
    “怎么说？”
    “比起那些喧嚣的酒吧我更喜欢这样安静恬淡的气氛，你说现在是找一家酒吧容易还是找个这么鸟语花香的地方容易？”
    我看着闭眼倒在草地上的人，顿时颇为赞同，“嗯，这个地方环境确实不错，而且还挺隐蔽的。”
    “这里是我用来存放压力的地方。”他抬手抓住一丝飘落的柳絮，微笑着看向我。
    我轻轻地笑道：“然后下次来拿就变成动力了。”
    “很好，就是这种心态，永远不要觉得现实是残酷的，它一定会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回报给你惊喜，只要你怀着信念努力去创造那份美好。”
    我微楞地凝视眼前被阳光披上薄金的笑颜，有股温暖的气息萦绕在周围，“你不会是把我当成你的心理辅导对象了吧。。。”
    “呵呵，不完全是。”他半撑起身，靠在柳树下，“从昨天在墓园碰到你就觉得你有心事，但是又好像不愿意对别人说起，所以出于对朋友的关心就带你来舒缓下压力。”
    我看着面前咬着鸡爪子的人，情绪有些低沉，“我就算说了你只会觉得我有强迫幻想症。”
    “嗯，如果你是想说什么前世今生之类的，我的确会犯职业病，不过我还是相信缘分、一见钟情这些你们女生喜欢幻想的事情，毕竟这还是有点科学依据可言。”
    “是吗？有什么科学依据？”我一时有了兴趣，好奇地问道。
    “其实每个人的潜意识里都会有幅理想对象的‘爱之图’，当见到的人与脑中‘爱之图’吻合度越高时大脑产生的兴奋物质就越多，当你最终遇到一个与你的‘爱之图’相吻合的人时丘脑就会产生大量幸福激素，比如多巴胺、□□，这些物质会令你心跳加速、脸面发红，于是你就有了‘一见钟情’的感觉。”
    “科学家还真是一点浪漫情怀都没有啊。” 我撇嘴，叉只鸡爪子，“那缘分呢，怎么解释？”
    “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其实是被彼此散发的气味所吸引，因为免疫系统基因的不同会让人对与自己基因不同的气味产生好感。”
    看眼说得神采飞扬的人，我干笑着说：“听你这么一说我觉着倒像是两只狗到处闻啊嗅啊然后就气味相吸一拍即合了。”
    医生同志满意地点头，“人本来就是动物，我在大学代课的时候也是这样举例的。”
    我抽抽嘴角，做结案陈词，“果然医生和科学家是最没有浪漫细胞的一类人。”
    “那可不一定，我倒认识个医生还挺浪漫的。”对面人轻挑眉毛，眸中流光满溢。
    我刚想回他一句‘反正不是你’，小白的叫声响起，“呃，是我手机响，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
    “那个，医生同志，你现在能不能马上送我回去，我邻居打电话来说我家的狗快把大门给抓破了。”
    “那快走吧。”他站起身清理掉垃圾，快步朝车走去，“你家狗跟你很亲吧。”
    我跟上他，开门钻入车里，“嗯，是啊，养了有五年多了。”
    “嗯，它应该是闻不到你的气味所以想你了。”驾驶座上的人潇洒地一脚踩离合器和油门，利落挂档，汽车飙向公路，车速表指针渐渐逼近１２０。
    介于刚才的“缘分气味说”，他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我跟我家小白的确是有主人与宠物的缘分。”
    车厢里回荡着他清越的笑声，瞥眼徘徊在１８０的红针，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用这么赶，这段路有电子眼。”
    “不要紧。”他侧头挑眉笑着说，“我现在刚好□□分泌过多，飙车可以纾解下。”
    这样魅惑的笑陌生又熟悉，我的心跳不觉加快，“看、看车。”
    一路不知被拍了多少照，车停在院门口时距我接电话不到十分钟，“谢谢，我先上去了。”
    镜湖般的瞳仁点缀着星星碎光，他浅笑着问我，“今天的早餐时间有没有让乔小姐稍微体会到现实的美好呢？”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他，“你喜欢吃鸡爪子？”
    面前人轻轻点头。
    我回他以微笑，轻声说：“你头上还沾着柳絮。”
    微弯的薄唇如斑斓彩虹画上他清隽的面容，轻柔的声音似乎带着穿越时空的魔力，“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