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半夜乱弹琴

那种淡然让苏子墨震惊，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看到的那张旧照片，照片里，年轻的苏妈妈站在学校门口对着镜头浅浅的笑着，那时的自己还小，还不知道要用什么词汇来形容那张照片里透露出的感觉，只是觉得好看。
    他做梦都希望妈妈能变成照片上的样子，可他的记忆里，现实中的妈妈永远是怯懦的，无助的，冷漠的，有流不尽的眼泪。
    现在，这种只在照片中看到过的气质突然出现显现在妈妈身上，虽然感觉不适应，但却是不带丝毫的矫情与做作，仿佛那种淡然是与生俱来，不可磨灭的。
    这么多年，苏子墨第一次仔细的端详这个熟悉有陌生的女人，发现她真的老了，二十多年的婚姻，把她折磨的那么那么瘦，那么苍白，脸部的皱纹那么清晰，花白的头发挡也挡不住。
    可是她仍是美的，是岁月带不走的那种美，从内而外，源源不断的散发出来，这些东西，在以前都是看不到的。
    恍然间，苏子墨明白了，眼前这个优雅又淡然的妇人才是真正的妈妈。
    这些年，她是故意的吧，她也曾是书香世家出来的孩子，只为了给自己一个完整的家，才故意隐藏起自己的动人，故意隐藏起自己的优雅，努力的迎合苏爸爸的意思，不让苏老爷子看出端倪，否则，那婚是早就离了吧。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所以她可以放下一切的包袱，完全的做自己了。
    这种多年后方才参透的心思，让苏子墨痛苦的握紧了双手，一直以来都那么的怨恨她，恨她把自己生下来，恨她对自己的冷漠，可是事实却是，她为了自己，委曲求全这么多年！
    翻动报纸的间歇，苏妈妈看到了站在一边发冷的苏子墨，只见他额上有细细密密的汗珠，忙站了起来，“子墨，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生病了？”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苏子墨的眼圈却红了，这么些年，妈妈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表现出自己的担心，一种久违的亲情在心中如潮水般涌动。
    “没事，妈，你怎么起这么早，我买了特色早饭，你来尝尝看喜不喜欢……”不想让苏妈妈担心，苏子墨慌忙说道。
    苏妈妈一下便愣住了，他叫她什么？是“妈妈”吗？不会是听错了吧，可是好像真的是这两个字呀！
    看着苏妈妈站着没动，“妈，你愣着干嘛？快来吃饭呀！再不吃就凉了！”
    这次是真的听清楚了，一种激动参杂着欣喜的心情冲击着她，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抬手抹去眼角的泪，苏妈妈有些微颤的走到餐桌边。
    看着苏妈妈的反应，苏子墨才想起刚才自己的“脱口而出”，昨天还万般努力也叫不出来的字眼，今天却如此自然的说了出来，那种自然就好像天天都在说一样，原来心里的芥蒂没有了，一切都会变得那么简单。
    这大概是母子两人，二十几年来吃的最开心的一顿饭了，苏子墨偶尔会让苏妈妈多吃点，苏妈妈也会问起一些他学校里的事情，弥漫在空气中的亲情，让他们都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