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半夜乱弹琴

“苏总，我听人说你只把画卖给懂画的人？”大概是为了弥补，付卿快速的打开另一个话题。全然没有注意到靓渊看向苏子墨的眼神中眷恋夹杂着苦涩，也没发现秦东听了苏子墨的话后，了然的看向靓渊。
    “恩！”回过神来，子墨淡淡的回应。她明明就坐在付卿身边，他却没有看她一眼。仿佛刚才所说的一切另有其人，而她与之毫无关联。
    “为什么呢？难道苏总不想赚钱？要知道现在很多有钱人并不懂画，却喜欢买这些有价值的艺术品装点门面。苏总不卖，岂不是丧失大把钱财？”付卿问的在情在理，这个问题他早就想问了，哪个做生意的不想赚钱？偏偏他做得这般挑剔，不是自己挡自己的财路？
    已经习惯了付卿的直言，苏子墨并不介意，却也没有正面回答。沉吟半响，“关于这个问题，我想听听赵小姐的看法，可以吗？”
    完全没聊到他会把话题这样直接的抛给自己，靓渊背脊一僵，握着茶杯的手也是一紧。
    陪着付卿出席过那么多活动，遇到过那么多刁钻的问题，她都能一一应对，唯独这次她乱了章法。
    抬头看子墨，以为会看到他嘲讽的眼神，可是没有，他眼中似乎有一种名为期待的情愫在跳跃。
    脑海中好像倒带一般，岁月流转，没多久就回到了那个多年前的午后。三月的阳光像一碗温开水，照的人有些困顿。她和他并肩坐在校园里的青草地上，说起有个商人想高价购买他的一幅《白鸟闹春图》，结果被他再三婉拒。
    她好奇的问他为什么不卖，要知道那幅画的价钱，几乎是她大学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
    他在温吞吞的阳光下笑她傻，然后缓缓说出了那番话……
    已经僵硬的脊背慢慢放松，心跳也恢复了正常。
    半响，靓渊抬起头来，眼睛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顺了口气，“每幅画都是有生命、有感情的。他们和人一样，会哭会笑，会绽放会死亡。
    只有真正懂得欣赏的人才配拥有他们。否则，它们会失去存在的意义。卖给懂得的人，是对他们生命的尊重。”
    娓娓道来，一丝不乱，靓渊就像在说一句常说的话般娴熟自然。说完后，看向苏子墨，那眼神像是回答完问题，等待老师正确答案的学生。
    子墨眼神里的讶异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赞许和一丝欣喜。
    然后她看见他笑了，这是今天入座以来，他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那笑像极了六年前的他，没有冷漠，没有疏离，让人一看就觉得窝心。
    “赵小姐果然聪明！”却是一句话就打破了她刚刚聚集起来的快乐，原来，她依然只是赵小姐。
    勉强维持着浅笑，接受他的“赞美”，忽略了他眼底那藏于微笑下的苦楚。
    这顿饭吃的很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想着自己的心事，还要担心应付随时飞来的问题，吃完时每个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三位男士去开车的间隙，靓渊和陈露站在路边，除了尴尬的微笑，似乎找不到一点话题，只有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