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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第二十四


    第二天沈默菲醒过来时,发现连清池竟然就睡在她的旁边,手还一直放在她的腰侧。
    她咬了咬下唇,恨恨的在床上再躺了几分钟,他居然睡得很香,呼吸绵长,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睡着。
    轻手轻脚的挪他的手,想翻过他下床,一只脚刚踏出去,却被他一把捉住。
    他的眼睛倒仍是闭着的,说话的声音瓮瓮的:“起这么早干嘛,再睡会儿。”
    沈默菲不由得就想到前几天的种种,心下黯然,盯着他看了几秒,轻轻推开他的手爬下了床。
    等她走出房间,连清池才睁开眼。
    看着她的背影发了几秒钟呆,他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起来了啊!”王阿姨已经准备好了一桌丰富的早饭,她走近一看,鸡蛋、牛奶、面包、鸡汤,居然还有白米饭和一条鱼。
    “阿姨,只是早饭而已,做这么多吃不完的。”
    王阿姨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先生一大早就起来了,让我煮一些开胃的东西给你吃,这只鸡是土鸡,先生差人送过来的,以后啊每天都有人从郊区送新鲜菜过来……”
    这样大的阵仗,可见他是有多么在意这个孩子。
    她轻轻舒了口气,这样也好,他虽然现实,但是以后待自己的孩子一定不会差。
    王阿姨指着厨房里的一堆菜开始一一的向她评说,她忙打断王阿姨,叫她坐下来一起吃。
    “太太啊,先生真的很疼你的,你就原谅他吧,你看你昨晚那么冲他,他晚上回来还吩咐我给你做夜宵呢。”
    她低着头喝着汤,没有回话。王阿姨叹了口气,絮絮叨叨的继续说:“先生请我来的时候,就和我说太太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现在很少有这么细心的男人了。”
    她静静的听着,似乎回到了那一年父亲还在的时候,知道她与钟佑良在恋爱,父亲眯着眼朝她笑这说,很少有这么细心的男孩子了……她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发堵,嘴里明明鲜美的鸡汤,却让她吃出了一股苦味。
    “太太,有时候啊,做女人就是这样,睁只眼闭只眼呗,做生意的男人哪些没几个应酬的,其实都是逢场作戏。您现在又怀着孕,难免多愁善感。”
    多愁善感是有一些,倒不是因为怀孕引起的,只是这一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叫她有些措手不及。她没有几个朋友倾诉,又喜欢钻牛角尖,所以将所有事情憋在了心里,遇上什么事,便有一种与自己同病相怜的感触。
    王阿姨见她神色黯淡下去,忙找轻松的话题和她聊。
    “太太,马上要毕业了吧?听说A大的学士服很好看的,到时候可要多照几张相片给我看看。”
    王阿姨不提,她都快忘记自己还是个在读的大学生了。大三的时候她曾休学一年,后来是母亲瞒着她找李明智要钱交了她的学费。她想起自己以前可谓交友广阔,又因为有钟佑良的陪伴,所以整天都是无忧无虑的快乐着。可惜现在,临近毕业,昔日的朋友已不再,陪伴她的那个人也早已不在。
    王阿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一早上便看见沈默菲这样无精打采。明明昨晚连清池回来了的,也将她的话听进去了,而且这整晚都在主卧休息着,怎么默菲还是这样愁眉不展?连毕业这样大的喜事也只是让她多增了一些愁绪一般。
    心思善良的王阿姨只当她还介意昨天下午鞋店那一幕,心里也怪连清池做事不稳重,虽然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做事方法,可是这次毕竟不一样,这个孩子至关重要,得从源头抓起才是。她做了这么多年保姆,人与人之间相处的门门道道看得再多不过,沈默菲这样的女子,为了钱替连清池生孩子,可是说到底,她又不是一个单单用钱可以打发的人,相处这段时间,王阿姨仔细观察过,要让沈默菲甘心情愿好好怀孕,再优渥的物质给予,还不如一两句贴心的话、一个关切的眼神。
    而王阿姨做了连清池这么多年的乳母,对他那套混脾气早就拿捏得一清二楚,说来也只是虚张声势,和连家老爷子一个德行,便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嘴上什么都不说,心底里想什么别人便无从知晓。他这样的性子,怎么可能主动向沈默菲服软?顶多看在默菲怀孕的份上让着一点点。
    就像一开始连清池让她来照顾沈默菲一样,一开始便说瞒着她的身份;知道默菲怀孕后又做那么多事情,却不让她告诉默菲。所以沈默菲眼中的连清池,定是一个不近人情的男人。王阿姨不赞成这样你防着我、我瞒着你的相处方法,她们那一辈的人,向来都是直来直去,更何况男女之间,如若总是这样处下去,那是会滋生越来越多毛病出来的,即使沈默菲的身份只是个代孕妈妈,现在她怀孕了,也应该让她心情愉快的好好怀孕,生个健康的小孩才是。这些话王阿姨不能和沈默菲说,只好和连清池说,要他稍微改变一下和沈默菲相处的方式,他答是答应了,可是看看现在这个状况—— 一大早沈默菲便这样心事重重,哪里看到了一丁点他改变态度的痕迹?王阿姨就奇怪了,怎么连清池平素在商场上什么人都能应付好,倒搞定不了沈默菲?
    她夹在中间,只能尽力撮合了。见到连清池往餐厅走来,王阿姨笑着和他说道:“先生,这个土鸡味道就是不一样,太太刚刚还说好吃呢,喏,她呀还给您留了一碗,您尝尝!”
    神游的沈默菲听到王阿姨这番话,只觉得难堪,又不能否定,总不能特地和他说“不是我留的”吧?
    连清池望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不自觉的放缓下来。原本是要绕到她的对面坐下,王阿姨的话音刚落,他的脚步不自觉的就往默菲的旁边走去。
    “吃东西有没有什么反应?”
    她还未说话,王阿姨就嚷嚷开来:“先生你放心,太太没有恶心反胃的现象,你看,胃口比以前好多了!”
    王阿姨这样热切的态度,在默菲看来,就是一个用心良苦的阿姨,想让失意在家的女主人得到男主人的更多关注,虽然她不喜欢这样直白的方式,可是对于王阿姨这片苦心,倒是打从心底里感动。
    “嗯,那就好,我联系了医生,号码存在你手机里第一个,有什么不舒服就找她。还有,这段时间我回来住。”
    沈默菲闻言,心里有些错愕,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由得怔住了,心里忽然有些触动,却又不知道究竟是为何,只好不发一语,低着头喝汤。
    连清池脸上的笑容慢慢褪下去,看着她的侧影,只觉得烦闷不已。以前倒是不知道她有这样倔强的一面,现在是怎么样?和他表演冷对抗?他有什么事情惹恼她了?只不过是代孕妈妈,他怎样对待都不过分,可是她来了以后,他已经为她开了很多先例。为了她,对自己的舅舅赶尽杀绝,惹得母亲那边颇有微词;甚至在得知她瞒着家人病情的时候,他都没有和她计较,这在以前,哪里会有人敢这样骗他?还和分手的男友那样牵扯不清,明明她哥哥的事情可以找他解决,她竟然腆着脸去求一个陌生男人,所以才会自作自受,在舞会上被人羞辱!她只看到他冷眼旁观,哪里看得到他的怒火?哪个男人对自己的女人没有独占欲?偏偏她要这样挑战他的忍耐极限。现在好了,终于怀孕,他也准备不计前嫌,可是她倒好,这样不知好歹,他说什么话她都当做没听见。要是她和他大吵还好,偏偏这副一声不吭的样子叫他怒火直冒。要不是她怀了孕,他哪里会这样迁就她!
    慢慢的在她身上扫视一圈,他竟发现她又瘦了不少,下巴尖尖的,像个锥子一样。这副可怜的样子又叫他心里不由得软了下来,她虽屡次破坏他们之间的约定,可是好歹还算知趣,没有在孩子这个最重要的环节上和他作对,现在他见到她一脸憔悴,又想起王阿姨的劝告,也不打算再和她计较,只耐着性子和她说道:“等会儿去医院做一下产检。”
    她抬起眼,微不可见地点了两下头。
    他不悦地皱起了眉头看她,对面的王阿姨见状,马上插嘴道:“先生,我看太太精神不大好,可能还是有些孕前反应。”
    他闻言,抬手抚上了她的头,手慢慢的在她头发上梳理,想了一会儿才说:“那去报一个产前辅导班吧,我和你一起去上,有一些功课我也需要做做。”
    她偏了偏头,没能将他的手避开。
    “不用麻烦了,我很好,而且……”
    连清池打断她的话:“有一些注意事项必须要去学学,你要是觉得烦,我叫杨一去上课,回来给你讲。”
    那怎么行!她马上摇头,杨一一个大男人,况且她和他一点也不熟,这样多尴尬。
    “马上就要去参加毕业典礼了,等我忙完毕业的事再说吧。”
    他“嗯”了一声,问她:“什么时候举行典礼?”
    “这个月下旬吧。”
    他也没再说参加产前辅导班的事,静静地吃完早饭,便带着她到医院做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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