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惊一乍的举动倒是把对方吓了一跳,他肩膀也跟着抖了抖,然后拍拍胸脯倒退了两步,舒了口气般盯着你说:“遥遥你吓死我了!只是打个招呼而已,哪能反应那么大。”
看清楚对方是谁后,惊恐不安迅速从脸上消失了,你先是松了口气,然后表情瞬间变得像是吃了一口发臭的馊饭一样难看。
眼前的人并非是你时刻都在提防的杀人犯,但除了初中时代的班主任之外,你最不乐意看到的人出现了。
不过在威胁着你生命安全的爆炸杀人犯之前,或许在街头偶遇你的前男友这点也没有那么让你感到难以接受。
“哦,不好意思,我在想事情。”
你冷淡地对他点了点头,不想与他多废话,虽然你与前男友之间没有什么大的过节,但并不代表你愿意在任何形式下与他碰面。
“这样……没什么。”他迟疑了一下,对于你的冷漠稍稍表现得有些失落。
你的前男友叫做潘福贵,和你是大学时代同学,我们姑且叫他小潘。
小潘身高170出头,体型虚胖,长着一张木讷的脸,眼皮微肿,鼻头上有两颗痣,但也不算长得太难看,至少在你们大学时代交往的那阵,还有一位体型体重都是你三倍的学妹喜欢他。可惜小潘嫌人家长得丑,连备胎卡都没有发。
你和小潘分手的主要因素是因为你觉得他没什么内涵,而且缺乏上进心,不努力工作。最要命的是,他极端热爱起点流的万能种马小说,并一直以为那些不切实际毫无逻辑的事情总有一天真的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整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是个典型的幻想主义者。你不愿意回想当年与他交往的原因,在提出与他分手后,小潘自然不乐意,至今都一直缠着你。你妈还觉得这个男生很专一,为他说了不少好话,差点把你给气死。
“哈那么巧啊,居然会在这里碰到你,是不是说明我们很有缘哦?今天没去工作么。”
小潘抓了抓自己的后背,他背脊微驼,却总是喜欢仰着头对别人说话。
“手机掉了。”
你板着脸说,出于你对小潘的了解,你知道他是个很烦人的家伙,想要摆脱他并不容易。别看他现在看起来似乎很胆小内敛,但实际上他却是个做事情不经过大脑,容易冲动的家伙。还记得你提出分手那会,小潘天天都会跑到你家楼下蹲点,你不得不起早摸黑与他错开时间,装死了好一阵后,他的跟踪行为才有所收敛。
你在考虑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摆脱他的时候,小潘突然若有所悟地一拍手,讪笑道:“噢,怪不得这两天我一直打不通你的电话呢,我还在想你是不是不理我了……你看你啊,那么不小心,没有我在果然不行吧?”
说着,他故意抬起头,撇开视线,装作不经意道:“最近我们那老板对哥很满意,下个月哥就可能要升职为创意总监了,工资很高哦。说起来,你在那个台湾人公司工作的很辛苦吧,加班晚钱又少,要不跳槽来我们这里?哥罩着你……对了,公司里有很多小姑娘都觉得我不错,不过我只对某人有感觉……”
他偷偷瞥了你几眼,眼神在你身上打转,似乎在等你的反应。可你却惊得倒抽了口冷气,完全心情没去理睬他的自吹自擂。
他他他,他居然还整天打你的电话?!
你的手机落入了危险分子手中,小潘只要一开口就会把你所有的事情都暴露出去,不需要等别人来查你身份,他就已经自己送上门了!
“你都干了什么!”
你知道迁怒是不对的,但你还是忍不住对小潘发火,早就警告过他不要整天打电话给自己,他却依然对你纠缠不清。你气愤地瞪着小潘,极力压低自己的声音冲他吼道:“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你到底打了多少个电话……谁接的?那人有没有问你什么?!”
上帝保佑这个人不要再愚蠢下去了!他从来都没有做对过任何一件事情,从来没有!你在心底里默默祈祷着,越发恐惧不知何时将会接近自己的死亡。
“没啊,打过去一直是无人接听。”
小潘不明白你为什么如此生气,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着你道:“你发什么火啊真是,早知道你手机丢了我就不打给你了……不过捡到的人也真奇怪,居然不关机也不接电话,哎,估计是不想把手机还给你了。不过你那破手机也值不了几个钱,要不我买个新的送你?”
“不要!而且根本不是这个问题!”
你的大脑里乱轰轰的,虽然知道其实和小潘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但他那副态度实在是引起了你的不悦。你忍不住迁怒了小潘,但没兴趣跟他解释任何事情,手机也不买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算了我回去了,再见。”
“又怎么?你这人总是这样,又生什么气啊?”
小潘不解地挤了挤眉毛,这是他在忍耐不满的表现。你转身要走,小潘突然上前一把拉住了你的手腕。你心情不好,警告他离你远点,小潘怎么会肯,好不容易堵到你一次,非死缠烂打要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销售小姐像看热闹一样盯着你们,没有劝架的意思。你瞪着小潘说“你放不放”,小潘说不放,你更光火了,用难听的话骂了他几句,挣脱他想走,小潘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冲过来强行抱你,大吼大叫还想强迫你跟他亲嘴儿。
这一闹引得路人纷纷驻足围观,有几个缺德的家伙还偷偷掏出了手机,你对此感到非常厌恶,想要推开小潘,无奈他力气比你大,你摆脱不了,眼看小潘化身为愤怒的小鸡把口水往你脸上乱涂,你大叫非礼,死死按住小潘的脸不让他亲,僵持了许久。
很快,主持正义的买菜大婶介入了调解队伍,冲进人群把你们两人强行拉开。
“她是我女朋友!”小潘边喘着粗气边指着你说,你大声反驳了回去,小潘瞪着眼,好几次都试图扑向你,却被大婶像提小鸡一样拽着。
“小伙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分手了就不要老缠着人家小姑娘,干脆点,像个带把的爷们!”大婶异常淡定,像是经常处理这种事情一样轻车熟路,对急得面红耳赤的小潘进行了一番思想教育。你感到很丢脸,借口说还有事,趁机一溜烟的逃走了。
摆脱小潘后,你心有余悸地嘘了口气,往街边的长凳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还好及时与他分手了,你心想。当年他和你交往的时候,你还没发觉他有这么神经质呢。
不过之前他与你胡搅蛮缠那时,你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直到现在镇静下来思考后,你才意识到,你忽略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为什么小潘打过去的电话都无人回应?
这相当反常。你因为害怕不敢打电话确认,但不知情的小潘为了骚扰你却三番两次的打过去了,如果是要置于你死地的犯人,怎么可能会对此毫无反应,至少也会享受一下那种追猎的快感,接起电话来对你说“我会找到你的”之类的话。
这种情况就像是对方完全不打算与你联系一样。但不可能在你目击别人到用超能力杀人后对方会放过你,到底是为什么……
你想不出所以然,更找不到可以说服自己别担心的借口,心情愈发沉重,抱着脑袋不停叹气。过路的行人节奏很快,无人停下脚步看你,日光透过梧桐树的枝叶洒落在你肩头,阵风吹过,树叶发出了沙沙的声响。你低着头在长凳上坐了许久,没有想明白任何事情。
难道你只能坐以待毙了吗?你悲哀的心想,但心中又隐隐有一丝侥幸存在:或者手机并不是被光头捡走了,也许当时还有其他人在……
你又开始自欺欺人的胡思乱想,呆呆注视着街道上来来往往行人的鞋子,上班族男人的皮鞋,女士的凉靴,正如S市的颜色一般鲜艳,却也沾满埃尘。你想起不知道是谁说过的一句话,鞋子能够代表一个人,可以看出那个人的性格与品位。也许不无道理,但大多数人都对此不屑一顾。你又想到了邵美华,她最喜欢穿亮桃红色的高跟鞋……
你还在继续发呆,这时仿佛有人走近,在你还没抬起头时递了一瓶芬达过来。
“喏。”
下意识地接过芬达,你发现自己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白球鞋,并不是全新的那种,却非常干净,连同鞋带都是彻底的纯白。顺着这双鞋抬头,你看到干净精致的长裤和贴身剪裁的上衣,一张漂亮的脸上挂着轻笑。戴鸭舌帽的少年正看着你,目光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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