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心计:后宫风云

第89章


诗薰的激动和不安让杨业再次感到无穷的痛心。他知道,一个月前的事彻底伤了她的心。她不得已赶走风信,她被皇上冷落,她孤身一人还要面对翠云阁的斗争,还有…她对杨守亮的陈诺。他抖了抖肩膀,道:“如今少了风信,雪海姑娘好比是一只没有翅膀的鸟儿。相信这一个月内,兴元和凤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姑娘应该比杨业更感兴趣。”说着,杨业再次拿起诗薰的手,将那封书函送到诗薰的手中。诗薰紧拽着那封书函,不知是心痛,还是心狠,还是心慌,还是心喜…
 
 
汗水在热浪的熏蒸下,滴滴而落,它们顺着头额,顺着脸颊,直落向轻薄的衣衫。 
“杨业的事做完了,姑娘可以走了。”一会儿,杨业向旁边退了两步。于是,诗薰向前走去,但才走数步,她忽而又转过头,道:“杨大人,下次若有再见,诗薰希望大人可以尊称诗薰为何美人。还有那支梅花簪…”诗薰刚想告诉杨业那支簪其实属于风信时,却话到嘴边停住了。她心道,若是杨业知道真相后,将梅花簪送还风信,岂不是更伤风信的心,现在这样倒还能让风信存有一点点的希望。 
“那支梅花簪怎么了?”杨业诧异着从衣袖中拿出那支梅花簪,放置诗薰的眼前。他一直随身带着它?诗薰默默地叹了口气。同样是御前侍卫,为什么一年半前的那个莫玄凌永远不知芯蕊的好。想着,诗薰伸手去取那支簪。她的手在不经意间碰上了他的手。尽管现在是盛夏,尽管面上汗水直淌,但他的手却是冰冷、寒颤… 
“何诗薰,王芳仪果然没有冤枉你,朕真没想到,你和杨业确实是私下通情,暗送信物。”突然,李晔愤怒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诗薰猛地一个颤抖,手中的梅花簪,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第二六七章气走忠仆(6)

“臣妾冤枉!臣妾与杨大人只是偶遇,并无半点不轨之处。”诗薰转过身,速速拜跪在地。“偶遇?”李晔仰天一阵长笑,随后走近诗薰,从地上拾起那支梅花簪,道:“偶遇,你又何必如此惊慌?偶遇,你又何必颤抖着扔下这簪子?”
“我…”在李晔面前一向对答如流的诗薰,突然哑口无言。
李晔忿恨地瞪了诗薰一眼,冷冷道:“上次母后说过,后宫嫔妃私通外人,是何责罚,你还记得吗?”
“臣妾记得。是贬去冷宫。”诗薰低头絮叨。
“那你知道冷宫是什么样子吗?”李晔依旧怒吼着。他可以忍受一年半前的芯蕊为了心爱的莫玄凌而放弃他的宠幸,却无法容忍一年半后的何诗薰与杨业琴艺切磋,互送信物。
泪缓缓而落,诗薰无奈道:“臣妾不知,臣妾恳请陛下带臣妾前往。”月忽地躲进了云层,池塘的鱼儿也忽地跳进水中。李晔仰天望着闪烁的星辰,默默地闭了下双眼。他淡淡道:“既然你向往冷宫,那朕就带你去。”说完,他便向前走去。
“皇上!”沉默在一旁的杨业破音而出。他道:“皇上若是痛恨微臣,大可治微臣的罪,请皇上放了何美人。”杨业不鸣则已,一鸣就更是令李晔痛恨,他转头怒道:“你堂堂魏国公的养子,朕敢随便治罪吗?”边说着,李晔还转身,走到杨业的跟前,将那支梅花簪往地上一扔,随后,冷冷对下跪的诗薰道:“怎么,你怕了?不敢去冷宫?”这时,诗薰抖了抖衣衫,缓缓站起后,跟着李晔,前往掖廷宫。
望着诗薰远去的背影,杨业突然感到自己的无能和无助。就像一月前,王芳仪要他假意接近何诗薰时,他只能接受,不能推脱。王芳仪说过,身为杨复恭派在后宫的眼线,早就不应该有情有感,因为情感会阻扰他的理智,会阻碍他完成任务,而一旦任务失败,死的只能是他。
掖廷宫在太极宫中西部掖庭区最北的一个角落。东方太阳初升,意味着新生,南方是佛祖的朝向,意味着多福多寿,而西方是极乐世界,意味着归宿,唯有北方阴冷潮湿,意味着苦难和折磨。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没有害人!”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没有害皇上之心!”
 
 
还未走进掖廷宫,诗薰就已经感到冷宫内的怨气。里面的女人也许日日夜夜地喊着,叫着,也没有重获新生的一天。闻着四周的腥臊味,听着凄惨的哭泣声,诗薰的心寒得如冰山上的封雪。 
突然,掖廷宫的门吱嘎一声开了。里面走出来三个小太监,其中两个太监手托着一个木箱,歪扭地走着。鲜血顺着木箱的缝隙,一滴一滴,流淌出来,洁净的地面顿然被印上一个个红记。 
一个太监道:“快点,快点,快找个地方把人埋了。” 
另一个太监明显是新来的,他问:“那埋哪里啊?” 
“哪里?当然是宫外啦!难道还要让这个小贱人玷污了皇宫的土地。” 
“是!是!”那太监抖抖缩缩地向北门走去。 
第二六八章气走忠仆(7)

李晔好奇那木箱里到底装着谁,就速速走上前,拦住那三个太监的去路。
“皇上!”扑通一声,他们三人惊吓着拜跪下来。随后,那箱子沉沉地落地。李晔指了指木箱,问道:“这里面装的是谁?”
“是一个掖廷宫的宫人。”一个太监颤抖着声音回答。“她一直喊着皇上,喊着喊着,觉得无望,就轻生了。”
顿然,诗薰的双眼一阵火热。生命诚可贵,为了一个永远也不能专情的皇上,这样做值得吗?
“那她是谁?”李晔的鼻尖也微微有点酸味,于是,哽咽道。
“启禀皇上,是几个月前送来的严媚儿。”
“严媚儿?”李晔眉头微微上翘。她是谁?
“就是被疑毒害皇上的严美人。”那太监见李晔的疑惑样,忙又解释道。
她!突然,诗薰的眼前已是一片模糊,她分不清前方到底是路,还是陷阱,还是泥潭。进宫那日,桃花树下翩翩起舞的严媚儿,怎么也不会想到宠幸却是一场灾难的开始。不!从踏进皇宫的那日起,就已经注定了这样的命运。想着,泪已情不自禁地流淌下来。
“带下去吧!”李晔默默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随后,那两个太监便抬起了木箱,向北门而去。
“皇上!”那三个太监才走了数步,诗薰似想到什么,下跪道:“严媚儿与臣妾乃是兴元来的姐妹。臣妾想送媚儿一程。”说话间,诗薰的眼中闪着对严媚儿的怜惜和惋惜,李晔见着有点感动,便点头允许了。
诗薰缓缓走向木箱,但正欲打开木箱确认木箱里的人就是严媚儿时,突然,一只大手按住了箱盖。他道:“娘娘,此女卑微,死相又难看,有辱娘娘的明眼。”那人的声音在颤抖。他在害怕?于是,诗薰转动了一圈眼珠,责令道:“媚儿是本宫的姐妹!打开!”可那太监还是扭扭捏捏,借故推辞。李晔见状,觉得有问题,便也向木箱走来。这时,那三个太监才无奈地打开木箱。
就在箱盖掀开的那一瞬间,诗薰突然感到地动山摇,天崩地裂。严美人好歹也是皇上御封的严美人,她居然被…诗薰不忍再看下去,便转过了头。
“是谁干了这事?”哐的一声,李晔愤怒地拔出腰间的宝剑,直向其中一个太监的胸膛而去。“皇上!”那三个太监顿时吓得全身发抖,忙扔下木箱,撒腿就跑。“想跑!”李晔大怒,挥剑直冲,但就在剑刺向其中一个太监的瞬间,诗薰稳稳地站在李晔的面前。“你要保他们?”李晔狠狠地瞪了诗薰一眼,将剑直直地对着诗薰。诗薰并为畏惧,她冷静道:“皇上,他们不过是替人做事的小卒,杀了他们又能如何,还不是被那大人物,抓了把柄,借题发挥。”诗薰的话并非无理。这就是皇上!大唐的天子!啊!李晔对天大吼了一声后,沉沉地将剑往地上一扔。
月缓缓躲进云层,似乎连它都不愿观望严媚儿的死相。这时,诗薰慢慢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严媚儿被撕得破烂的衣衫上。随后,她又从头上摘下一根发簪,放在严媚儿的身边。再后,她轻轻关起了木箱。
泪水、汗水、血水渲染了这座掖廷宫的颜色。站在这座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宫殿门前,诗薰突然感到无穷的恐惧和害怕。
 
 
八 
“你走!朕不想再见你!”热浪中,宫门前,黑夜下,李晔突然一把拉出正缓缓走进掖廷宫的诗薰,随后向外一甩。砰的一声,诗薰重重地摔在宫门外。 
“不!臣妾不走!”诗薰哭诉道:“皇上把臣妾赶走和送去掖廷宫又何区别?” 
“区别大着呢!”李晔边说着,边走近攀爬在地的诗薰,随后,手指着那个木箱,喃喃道:“朕宁可你离开这里,也不要看着你遭到像她一样的侮辱。”泪再次从诗薰的眼中夺眶而出。顿了顿后,李晔叹了口气,又道:“诗薰,你知道朕为什么不宠幸你吗?” 
诗薰沉沉地闭上双眼。宠幸?听着这个词,她心中暗暗默笑。一年半前,她为了逃避他的宠幸,想尽理由,一年半后,她是来争宠?…不!她只为风雨交加的那晚,犯下的过错做出一点补偿。但,身为他的美人,他的妻子,又何尝不想得到丈夫的疼爱?可,她情爱的所向在哪?真心的倾诉又在哪?突然,她越发觉得迷失。“是因为太后吗?”她问。 
“不全是!”李晔摇了摇头,双目中无尽地显现出他的失望。他道:“母后只是其一,还有其二。” 
“其二?” 
这时,李晔绕过诗薰的身体,向前走了几步。月再次探出脑袋,偷偷地俯视掖廷宫门前的两人。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