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你能明白诗薰的苦衷。
“美人!”突然,她的耳边又传来风信的声音,诗薰猛地睁开双眼,却见风信手捧着丝帕,站在她的面前。“你…”诗薰一惊,忙用手擦拭了一把脸上的泪珠,脸微微一沉,又故意拉沉声音道:“风信,你怎么又回来了?”这时,风信下跪道:“美人,风信临走前,求你一件事,可以吗?”她的眼中闪着泪,看着让人心生怜惜。诗薰叹了口气,道:“你说吧,是什么事?”
风信慢慢从衣袖中拿出一支梅花簪,搁置桌上,随后低头,缓缓道:“杨大人虽是杨复恭的养子,但他并不是坏人,风信想请美人放杨大人一条生路。”
“为什么?”诗薰拿着那支梅花簪,前后左右端详了一番。这支簪子正是她那日送风信的梅花簪。现在,她终于知道在风信的眼中,杨业有多重要,就像当年莫玄凌在她心中的地位一样。想着,泪再次滚滚而落。
风信道:“杨大人手中的那支梅花簪,其实并不是风信所赠,而是你们第一次见面时,他捡到的。”说完,风信向诗薰三叩首。此刻,诗薰的双眼早已模糊得什么也看不清了,甚至风信是何时出门的,她也不知道。她手摸着那支梅花簪,突然心痛无比。
数日后,一份诏书将诗薰的美人俸禄扣减了一半,而王芳仪却没有半点损失,只是李晔待她越发得冷淡,而太后也似对她有了防范之心。
翠云阁的才人们,见诗薰不再得宠,倒是洛美人、陈美人时常被招幸,便频频讨好起她们俩人。但,陈美人似没什么福气,多招幸了几次后,就一病不起,随后,她被送去了穆芳仪以前待过的紫萱阁修养。不知是阴气太重,还是陈美人体质太差,进了紫萱阁后,她病得越发厉害,几天后,就不治而亡。
第二六四章气走忠仆(3)
三
浮云和绚丽的背后还是一堆黄土。当消瘦的陈美人被公公们抬出太极宫时,才人们似看到了生命的无助。原来权利、富贵还是逃不出一本掌控在阎王手中的生死命书。突然间,翠云阁安静了起来。才人们脱下了华丽的彩衣,放下了手中的古琴,一个个学着何诗薰,静坐在房中,看起书来。但这份安宁并没有持续几日。
那日,洛美人恶心呕吐,随后就有太医前来把脉。确定是喜脉后,洛美人便被安排进怡香苑安胎,皇上还特地派了五、六个手脚麻利的宫娥负责伺候洛美人。宫里盛传,母以子贵,若是洛美人能生下皇子,必定能升为芳仪。如今李晔虽有皇子裕,但其母袁芳仪早逝,他日,若是她的儿子被封为太子,那她就能母仪天下。
盛夏的荷花开得越发娇美,莲香怡的景也越发迷人。但,这些并不能打动璐瑶的心。自洛美人怀上龙嗣后,李晔去芙蓉殿的日子越来越少,有的时候,他会去看看璐瑶,但却无留宿之意。自她升为华妃后,璐瑶越来越清楚,后宫中每一个女人对李晔来说只是一朵昙花,花开时娇艳美丽,深得喜爱,但一旦凋零,就只能深藏在暖房内寂寞长叹。这时,她又想起让她情窦初开的莫玄凌来…
“娘娘!”突然,她的贴身侍女舞兴抱着一把古琴,走进莲香怡,随后,将琴安放在石桌上。她道:“奴婢听说,现在最得皇上喜欢的是习美人。宫人们说,习美人身姿轻盈,舞姿出众,堪比汉朝时的赵飞燕。”
“是兴元送来的美人吗?”璐瑶一边喂着鱼,一边喃喃道。
舞兴诺诺点头,道:“正是!说起来,兴元送来的几个美人还真是厉害,一个比一个宠幸时日长。先是何美人受宠一个礼拜,而后是洛美人和陈美人把持了皇上近一个月,现在又出来个能歌善舞的习美人。”
“她们不过是美人。”璐瑶撅了下嘴。
“娘娘,话可不能这么讲。”舞兴提醒道:“现在洛美人已经有了身孕,若是生下皇子,可是母以子贵,那皇子就算不封太子,也少不了封王。娘娘在宫中数年,应该明白皇上的心是靠不住的,只有至亲的皇儿才是靠山。”一提到皇儿时,璐瑶面色突然一沉。她的皇儿,居然…
“华妃娘娘!”荷塘那边走来了一位公公,正是皇上身边的穆公公。他的脸上盈盈带着笑,璐瑶还以为皇上有意招幸她,忙起身欲向穆公公示好。“啊哟哟!奴才怎么能收娘娘的礼。”穆公公一边假意推脱着,一边笑道。这时,璐瑶将那块和田白玉往穆公公手中一置,道:“公公哪里话,本宫的芙蓉殿还靠公公照着呢。”
“那奴才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穆公公咧着嘴,将和田白玉收入袖口中。随后,他又笑嘻嘻地从另一个袖口中,拿出一个小红包,道:“今儿,娘娘赏奴才美玉。奴才这里倒也有一样东西要给娘娘。”边说着,穆公公边把那红布包交给舞兴,再让舞兴转交给璐瑶。“说起这东西还真是怪。今早上,奴才去宫门口办事时,就见一个小太监,鬼鬼祟祟地在奴才眼前一闪而过。奴才觉得可疑,就去问话。谁知,从他身上搜到了这么个东西。”
第二六五章气走忠仆(4)
四
璐瑶边听着穆公公的话,边接过舞兴递来的红布包,随后面泛好奇地慢慢打开布包。这是…突然,她面色煞白,如着了魔一般,急问道:“那个小太监有没有说什么?”
穆公公先是瞪了瞪眼,而后道:“奴才问了,也打了。可他死也不肯说。奴才觉得这物贵重,怕是有宫人暗通外人,就想着把它交给娘娘,让娘娘处置。”
嗯!璐瑶点了点头,道:“这东西精美,倒不像是宫外之物,本宫一定会好好查查是怎么一回事。”边说着,璐瑶边将那红布包转交舞兴,并让她好好收着。“不过…”璐瑶眼角一抬,又道:“穆公公,你知道宫中眼多口杂。本宫不希望宫中还有第二个人知道公公你给了本宫这么一个布包。”“那是!那是!”穆公公唯唯诺诺道,随后便借故离开了莲香怡。
扑通扑通!莲花池中的鱼似没吃饱,一个个从水中探出脑袋,讨要食吃。璐瑶见状,又从石台上拿起刚才搁置下的鱼食,向池中洒去了一把。
“娘娘!这布包里装的是什么?”舞兴也注意到璐瑶打开那布包一刹那间的面色变化,面泛好奇道。璐瑶微微一笑,边撒着鱼食,边半开玩笑道:“舞兴,你猜猜?”
“这是…”舞兴翘了翘嘴巴,摇了摇头。“奴婢愚笨,还望娘娘指点。”这时,璐瑶转过头,手拿着鱼食,道:“这布包里装的就是它。”“鱼食?”舞兴诧异地眨巴着双眼,好奇心更重了,她心想,鱼食还分贵重和贫贱?璐瑶再次淡淡一笑,随后将鱼食交给舞兴,又从她的手中拿过那个布包,道:“舞兴,你回去把小严子叫过来。”“是!”一声答应后,舞兴便转身离开了。
噌!噌!噌!夕阳之下,璐瑶抚起了古琴。曲声悠扬,曲意深远,弹的正是那首《夕阳箫歌》。一年半前,芯蕊对她说,只有这首《夕阳箫歌》可以圈住皇上的心,她信了,她听了,却眼睁睁地看着皇上抱着芯蕊,从她的眼前伤痛而过。一年半后,她…突然,噔的一声,一根琴弦被震断了。璐瑶一个惊慌,**着被震出血的手指,直视前方。前方似隐约传来箫声,还是那首《夕阳箫歌》…
桃花树下,隐隐传来西里索罗的脚步声。这声音比起一年半前,越发沉重和伤感。这时,面朝碧池的诗薰带着久违的笑意,慢慢放下口边的长箫。她在这片池边已经等了他三天。这三天里,每到红霞满天纷飞时,她都会在此吹奏一曲《夕阳箫歌》。她原本以为他对那首《夕阳箫歌》还带着无限的留恋,却不想…诗薰缓缓转过身,盈盈下跪道:“陛下,臣妾在此…”可话未说完,却听那人速速走上前,道:“雪海姑娘,你认错人了。”
心猛地一沉。是他,杨业!顿然,诗薰笑意一收,赶忙起身,拽紧了长箫欲离开池塘。“雪海姑娘,请留步!”杨业见诗薰要走,急忙跑上前,拦住她的去路。“大人也认错人了。”何诗薰狠狠地瞪了杨业一眼,道:“本姑娘是皇上御封的何美人,根本不是大人口中的雪海姑娘。请大人让路。”说着,她绕开杨业,欲继续前走,但杨业却故意拦住诗薰的去路。她往左,他也往左,她往右,他也往右。
第二六六章气走忠仆(5)
五
“大人可知,和皇上的美人纠缠不清,是何罪过吗?”诗薰再次冷冷地楸了杨业一眼。他还是老样子,如老鹰抓小鸡一般不放她离开。这时,诗薰停下前进的脚步,双目直直地盯着杨业。他的眼如她一样,忽闪不定,让她琢磨不出他的心到底想着什么。
“难道大人又受了王芳仪的指示?”诗薰歪歪一笑,向着杨业走近一步。“这次王芳仪又想给诗薰套个什么罪名?”
黑幕渐渐拉开,将漫天的红霞拉入帷帐之下,只留一道弯月,隐约照亮这片桃花园。
杨业望着诗薰愤怒的双眼,心痛无比,可那种痛,他又不得不隐藏起来,他道:“难道在姑娘的心中,杨业就是这么一个角色吗?”
“那你还能演什么?”诗薰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点鄙视和轻蔑。
演?杨业默默地闭上双眼,他的心痛得如同一块屠夫手下的肉,噼啪噼啪被砍得粉碎。他道:“既然姑娘这么看杨业,那杨业也无话可说。”随后,他拿起诗薰的一只手,将一封藏于怀中的书函放置她的手上。诗薰眨巴着双眼,猛得挣脱开杨业的手,道:“这次你想再给诗薰添加一个勾结外人的罪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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