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了的多久?"
"没多久。"
"胡说,我感觉我睡了好久。"她无力道:"我好像做了个梦,梦见我妈妈来找我了,原来我有爸爸妈妈的,可是我的爸爸和哥哥都死了......"
"别说了,以珊......"律皓天喉咙沙哑,轻轻抱住她身子。
"那些都是真的,对吗?不是梦,是真的......"以珊双眼涌出泪水,"我一直都想要有爸爸妈妈,有一个完整的家,可是为什么,当有一天,这些真的出现了,我却感觉不到那种幸福?"
"以珊,别想太多了。"他轻轻抚摸她的头:"你现在身体很虚,需要好好休息,乖,快睡吧!"
他哄着她,像哄小孩子一样,等她睡着了,他打开门,以珊的养父推着蒋素心站在外面。
他冷着脸说:"你们来干什么?以珊她现在很虚弱,你最好不要打扰她!"
薛长恩叹气道:"律先生,以珊的妈妈得了绝症,不久于人世了,你难道就不能让她们母女相认吗?"
"她们已经相认了,也把以珊气病了,还想怎样?"
蒋素心哭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讲了那么多过激的话,是我吓到她了......"
"哭也没有用,以珊现在过的很好,我不会让你打扰她的生活的。"
"律皓天!"薛长恩忽然说道:"你向我保证过会让她幸福,我都可以不计较过去,不计较你的身世,为什么你就不能让她们母女相见?"
123.往事不堪回首,律皓天
"我都可以不计较你的身世,为什么你就不能让她们母女相见?"
"你威胁我?"律皓天双目寒光迸射。
"我不是威胁你,"薛长恩摇头道:"我是在跟你讲道理,别人宽容你,你同样也要宽容别人!"
"我不需要你的宽容!"律皓天阴沉着脸:"你尽管去跟她说好了,我无所谓!"
三人正在屋外僵持着,忽听里面传来以珊虚弱的喊声:"滕海,让她进来吧!我想......见一见她......"
律皓天一愣,身子一偏,薛长恩就推着以珊的母亲进去了。
他在原地呆站了一会儿,不知过了多久,薛长恩走了出来,拍拍他肩膀:"你放心吧,蒋太太并不知道你就是莫程风的儿子。"
律皓天甩脱他的手:"不用你假好心。"
薛长恩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
病房中,以珊挣扎着起身。蒋素心赶忙扶住她:"珊儿,不用......你躺着说,躺着说就行了。"
以珊看着她扶着自己的胳膊,心中忽然一酸,泪珠就落在了床单上。
"别哭,别哭啊孩子!"女人伸手为她拭泪:"你可是有身子的人,不能动不动就哭鼻子,对孩子也不好。"
以珊颤抖着抬起手,两人的手相碰了。
这就是母亲的手吗,软软的,有些粗糙。这就是妈妈的手啊,小时候她经常做梦都会梦见妈妈的手,在轻轻拍着她......
忍不住泪水又涌了出来,素心忙帮她擦,心疼道:"孩子,别哭了,哭的妈妈心都碎了。"
"......你真的是我妈妈?"
"我又何苦骗你。"素心擦着泪说道:"孩子,妈妈没几天能活了,说不定今天与你相认,明天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我只是想看看你,告诉你,妈妈并不是狠心抛弃你,你不是没人要的孩子!"
以珊泪如泉涌,颤抖的手伸出去,抱住了这个女人。
"妈妈......"
她叫了出来,女人浑身一震,激动道:"珊儿,你终于认妈妈了......"
......
素心叹了口气,回想当年:"当年我正怀着你的时候,就听到你爸爸的死讯,我差点也不想活了,可是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我只能忍辱偷生。我临产的时候,是一个陌生男人载我去的医院,后来他也一直照顾我,他告诉我他叫莫程风,我以为他是个好人,可是没想到,他接近我竟然是为了抢夺我的那份遗嘱!他本就是个大老千,是个骗子,是严修仁雇佣的他!"
以珊怔怔地听着,缓缓握住她的手:"妈,别生气了。"
"我没生气,我只是伤心,都怪我当时太单纯,被别人欺骗了还不知道,如果不是他跟严修仁通话的时候被我听见,只怕我们娘俩都活不成了!"
"后来我见情况不妙,就抱着你要逃跑,路上被他截住,争执间,我掉下了悬崖。没想到我没死成,只是摔断了腿,被当地的山里人给救了,等我醒过来,托人回到城里找了你几次都没有找到,你好像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一样......"
病房外,薛长恩叹道:"其实你父亲并不像你想象中那么坏,当年他失手将素心推落崖之后,严修仁让他把未满周岁的以珊交给他,但是他没有那么做,而是把孩子送去了很远的一个孤儿院,后来他辗转找到了我,告诉我严老爷的女儿在孤儿院,我就去找,可惜那时候以珊已经转到别的孤儿院去了。"
他轻拍了拍律皓天的肩膀:"当时他带着年仅七岁的你,站在我家门口的时候,真的很落魄,他告诉我他不想再做那种事了,可是人一旦陷入那个黑暗的圈子,就没办法撇清了,后来我听说他被一个大老板花钱给做掉了,当时你应该只有九岁吧?唉......或许在你的眼中他不是一个好父亲,也不是一个好人,可我确实看到他人性中善良的一面了。"
律皓天的身体颤抖着,想伸手取烟,却怎么也夹不住那小小的一支香烟。最后他一怒之下将烟盒扔在地上,狠狠踩去。
"律皓天,我觉得你和你父亲一样,你的心里,也有善良的一面。我希望你不要像你父亲一样,你可以做个好人的!"
"够了!"律皓天指着他大骂道:"你知道什么?你什么也不知道!"
他倒退了几步,眼里噙满了泪水,却咬着牙不让那泪水流出。
踉跄了几步,拔腿跑出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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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在他耳畔呼啸着,他大口地喘气,大步地朝前走,漫无目的......
生平最讨厌的一句话,"你可以做个好人,不要像你爸爸一样!"这句话像魔咒,缠了他二十多年。
十几年前,他因为这一句话,跳下冰冷的河水中去救人,然而当他救起那个孩子之后,非但没有得到感谢,反而被诬陷成是推人下水的坏孩子。就因为他有一个那样的爸爸,所以那些坏事,理所当然都推到了他的头上!
他挣扎不过命运,索性做一个冷漠的人,他被不停地转到一个又一个孤儿院,因为他太孤僻,太冷酷,太暴躁,受不了别人的欺负,为了一点点小事可以去跟别的孩子拼命!
直到他来到那个孤儿院,本以为噩梦会一直绵延下去。然而他遇见了她,那个被遗弃,却坚强微笑的女孩儿。
她让他有勇气活下去,也是她让他看到生命的色彩斑驳。他还是那么冷酷,但他在试着改变,试着让自己被别人接受。他又想起了那句话,做个好人,不要像爸爸一样!
然而他失败了,他在火海里挣扎的那一刻,他发誓要报复全世界!
他就是个坏孩子,长大了,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坏男人,这就像是个魔咒,必将捆绑他一生一世,永远无法逃离!
这样,又有什么不好?过去他拼尽自己的权利去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可结果呢,得到了什么?
而现在,他处心积虑的暗算别人,陷害别人,在幕后操纵着一切,可是却得到了所有人的羡慕和尊敬。
这公平吗?
所以不做好人又能怎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律皓天,什么都做得,就偏偏不要做那个好人!
他拿起电话:"杨霆,立刻放弃跟严氏公司所有的联系!严老贼已经不行了,我们只有靠自己,立刻行动,趁着现在林家还在混乱时期!"
他要速战速决,他等不及了,他要享受高高在上的无上权利,他要向世界证明,他这样一个孩子,这样一个出身,也可以站在最高处接受所有人的仰望!他忍辱负重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
所有的事情,只因他这一句话而改变,一切都开始了迅速而微妙的变化。
严修仁杀兄一案未成立,但是家业的一半都要分给薛以珊,单着一点,足以让他崩溃了。女儿和林家婚事未成,社会各界的指责,更是让他雪上加霜,没多久就住了院。
林翔自从逃婚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有人说这个林家大少爷被绑架了,林老爷子郁郁寡欢,把公司的事都交给了江逐水和律皓天。
就在这个时候,律皓天迅速地,一点点蚕食着林氏的产业。一点点控制林氏股份的运作......
素心在和女儿以珊朝夕相处了十几天之后,黯然长辞。临别那天,以珊哭得天昏地暗。她无法接受,才刚刚见到母亲,还没有好好地享受这份亲情,人却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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