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比死更难

第109章


街上车水马龙,人人都有去处,可是他要去哪里?
    或许只是那么一瞬间,心里的渴望冲破了理智。
    街道电话的高晓来的很快,从计程车上下来,她的头发都还是凌乱的,毛衣外面随意的套着一件松垮的外套,应该是出来得很匆忙。
    他从车上下来把驾驶座让给她。
    她问他:“还是上次的地址?”
    酒意上来,他头疼得厉害,向后靠在椅背上,半响才揉着眉头回答道:”去你那里。“
    她无需问为什么,她不是个爱装傻的女人,凌晨两三点,他一通电话要她过来充当司机,理由是什么,她心里隐约也知道。
    她住的地方很小,不过收拾得挺干净的。一厅一室,家具只是一组简单陈旧的沙发,是当时房东留下的。
    可是对于现代人来说,没有电视,没有网路,没有电话,这样的生活简直是难以想象。
    那一晚他睡得很安宁,单人床,他高大的身躯占了一大半,她就蜷缩在他的身旁。
    早上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淡蓝色的火苗舔着锅底,听着锅里嗤嗤的声响,还有她略显单薄的身影,他感受到了一丝难得的暖意。
    此后的日子他成为她住处的常客,他不是个温情脉脉的男人,在外面有几个人比他玩得开?可是只要一回到这个小小的出租房,一切都变成静态的。他喜欢坐在沙发上喝一杯她泡的茶,或端一碗她熬的汤,然后静静的看着她在房间里忙碌。
    安然岁月,细水长流,却能让人想到地久天长。他终于嗅到了一丝家的味道。不管是在他母亲在世时还是去世后他都不曾感受到那份暖意。可是在她身上他寻到了那种可以让他安栖的味道,他没有办法拒绝,却一再告诫自己不能沉沦。那样的快乐让他隐约有负担,他害怕自己上瘾后就再也戒不掉了。
    别看他平时风流成性,可是心里的那把天平却端得比闵正翰和陈墨阳两个人还要来得平。一个会让他不由自主认真却不会有结果的女人是最危险的,他如果有足够的理智就应该及时收手。
    只是妹妹面对着她,他完全狠不下心来。
    高晓心里何尝不明白,他再不着痕迹,她也能感受到他心里的那份挣扎和偶尔的疏离。凭着他的这份挣扎,她也会心存感谢。即使没有结果,但是跟他在一起她的快乐是真实的,原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如一块抹布,染到的只有污垢而已,可是遇到了他,让她感受到原来自己的生命也可以这般美好的存在,至少她可以确定在往后的人生中她必然有着可回忆尔等一段感情。
    大年三十的晚上,他回江家大宅子,家里倒是热闹,他足交讥嘲的上扬,这可真是真正的团圆饭。他父亲江长锋一生情人无数,有名没分的私生子女围了一桌,他不是家中的长子,但却是江长锋唯一一个嫡出的儿子。名正言顺的江家继承人。
    那些私生子私底下也斗得厉害,但无疑不把他当成共同的敌人,欲除之而后快,饭桌上的话句句口蜜腹剑,暗藏玄机。
    尤其庶出的长子江兆民更是视他如眼中钉。江兆民这个人其实倒有些能力,只是为人阴险,他十七岁就开始着手帮江长锋处理大小事务,十年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讨好江长锋,只可惜他母亲当初只是一个舞女,上不了台面,江长锋话里话外都是让江文韬尽早接管家业,这怎么能不让江兆民把江文韬视如仇敌。
    他再饭桌上形式性的坐几分钟就去医院看阳子,大过年的陈墨阳因为车祸还在病床上。
    他跟陈墨阳,闽正翰三个人一起长大,臭味相投。什么出格事都干过,自以为是谁都抓不住的风,在一堆的胭脂红粉中来去自如,可前段日子也不知道那俩个人着了什么魔,为了同一个女人,闹得差点连兄弟都没得做,看来这世上总有一个女人有本事治你。
    在医院,陈墨阳问他身边是不是有人了,他没吭声,那一刻他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高晓。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她了。
    出了医院还是抵不过心里的念头,驱车到她的住处。
    大年夜,她也只是一个人。饭菜摆了一桌,她坐在桌旁还没有动筷子。墙壁上的大钟,时钟已经指向了十一点。
    他进门站在那里,看向桌上摆得两幅碗筷,不禁挑眉:“等我?”
    她点头。
    他说:“我没说要过来。”
    她说:“你过不过来我都在这里等你。”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她也没有出声,终于,他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来,紧紧的搂着她,她埋在他怀里,鼻子酸酸的,眼泪冲出眼眶滑来下。
江文韬番外(4)
    她从未要求过什么,在一起三年,即使他从没有给过她承诺,她也没有过不满。但偶尔的失落是必然的,比如在别人的婚礼上。
    新郎是他的兄弟也是她曾经的老板陈墨阳,她也听说过新郎和新娘的故事,曲折到简直有点离奇,甚至被报道得扑朔迷离,可总之是迈进了幸福的大门。
    新娘不是特别漂亮,可是笑起来眼睛像两湾清潭似的。能把陈墨阳这样的男人弄得服服帖帖的女人想必自有她的迷人之处。
    陈墨阳还记得她,竟开口跟她说了一句对不起。她想爱情真的足以改变一个人,连陈墨阳那样自大的男人竟然也会觉得对不起别人,不过现在她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那时候她真的差点死了陈墨阳的手里。
    不料新娘听到了,偏着头斜睨他:“你怎么对不起人家了?”
    陈墨阳大概也觉得尴尬,干咳了声,道:“乱想什么,高晓是文翰的女朋友。”
    新娘被他一说,真的不好意思了,佯怒的在他胳膊上拍了一掌:“谁说我乱想了。”
    新娘对她露出一个单纯真诚的笑容,道:“你叫高晓?我们见过面,你记得吗,三年前在医院门口,当时看到你跟文韬的感情那么好,我真羡慕。”
    高晓记起来,她还真的见过新娘一面,当时江文韬和闵正翰两个人因为新娘都差点打起来了。其实自己才真羡慕眼前的这个女人,这世上有几个人能有眼前的这个女人幸福,即使是经历磨难,可毕竟是修得了圆满的结果,可是自己和江文韬呢,谁知道会事什么结局!
    新娘道:“等下我把花束扔给你,你要接哦。”
    她不免讪笑,那个男人一点点娶她额表示都没有,她怎么能公然的去接花束。
    一旁的陈墨阳看出了她的窘迫,向她点个头,揽着新娘的肩膀离开,道:“我们走吧,你的妆还没有化好……对了,你羡慕人家什么,我对你不够好?”
    “你哪里对我好,整天只会对我发脾气,吓我……”
    她站在原地看着新郎新娘远去的背影,心里感慨万千。
    江文韬是伴郎,在婚礼上替新郎挡了不少酒,晚上回去得时候醉得不省人事。她一路把他扶进房间,然后到浴室去给他放洗澡水。
    他明明喝得醉醺醺的,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上爬起来,从背后抱住她,将头久久的埋在她的脖子上,半天没有动静,她还以为他又睡着了,结果他喃喃的嘀咕道:“对不起,晓晓,对不起……”
    没过多久她就明白他所说的对不起是指什么,哪天他再客厅里坐了很久,眼神紧紧的追随着她,可是等到她回望过去,他又匆忙别开。
    她干脆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来,抽走他指间迟迟没有点燃的香烟,道:“你要结婚了?”
    她问得很平静,脸上还是往常的笑容,温柔缱绻。
    他几乎没办法点头,可是他的沉默便是最明显的答案。她的手慢慢地从他的手里抽出来,回房间的时候脚步都是虚浮的。
    她回到房间,无力的倒到床上,屋子里的东西在不停的打转,额头上很快就沁出一层虚汗。说实话,她连悲伤都不会了,脑袋一片空白,整个感觉都是麻木的。她之前也有听到传闻,可是等到他亲自承认的时候,她心底的那一点点侥幸都被掐灭了。她最后残存的一点希望和冷静也崩溃了。可是她却一直没有流出眼泪,更没有放声痛哭,只是整个人都很飘忽。
    他怎么能这么的残忍,他难道不知道他对她来说有多么重要吗,这三年来她几乎把自己的生命嵌在他的生命里,她要怎么办,他走了,他怎么走下去。
    枕边不会有他的温度,早上醒来不会再见到他的脸,冷的时候没有人给她怀抱,快乐没有人分享,悲伤没有人安慰,这样的生活她怎么过下去。
    三年的时间,她真的慢慢地失去了戒备,失去了独立,她抽去了自己的骨头,化为藤,化为枝条,一点一点的缠绕着他,可是他要走了,她怎么能忍受。
    她甚至觉得如果他自此从她的生命中淡出,再也没有关联,那她肯定会过不下去的。她已经太习惯的依赖着他了。
    她有点恨他,刚开始的时候他为什么不坚决的推开她,为什么要等到她已经没有自我,泥足深陷,无法自拔的时候才让残忍的让她不得不面对现实。
    她狠他为什么这三年来要这么温柔的对待她,让她以为有那么一丝可能!以为可以美梦成真。让她不断的想要更多。
    胃里翻江倒海,她跑到卫生间跪在马桶旁呕得连胆汁都出来了,他接了杯热水过来给她漱口,手触到她的指尖,一片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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