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劫美相公

第57章


        “哇,那不是大流氓?!”年少的我觉得很拉风,央求他带我一起闯荡江湖,惩奸除恶。
        于是我们一起养的这条小狗就需要起一个匹配的名字。
        我原先打算叫它‘大头’,后来觉得大流氓的坐骑一般都是火麒麟呀或者啸天,而大头充其量顶多只能算作地方一霸,最后痛定思痛,决定将我们的坐骑取名为‘丧彪’,带出去吼一声绝对能够镇慑妖邪。
        他听完,笑得去挠树,挠完树过来挠我。
        为了完成我当大流氓的心愿,后来他还特地用纸糊了一把神兵利器。
        “冲啊——!”我大刀一挥。他背着我往山下跑,小狗在后头追。满山绿林,我觉得有他的地方,就有快乐,自成天地,便是江湖。
        最珍贵的回忆到此,最温馨的日子结束。我再上山时,怀揣着一门心思的向往,却冷不防被身旁飞速掠过的马匹惊扰,马上白衣的少年乘风而去。
        “景哥哥——!”我大喊,“你去哪儿?”
        他像是没有听到一般,风驰电掣,紧追着前面另一匹黑马。
        “景哥哥。”不知为何,我很担心,总觉得他会就此不辞而别。一个人沿着珞珈山的台阶拼命往下跑,追着他的身影。马蹄声闷闷的敲打在心上,越来越远,越来越轻,四周的白樱被风吹得片片坠落,像轻软无终,言述无声的细雪。
        柳絮贴着草叶纷飞,迷蒙双眼。‘景哥哥’这三个字我从没放弃呼喊,他却根本未曾回头。
        脚下一个踏空,我从石阶上滚落,几乎能听到身上骨头喀擦断裂的声音,额头敲打在石块上撞出鲜血,浑身都是伤口,神志不清,沿途滚落直到止于平地,在最后一刻抓住他掉落在地上的流苏。
        小勇哥在山脚下发现周身血污的我,将我背回家去。
        人生中能够算出哭泣次数的我,第一次掉泪是在出生时,第二次却始终想破脑袋也想不起。其实那是在我回到家以后,烧的稀里糊涂,却依旧死命拽着那把流苏裹着被子哭得像个白痴。
        我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或许就是因为不能嫁给景哥哥的关系,所以他不要我了。
        再后来,流苏不见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景哥哥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消失在我的生活里。
        然此时梦醒时分,我却不敢睁开眼,枕巾湿了大片,情愿这场梦继续,也不想面对现实。日光透过雕花窗棂射进屋里,我用手捂住眼睛,泪水顺着指缝滑落,是悲伤的味道。
        言犹在耳的话,以前有多甜蜜,现在就有多痛。
        他说,【有心者,千里之外亦可破除万难。我的心在你这儿,无论飞到多远,总能找到回来的路。】
        我的景哥哥呀。
        他踏破千山万水,只为我而来。
    正文54 甜水乡风云——真人露真相
        我微微转过身,手沿着床侧无力的垂落。“你早就认出他来了,对么?”
        丧彪匍匐在床脚下,轻轻舔着手指上咸咸的泪水。“呜。”
        我强支起身子,头还有些微微刺痛,为此特地跑到楼下一口气吞了整根人参,精神抖擞的冲到李今府上。
        对他来说,女子大约很容易对付,找个下人奴才往我家一放,照顾照顾我这个烈士家属就算完事了,可我是个流氓,说得难听点,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我此去杀上李今的豪宅,不砸掉他几亿两黄金是不预备罢手的。
        管他青花瓷还是釉里红,统统落地粉碎,跟普通碗碟没什么两样。仆从冷眼旁观,看着我砸,吓得大气不敢一喘。
        我将最后一座能砸得三彩马丢到他脚下,“这是你欺我骗我的代价。”
        我不相信一个人真的可以没有弱点,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能有几个。
        檐头上挂的琉璃樽世间难求,雨天露水沿着瓦片滴到樽里,发出的声音犹如琴音,而雨后琉璃的材质能汇聚光线,在室外流转出彩虹之色。我捡起地上先前打落的瓷片,指尖发力,琉璃樽应声落地,四分五裂。“这个用来祭奠红中。”
        他抿唇,眉毛微抬。
        木架子上一台古琴,我虽不懂附庸风雅,但也晓得‘超迹苍霄,逍遥太极’这八个字说得是能奏出上古遗音的圣琴——九霄环佩。
        我不由分说,以手做刀,挑起七根琴弦,弦断。手掌发力于琴身,杉木紫漆顿时化作齑粉。
        “这个,用来纪念我的心爱之人。”
        他深吸一口气,“如果这样做你能好过一些的话…”
        “好过?”我一边哭一边毁掉他的珍藏,“你这个人怎么总是这样?对待红中如此,对待萝卜也是如此,什么东西到了你眼中都要算计出一个价值。可这是人命,象你这样的人根本不懂得人心的可贵。他死了,你就算赔再多钱,他也活不过来。”毁了这些,我的景哥哥也不会活过来。
        眼见六牙大象就在附近,被他收藏在一个黑色緞面的锦盒里,我的手被他一把拉住。“别闹了。”
        “哈。”我冷笑,“天下对你果真这样重要…不惜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李今气息陡地一沉,捉我的指骨用力,手腕被掐的生疼。我抬起另一只手想也没想,送了他一个耳光,‘啪’地一声,他的脸上五条红杠子。
        “他死了,你也不想活了,所以找死是吗?”他顿了顿,松开我的手。“不过我不会让你如愿的,这个耳光当作是我亏欠他的,不与你计较。”
        “真是承蒙殿下海涵,能忍到我如今。不过,想必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打你,对吗,太子殿下。所以你也没有朋友。真是可怜…”我冷静下来,找了个位子坐下。“我也真傻,时至今日才发现。所谓‘成大事者,无心是极致。’……李今的今字,下边少了一个心,合起来不正是当今太子襄王李念嘛。怎么,你是等不及了?想提前作皇帝?”
        他不置可否,冷冷看我。
        “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情里你究竟是什么角色。似乎我们是从四季坊开始才认得,可事实上万佛寺放纸鸢我俩就已经打了照面。错,确切的说,是你认出了萝卜,也就是景哥哥,对吗?”
        “‘有心者,千里之外亦可破万难。’表面上看,万佛寺的和尚对他说的话,不过是寻常论法。可事后细想你的一举一动,像你这样的人物,怎么会去研究那白瓷湖里的鱼儿几时产卵,收成好不好呢…就是从那时候起,徐敬业开始笼络萝卜,想要将他收为己用,劝他投诚一起谋反,对吗?而之所以你会关注鱼塘生息,无非是因为万佛寺是徐敬业的老巢,暗地里打造的兵工厂。寺庙在白瓷湖的上游,锻铁造剑生出的污浊排到湖里,鱼也就死的差不多了。”
        我又想起无济和尚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尘色本不迷人,人自迷于尘色。’言下之意,我就是迷住萝卜的尘色,他们试图避开我,向萝卜传达:既然大夏三皇子已经到了大覃,何不一起商讨谋反大事,而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一个没用的小姑娘身上。
        “婉儿姐姐认定你对我有心,说你为了我,挖地三尺看狮子座下可有金子一说。可事实却是你一直在寻找军资,萝卜说过,郭大炮是密部之主,只有他知道宝藏究竟被藏在何处,你要找的就是这批军资不是吗?这也是你和郭大炮扯上关系的真正原因。”
        世情就是这么可笑,如果不是郭大炮为了报被我毒打一顿的仇,走来我家放火,我也不会顺藤摸瓜,最后去查他的死因。而细想想,就算没有郭大炮,李今他们也会把我和萝卜扯进这桩事情里。
        “看来你都知道了。”李今听完,将扇子搁在桌案上,秋水含情的眸子结上了一层冰雪,这才是他真正的模样。那个我在四季坊见到的,傲慢,冷漠的皇太子。
        虽然我冲进四季坊是误打误撞,可司徒婉儿绝对不是他随便救的,想必就算当夜我不出手,他也一定有法子把她弄出去。只不过郭大炮好色,动手动脚,他出手相助,更能获取婉儿的信任。为的是婉儿背后的那个人——司徒梦。
        林夕,两字相叠,单名一个‘梦’字。当年司徒家的后人,除了司徒婉儿,还有她的亲哥哥司徒梦。
        司徒梦占山为王,培养了一支雇佣军,那些脚上装铃铛的不是小叮当的男宠,而是一群死士。为了获得司徒梦最准确的消息,李今利用我威胁萝卜上黑风寨试探他们的虚实。
        想到此,我捂住脸。明明自己是来找李今晦气的,结果敌人的气势没落下半分,我却没用的很,只晓得哭。
        “都是为了我…”
        萝卜去黑风寨,根本不是像李今所说的那样,是为了得知自己的身份才同他作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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