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玥

大叔究竟对这一刻知道多少？
    我焦躁地踱着步子，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自己的心被悬在空中，放不下来。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是妖尊吗？”魔葬突然转移了话题。
    “为什么？他的刀法第一？”我下意识地问。
    “不，因为他是双修。”
    “什么意思？”
    “别的妖都只有一个真身，只有他是两个真身，修炼的特别快。这事情也是只有极少的几个人才知道，因我偷看了上一届冕下藏在密道里的书才知道。外人都只道他的真身是桃花，却没有人知道其实他还有一个真身，是——”
    轰！我的脑子像巨钟被猛敲了一下一样，嗡嗡地响。
    ——这是我们妖界的同心结，因为我的本体是桃花，所以开出的是桃花。此花开，心相连。如果你心痛，我也会跟着心痛，如果你死了，我也会死的。
    ——澄月，你愿意嫁给我吗？我虽然年纪比你大了一些，可是我会从你的角度去思考问题，给你一切你想要的东西，陪你一直走下去。
    不，不可能的，大叔不会骗我的！我六神无措，只不断地呢喃着，“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要去问大叔。”
    “可是天还没有亮。”魔葬看出来我的不对头，“你怎么了？”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泪水毫无征兆地流下，我的心跟被撕裂了一样。大叔，千万千万不要骗我！我经不起第二次打击了！
    “澄月？你怎么了？别哭啊。我说错什么了吗？你别哭了。澄月，澄月？”魔葬还在抱着我，往他的怀里靠。
    我迷迷糊糊，拉着他的衣袖，哭得混混叨叨。大叔，大叔，求你了，千万千万不要骗我。你是爱我的，是吧？你绝对不像天归一样，是为了我这一双眼睛才接近我的，是吧？大叔，大叔，你不可以这样的，不可以的……
    “澄月，别哭了。是我不好，我不该一时嫉妒说了这么多。澄月，你别哭了。你这样哭，我难过。乖，澄月，别哭了好吗？”
    魔葬越说我就越难过，越发哭的肆无忌惮。在这个世上我还能信谁？！每一个人都把我当成是天玥的替代品！都冲着我这一双眼睛，要么透过我想念着她，要么娶我只是为了纪念她，要么对我又搂又抱也是为了她？！
    怎么会有这样滑稽的事情！我不是替代品！我不是！我不是啊，大叔，我不是啊！你不要这样对我，不可以这样的……
    “澄月……”魔葬的手一下一下拍着我的背，我哭得昏天昏地，直到缓缓睡过去……
    
正文 035 窃听对话
    
    睁开眼，还是太白楼，我却觉得四肢沉重，缩在被子里不想爬起来。
    我畏惧了，我害怕了。
    上一次被归师兄狠狠骂，赶出太傅府的场景在历历在目，心痛的一塌糊涂。难道现在还要让我尝第二次的苦果么？
    我知道我应该相信大叔，不应该怀疑他，不应该自己胡思乱想，可我的脑袋，就是怎么都控制不住，往最坏的方面想。
    如果大叔爱的是天玥，我是不是要装作毫不知情继续和他成婚？不，我办不到，我是眼里不揉沙的人，知道了他的心意后我是断不能和他在一起的。那么他呢？他究竟为什么找上我？就为了我这一双貌似天玥的眼睛么？
    是谁说要和我永结同心，努力爱我？是谁挡在我面前挥刀，护我周全？泪水急下，心脏搅成一团。明明知道这样无谓的猜想很可笑，很不牢靠，可是我就是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害怕的阴影越来越大，枕头越来越湿……
    “澄月？你醒了没有？”大叔的声音猛地出现在房间外。
    我急急擦了一把泪，稳定了一下心思，“醒了。怎么了？”
    “哦我还有些事要做，我先出去了，你一会儿自己练剑吧，或者上街去逛逛也行。自己注意安全，如果出了事情就将你手上的花扯下一片花瓣。”大叔嘱咐到。
    “好。”刚说完我就捂住了嘴，泪水再次流下。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温柔？为什么？！如果你不爱我，就不要来招惹我，不要让我爱上你再抛弃我啊，这实在是太残忍了！
    许久没有了大叔的声音，他应该是离去了。我又趴着默默哭了很久，甚至是没有原因地哭，纯粹为了哭而哭。多么可笑的我呵。
    哭得天昏地暗我又睡了过去，直到再次醒来阳光普照，像是正午的样子。我张张眼，一股子涩味，眼皮像是吊了几千斤重物，掀一下都艰难。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定是哭肿了的。
    我下了床，洗了脸，还是决定出门走走。这么好的阳光，心里的阴霾如果放在阳光下照一下，会不会都消失无影踪了呢？
    还不等我走出太白楼就看见了坐着思索的伏尧。这家伙又在盘算什么？
    我绕开他想要出门。
    他一只手伸出来，拦住了我。
    “朕带你去见个人。”
    他的语气很犹豫，没有底气的样子。
    “先说见谁，要不然没的商量。”我的心情不好，也不想将我的眼睛让他看到，只一味低着头。
    他却敏锐地察觉到了，挑起我的下巴来。“你哭过了？”
    我转过头，不想多说什么。哭泣是一件神奇的事情。它会让我发泄出所有的情绪，让我将满腔的感情全部化作液体。可是它也会将我的内心*在大众眼下，比如此刻，我的脆弱我的无助，都能被伏尧掌控。这种感觉，很不好。
    “走吧。”他的语气出奇的温柔，圈住了我的腰，“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老是哭鼻子？”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我又忍不住了，直接趴在他肩上，洒泪。
    他难道不知道伤心的时候最要不得的就是劝吗？越劝越糟。就好像有人看着我哭就变得有价值多了一样，更愿意将我的苦挖出来，让别人也尝一尝，恨不得将自己化作被悲情的人。
    “好了好了。”他慢慢拍着我的背，一下一下，极轻极轻的。“我们不去想了，好吗？嗯，我们不去想了，好吗？”
    我抽泣着一点点止了泪。“我没事了。”擦擦泪，心里空洞洞的。
    明明是发泄过了却仿佛心里都被掏空了，不知道先前巨大的情绪波动是为何，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丑，上演着可笑的戏码。
    “嗯，那我们，走吧。”伏尧顿了顿，还是说了下去。
    我不疑有他，他一个法术，我就晕头转向了。
    “他们法术高强，我怕你出了差错，所以先把你变作一朵小花。”伏尧将我握在手心，语气十分的轻扬。
    我趴在他手里，怎么世界突然变的好大？完全认不出这里是太白楼来了。
    “坐稳了。我们走咯。”伏尧一握手，我就老老实实地趴着了。
    腾云驾雾的好久，我知道到了。这是一个空旷的地方，我看的见周围一片绿色，却无法估摸出那是草还是树了。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说这些都已经晚了。”
    是大叔。
    我心里一震，似乎隐隐猜到伏尧要我听的是什么了，死命挣扎着。我不要听！我不要听！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
    伏尧手一紧，将我的空间变得愈发黑暗和窒息。那对话声却还是那么的清晰。
    “妖洄，辈分上我该称你一声长辈的，可是你这样倚老卖老，实在是令人有些发指啊……”
    是归师兄。
    “呵呵，我就是倚老卖老又怎么样？”大叔的语调是一贯的无所谓和放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当年如果不是你，天玥怎么会灰飞烟灭？”大叔的语调陡然一高，愤怒到了极点的样子。“现在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是，我——”师兄的声音像是断了的弦，破裂，沙哑，“当年，我很后悔，我后悔得想死！如果不是玥儿还有一丝生机，我怎么会留在尘世？！我怎么会不追随她而去？！我怎么舍得……让她一个人在混沌中呼吸……”归竟然哭了。
    “现在天玥已经回到你身边，你也已经赶澄月出府了，你还想做什么？”大叔全然不顾归。
    “让我奇怪的就是这点，你当年不是也很爱天玥么？为什么你不是留在天玥身边，而是跟着澄月，一路来到白虎国？你想做什么？”归问。
    “天归，依我对你的了解，你绝对不是那种会对我的私生活感兴趣的人。我们就摊开了说吧，你发现了什么？”大叔问。
    “我，”归犹豫着说，“我也不知道。按理说如果天玥是被封印了这么多年，那么她失去记忆、性情大变，这些我都能接受。可是，可是，我在意的是……”
    归没说下去。
    “为什么不说了？让我替你说吧？你在意的是你喜欢上了澄月是不是？”大叔接到。
    归没有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