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一阵木樨花

101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深夜,文聿还是没有回来,平安吃过饭后去房间睡觉了。东篱望着这一桌子的菜,埋头叹气,早就知道他脾气大,为什么还要蠢得去惹他呢?她自认比他成熟稳重,但现在看来是一样的小孩子脾性,也不知是谁影响了谁。
    第二天天气晴好,下过雨后小区外面的路上挤满了落叶,平安穿了一双艳红的小雨靴,一路上蹦蹦跳跳,专找积水的地方去踩。东篱无奈,把她送去学校后自己去上课。先在小吃车前买早餐,一边等着一边发短信。
    “我们谈一下好吗?”太生硬;
    “文聿,对不起,我不舒服,你能回来一下吗?”又太娇气;
    这样写写删删,怎么都不太满意。前面的人买完后轮到她,这时候一辆车过去,脏水四溅,有人已经开始嚷嚷,“怎么这样,真是太嚣张了!“她的牛仔裤上脏了一大块,抬头去望,那辆黑色的轿车已经转弯了,车尾上四环相连的标志是如此熟悉,只是一瞬间,她已经看清车里面坐的是谁。
    “你的豆浆,美女,美女?”小餐车的老板叫她,东篱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有人替她把钱递了过去。
    是陈爽。
    “刚刚看到了吧,他们俩昨晚一直在一起,我可没骗你。”他就像个冤魂似的一直跟在东篱身后,东篱把豆浆“啪”地扔进垃圾桶,瞪着他。
    “我……我只是来提醒你,今晚不要忘了来喜乐找我。”都说这位即将毕业的陶小姐是春半桃花,清眸流盼,其色增一分太长,减一分则嫌短,便是生气时眉头微蹙也不禁让他看痴了眼。
    “我知道,我会去的,你可以走了!”她显然是生气了,只是不知是被纠缠的不耐烦,还是为刚刚看到的一幕所焦躁。
    将入深秋,天色早早地暗下来了,夜晚七点的喜乐,已然热闹起来。陈爽定的房间是在一楼右拐最里面的位置,推开门的时候里面一片黑暗,她刚迈进一步,“忽”地被人反锁住双手,门在她身后被踢上。
    “你想干什么?!”他把她的手用绳子缠住,再绑住双脚,整个人都不能动。这时候她才忽然意识到,或许他根本就不知道家树在哪里,他只是想利用她来威胁文聿罢了!
    “我们一起来看出好戏。”迷离的灯光映照着他诡异的脸,东篱看了不禁一阵恶寒。他把音乐开到最大,即使是她喊哑了嗓子,外面的人也不会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陈爽一直看着她,从头打量到脚,容貌自不必说,关键是这一身的气质,即使这样的情况下,依旧是不吵不闹,如果不是一直侧着的身体泄露了一丝紧张,他几乎要以为这女人是铜墙铁壁,刀枪不入。
    “来了!”他突然拍手,原本放着MV的大屏幕忽然颤动起来,刺啦一会儿后终于有了清晰的画面。
    画面里房间的布局和这里一模一样,沙发上坐了一男一女,女生正在哭着,男人坐在一边安慰她。
    “怎么样,是不是赏心悦目?”陈爽靠近她,贴着她的耳朵轻轻说道。
    她蜷着身子往左边移去,不说话,绑住的手偷偷去摸后口袋里的手机,摸索找到第一个号码后摁下。
    “你找我来就是为让我看这些?”
    “难道不好看吗?”陈爽哈哈大笑“我觉得这是我看过的最好的东西了!”
    “你看,你看,他们多么般配!听说宋佳纯爸爸是榴园市的高官,自古不都是官商勾结,他们在一起真是,啧啧……”
    “是不是很难过?是不是很伤心?你说他们在说什么?是不是你爱我啊我爱你之类的还是……”
    东篱盯着画面上的人,暗暗祈祷“快接电话啊快接电话!”可是他拿起手机来看了一下后毅然摁掉,她的心顷刻间就像坠入了十八层地狱。
    宋佳纯看着文聿,一边擦眼睛一边说“师兄,是不是师姐来电话崔你回家?”
    文聿不说话,她有些懵了,结结巴巴地说“要是,要是不方便,你先……先回去吧……”
    “不用。”文聿打断她的话,“你不是想发泄一下吗,我可以留在这里陪你。”他压根就不想回家,也不想见她,甚至也不愿接她的电话,谁说非你不可,我偏不要,偏偏不要!
    “你在干什么?!”陈爽忽然盯住她的身后,果然从里面摸出手机来“你这个狡猾的女人!”他被气疯,甩了她一巴掌。东篱从沙发上滚下去,躬着身子躺在地上,小腹一阵绞痛。
    “你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不乖乖听话?!”他骑在她身上,疯了似的叫喊。一边动手去撕她的衣服,他改变主意了,他要让欧阳文聿看看自己的女人被人糟践是一种什么滋味!
    “你放开我,放开!”她的手脚被绑住,徒劳无功地挣扎着。腰腹间的疼痛让她的脸上布满了汗水,直到双腿间有温暖的液体流出她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出了什么状况。
    显然陈爽也意识到了,他膝盖上一片湿热,伸手一摸全是鲜血,身下的女人慢慢失去力气,躬着身子,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
    “你……你……我……不是我……不是我!”他惊恐地站起来,慢慢后退,“不是我不是我不是不是……”
    他满脸惊慌,快速地往外走,嘴里还在念叨着“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啊!你干什么?!”有人尖叫,等他看清来人时,吓得跳了起来,连连摆手“不关我事,不关我事……”
    “什么不管你事?你神经了?”严晶晶不解地看着他,他还是那几个字“不是我干的,我不是故意的……”然后像是火烧屁股似的跑出了喜乐。
    严晶晶撇撇嘴,骂了一声“神经病。”往左拐去。推开房门之前拿出粉扑来补了一下妆。
    “师兄……这……这是……”她呆在那里,不是欧阳文聿约她在这儿谈事情吗,怎么现在反而是陶东篱躺在那里呢?谁能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痛……来人啊……”地上的女人不断*,她站在那里眨了眨眼,迅速冷静下来,后退一步,轻轻地关上房门,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离开了。
    她的意识已经渐渐沉沦,像是漂浮在大海之上的孤舟,四下相望,见不到海岸。
    不能睡!不能睡!她狠狠地把头撞向一边的茶几,终于清醒一点,上面的麦克掉了下来,她用嘴打开开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了一声“救命”,然后晕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辗转,仿佛又回到了幼时,最快乐的时候是跟着阿婆去赶大集,她背着小篓筐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回头阿婆不见了,再一看周围的人也全都不见了,空荡荡的街头只剩她一个人在哭泣。
    有人问,你哭什么?
    她抽噎着说,我找不到阿婆,回不了家了。
    那人说,是吗?我带你回家,以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真的吗?她惊奇道,你家里有什么?
    有我和奶奶啊……那人故意拖长调逗弄她。
    她歪着头“奶奶是什么?”
    奶奶啊,就是老太太,很老很老的老太太。
    是吗?她咯咯直笑,问,那你叫什么?
    叫什么啊?那人又开始买官司“我的名字来自一首诗,你听好了……
    庭中有奇树,绿叶发华滋。
    攀条折其荣,将以遗所思。
    馨香盈怀袖,路远莫致之。
    此物何足贵,但感别经时。
    咦……有人抖着嗓子说了一声,这是怨妇的诗,我才不要背。她抬头望着那人,就见她拿了一本诗册放在耳朵边上轻轻一抖,念到,青青陵上柏,磊磊涧中石。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钢琴旁的人消失了,小洋楼也消失了,她不知是站在哪里,喃喃着说:家丢了,心也丢了,回不去,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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