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虾跃龙门

  我诧异地看着天色，忍不住说了句：“大白天的也要干这等事！”汤莬以前也风流来着，可从来不会挑白天行乐，想到这我就来气，死汤莬，娶了我还敢留一窝女人！这事还没来得及跟他细谈，回头得好好聊聊。
  萧尝宁写字的手顿了顿，抬眼静静盯了我半晌，勾起薄唇，“我这军营里女人倒不缺，独独缺少你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野猫，把你赏给我的属下，你便会明白，此等事不需要分昼夜。”
  我讪讪扯了扯嘴角，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一点不错，有什么样的属下，就有什么样的头，生得人模人样也未必不是禽|兽。不过我没敢再造次，刚从狼窝里脱险，可不想再掉进蛇洞。
  “会写字吗？”他对我的沉默不置可否，继续埋头书案。
  “会。”我直觉开口。
  “过来。”
  我依言过去，他现在最大，惹他不高兴准没自己好果子吃，想到这里，我突然就饿了，好象还没吃早饭呢！书案上写着一首古体诗，我细细看了看，不禁吃惊，“你会汉字？”都说楼兰乃蛮夷之地，不仅丝毫不讲礼仪，而且不重诗书，识得汉字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他们用的是一种奇怪的文字。
  “写得如何？”他面带些许自得，最后一笔落成，别具深意地看着我。
  “嗯，”我点点头，“字不错，苍劲有力带着灵性，字体也独具一格。”
  “就这样？”他闲闲地靠着椅背，一手把一个妖冶女子搂进怀中，“据本王所知，夏米儿懂得的不止这些。”
  我该懂什么？眼睛瞪得老大，我戒备地退后一步，不明白他想暗示什么，但是绝不会有好事，“我就是个不上台面的黄毛丫头，你都查过我了，犯得着这么试探吗？”
  “不是试探，本王不过想知道你对本王的字如何评价，”他嘴里嚼着美人送上的葡萄，话语顿了顿，“本王要听实话，否则，你知道饥饿也不好受是不是？”
  不知道是不是饿晕了，我竟然闻到牛肉的香味，看着他的嘴巴和上下滑动的喉结悄悄咽了口唾沫，肚子很不失时机地打起鼓，“咳咳！这个字，写得是不错。但是你不该写这首诗，”他要听，那我就满足他，“你看看这首《关关雎鸠》，多美多和谐的意境，多么淳朴可爱的男子！再看看你的字，急功近利霸气十足，根本就是目无他人。你既不懂得女子的美好，也不懂情为何物，所以，你不但毁了这首诗，还侮辱了人间最美好的爱情。要我评价，一句话，不知所谓暴殄天物。”
  “说完了？”
  “完了。”这话落音我就觉得真是完了。
  萧尝宁阴着一张脸，粗暴地把一干美人从身边推开，盯着我的两眼冻出了霜，沉声道：“来人，把这个女人拉去军妓营，让她知道什么叫‘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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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章 送君一曲弄硝烟（3）
  被一个士兵推推搡搡走向萧尝宁大帐门口时，我相对淡然，虽说祸从口出，我的确是忘乎所以没管住嘴巴，但是一个巴掌拍不响，萧尝宁成心找茬，我就算给他舔脚丫子也未必有好下场。经过昨天的大起大落，我已经有所觉悟，在这么一个野兽成群的地方想保得清白之身，似乎有些奢侈，所以临出门时我对他说了句极不厚道的话，“我祝你福如东海断子绝孙！”
  “姑娘，你真不该顶撞我们大王。”小兵跟在我后面叨念，“我们大王虽然脾气大，但是从不亏待军妓，你在里面待过这阵子，表现得好都会有赏，等我们这仗打完，他还会给些银子让你回去过日子，可是如今……哎！反正，你自求多福吧！”
  我受教地点点头，这话颇有些意思，表现好有赏，多么颇有前途！到了地儿，我看见几十顶破旧的小帐，偶有小兵进进出出，都是一个人，没有结伴同进一个帐子的，有些闲着军妓还站在门口嗑瓜子，颇为，嗯，怡然自得。稍稍安了心问：“小哥，你们这都有什么规矩？”
  “能有什么规矩，先到先得呗！碰上头衔大的多卖点劲，少不了你的赏。行了，进去吧！给你单独一个帐子，小哥没空陪你了！”他说着赶苍蝇似地拂了拂袖子，径直走了。
  帐子里除了张简单床别无他物，我四下看了看，便动手忙活起来。军妓这份工作是个能揽钱的活，不过这等皮肉活小虾米甚为不感冒，小虾米只想回肃阳养几只母鸡赚几个小钱，闲来回府气气老头子，和大姐二姐顶顶嘴。
  听着外面士兵来回走动的声音，我害怕极了，擦了一把眼泪，不去想白羽是否真的将我丢下不管，不去想别院出事那天他为什么不在身边，手指打着抖从怀里掏出几个铜钱，找准了方位放妥，打坐催动天眼。这时候我开始怀念逍遥子和魅离师父给的药，因为事出突然没带在身上，不然，就不用冒险走这一招。
  帐子此时被人掀了起来，一个瘦高个的士兵钻进来探头探脑了许久，对着我的方向两眼放光，着迷般地走了过来，嘴里说着污秽的话，开始自动宽衣解带。
  我心里扑通乱跳，却不敢有分毫大意，慢慢地移开步子，避免碰到他的身体。他没有把视线转过来，径自爬上了床，对着虚空自言自语，脸上的表情从痴迷变成了陶醉，言行也越来越不堪入目，我别看脸，微微放了心，看来这个迷幻阵成功了。
  一个时辰过去，我因为催动天眼，心神即将耗尽，他总算将自己折腾够了，从头到尾没意识到自己不过是醒着做了一场春|梦，穿好了衣衫便心满意足地出了帐。
  夜渐渐加深，同样的伎俩我在后来的三个人身上也用了，由于我的幻术修为尚浅，摆迷魂阵只有依靠天眼的力量，但仅仅是催动天眼，我就仿佛干了一整天的粗重活。为了避免被那几个“恩客”看到长相，发现异样，我根本没敢走出帐外进食，现在又饿又累，真想直接睡过去。可是我不敢，未到休整的时间，我都不敢轻易放松。
  似乎又来人了。我轻轻叹了口气，拖着疲惫的身子再次打坐，可是天眼竟没了反应，再次集中精神，无果，我急了，脑袋也是一片空白，门帘刷地被掀了开，我慌忙掏出匕首紧握着，待看见来人的脸，不禁愣了，萧尝宁？
  “怎么回事？”他面无表情地扫了我一眼，突然皱起眉头，很快断定：“你竟还安然无恙？”
  我把匕首护在胸前，紧张兮兮地随着他的逼近往后退，眼见他把爪子伸过来，不由情急，匕首架到自己脖子上惊呼：“你别逼我！我是白虎国未来的太子妃，我死了，你半点好处都别想得到！”
  “你以为死得了？”
  强劲的掌风袭来，我直觉闭上双眼，再次睁眼时，匕首已经不见了，萧尝宁似乎站在原来的位置从未动过，此时细细地打量手中的匕首，“本王不喜欢被人威胁，不过今日，暂且放你一马。”
  半刻钟后，我被人从肩膀上狠狠地摔在地上，幸好铺着厚厚的毯子，不算太疼，萧尝宁黑黑的影子笼罩着我，冷言冷语道：“今晚老实呆着，明日一战，少了你就没意思了。”
  他说完也不理我，径直走向书案，开始凝神看着什么。我悻悻从地上爬起来，靠在床边，肚子咕咕作响。真饿啊！记得这个帐子里有吃的来着，我伸长脖子往他身边的桌上看去，这一看更饿了，烧鸡牛肉的香味飘过来，我使劲吸了吸，忍不住吞起口水。
  吃一口他不会把我怎么样吧？这么想着，我就贴着大帐边缘挪起了步子，力图不让自己晃动得太过扎眼，好不容易挪到那张菜桌前，我咧开牙笑了笑，正准备撕下一直鸡腿，就感到身旁的异样，我扭头对支着下巴默不作声看着我的萧尝宁讨好一笑，“吃饱了，明天才有力气配合您，呵呵！”管他三七二十一，不等他下一步动作，我已经三五下把鸡腿吞进肚子。
  “我很好奇，一整天你是如何躲过来的。”对于我的狼吞虎咽，他仅挑了挑眉，此时仍然面无表情保持原来的动作。
  “没什么好奇怪的，使了点幻术。”见他没阻拦，我干脆坐到餐桌前大吃特吃起来，闻言没心没肺地答道。
  “哦？那为何本王进去的时候你不使了？”
  “太累了，使不出来了。”
  “哦——”他眯起了眼，“这么说，如果我现在再把你丢过去，你就只好认命了，是不是？”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嘴下没停，细细观察他的神情，判断不出他话里的真假，于是讪讪一笑，把啃剩下的牛肉扔回盘子里道：“我吃饱，睡了，不打扰您。”
  灰溜溜地鼠到原先被扔下的地方躺下，把自己蜷成一团，耳边传来他愉快的低笑，“夏米儿，你大可放心，明日若是顺利，我不会亏待你，楼兰国缺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才。”
  我偷偷一笑，小小得意了一番，难得有人这么赏识我，不过要让他失望了，我这个“人才”不打算为他效劳。明日，我会他后悔带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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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一章 送君一曲弄硝烟（4）
  我一直想不通，就算萧尝宁的八万精兵再骁勇善战，对付李安的五十万大军，也不过是以卵击石，即便侥幸得胜，这里是白虎国的地盘，等援军一到，拿下八万兵还不就是踩死几只蚂蚁那么简单？萧尝宁怎么公然来犯？除非，他还留有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