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虾跃龙门

第49章


  我摸了摸刚刚被李茂掐得生疼的脖子,委屈地想哭诉被李茂威胁之事,还想撒娇说“小虾米口渴,想喝水”,却摄于汤莬的气势,压抑了眼中的泪水,生生忍住没提,只咂巴咂巴干干的嘴,默默地摇头。
  “不是?”汤莬蹲了下来与我平时,五官犹如雕塑,表情看似平静,实则压抑了极大的怒火,“丫头对为夫的真心仅此而已?”
  “不是的。”我急切地抓住他的衣襟,脑袋有些混乱,“我只是,只是不知道怎么做,夫君你说不喜欢我……”
  “所以就这么回敬我,对不对?”汤莬打断我的辩解,自嘲般地笑,笑得刺眼,起身背对我,“我累了,先休息一会。”
  “不是的。”当那个笔挺的背影毫不眷恋地离开,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似掉线的珠子般啪嗒啪嗒落下。“不是这样的,”我喃喃自语,“明明是夫君不喜欢小虾米,小虾米不愿被夫君厌弃,才想到另嫁他人的,可是小虾米现在后悔了,小虾米一点都不想嫁给别人。”
  “公主,您别伤心了,”小玉用帕子轻轻给我拭着眼泪,在我脖子上不知抹着什么东西,“哭得小玉心都碎了,公子他听不见您的话。”
  “他不要我了。”我兀自哭得更厉害,想到最后他的神情,他以后肯定不会要我了。
  “不会的,”小玉笃定拍上我的肩膀,“公子可关心你了,您看这药都是他让我给您上的。都红了一圈了,不过,不细看还真瞧不见。”
  小玉这话让我本来死灰一片的心冒起了点点希望,但是这无碍我继续保持精神的萎靡。画作课,头一次没有参与那些公主们围绕着白羽叽叽喳喳的热烈讨论,我默默地对八卦人群投以鄙视的眼神,又对着学堂上布置完功课便一派怡然自得独自下棋的白羽发了一阵呆,突然甩了甩脑袋,觉得这个世界十分欠抽,难道他们都感受不到我的难过吗?深深地自怜一番,我决定化悲愤为力量,全身心投入作画之中。不过我那份以十二分努力完成的画作没得到白羽的赞扬,只换来了他轻飘飘的一瞟。强烈抗议无效,那幅画被他没收了。许多年之后我才知道,原本那个以汤莬为原型的翩翩佳公子,画成了白羽,不仅如此,我在脑袋处于糨糊一片的状态下,还忘了给他画上衣裳,于是……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连番受挫的情况下,我终于醒悟,悲愤化成的力量是无用的,心情不好,就应该好好吃上一顿,身体充实,精神才能振奋起来。抱着这个念头,我置换了一身小宫女的行头,藏在御膳房的车底下,消消溜出了宫。
  我的目标是醉香楼,好几次听李茂摇头晃脑地说起醉香楼的什么佛跳墙、酒糟鱼、素八仙、蜜汁乳脯……总之光是想想来就口水旺盛胃口大开。我出来的时候正值日暮,醉香楼生意最为红火的时候,我大摇大摆在一楼大堂看了一圈,满座了。不禁皱皱眉,空肚子出来,总不能又空肚子回去吧!
  “小二,还有座不?”我扯了把从身边路过的店小厮。
  “有啊!”小厮上下打量了我一遍,阴阳怪调地答道,拎着抹布的手挥向二楼,“二楼雅间。不过那可是达官贵人去的地方,你?”他顿了顿歪着脖子笑笑,“下次挑个好时间!”
  这什么态度!就他这个架势,我还真不想吃了,瞪了他一眼打算走人,听他道:“在醉香楼,给得起钱才是大爷!”
  得!冲他这话,我把一张一万两银票几乎贴着他的面晃了晃,在他瞪眼成斗鸡状时,叉着腰笑眯眯道:“怎么样,我是大爷吧?”
  “嘿嘿嘿!是是!您是大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他边说边谄媚讨好地自扇耳光,让出个道请我上楼,“您请,二楼雅间。”
  这才像话。其实小虾米真不想显摆,财不外露这个词小虾米是懂得,只是今天憋屈得紧,难免激动。当我胡吃海喝了一顿,腆着肚皮在雅间昏昏欲睡时,小二那张狗腿子脸又出现了,“这位爷用得可好?”
  “嗯,好好。”我随意摆摆手,知道他这是要跑腿费来了,于是很大方地掏起腰包,掏啊掏啊!“咦?”我的腰包呢?
  “大爷,您,这是……”小二看我着急样,斜眼试探了一句,“丢钱了?”
  嗯,看来是的。我很老实的点点头,正想跟他商量回去拿钱的事,哪知他身子原先站得笔直的身子突然猥琐弓了起来,挑了挑两根短眉毛,大喊:“来啊!霸往食五千两,肥羊一只!”
  我觉得,这个应变,是不是太快了些?看他那神情,似乎巴不得我吃了霸王餐好好招待一番的模样,我抽抽嘴角,“小二,我钱袋被偷了,你也知道我带了钱的……”
  “小二我什么都没瞧见,我就知道有人付不起钱。”那厮吊儿郎当地转着擦桌布的当口,几个粗壮大汉也冲进了厢房,后面慢吞吞地扭进来一个半老徐娘。
  这架势怎么这么眼熟啊!我警惕地退到窗户边,听那老女人嘿嘿一笑,“哟!还是个处,给我带过去玉棠楼,好生调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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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困啊,希望明天不要再停电
  第六六章 怎一个乱字了得(1)
  玉棠楼是个好地方,不用说,大伙都明白那地方是青楼,但它可不是普通的酒色之地。据闻三年前几个以败家为人生目标的贵公子,他们游遍了大江南北的万花丛,红颜知己结识不少,却每每免不了挨上几个远看花容月貌、近观俗不可耐的姑娘的当头闷雷。于是渐生感慨,青楼青楼,就该是男人尽享人间乐事,女人恣意舒展妖媚的舞台,庸脂俗粉、逼良为娼、强颜欢笑之类的词实在不当在此等美妙之地出现。怀揣着这等伟大的梦想,几人不惜血本,建了这么座青楼,玉棠楼就是这么华丽丽地诞生的。
  说了这么多,其实我的重点是,我虽被人五花大绑请进了玉棠楼,却没被逼着直接挂牌上阵。当日那半老徐娘把我带进玉棠楼的西大院,见了一个身材高挑气质不俗的叫青夫人的女人。青夫人当时正在绣花,一派娴静安适,听老女人交代了我的事,便轻轻点头,命人赏了银示意她离开,而后用那双漂亮的杏眼将我上下细细探究了一番,又问了几个问题,径自点头,塞给了我一个三等姑娘的牌牌,命人安排我的住处,便又埋头绣起花来。
  三等姑娘是什么意思?就是暂不用挂牌不必干活,只需好好接受调教学习琴棋书艺,等时机成熟任凭我卖艺卖身,只要把霸王食的钱清了,要走要留一句话。当时一听管事的柳妈把这事一解释,我心里就对着玉棠楼的幕后老板产生了滔滔不绝的敬意,真是前途无量啊!
  为了让姑娘们一心一意留在下来,玉棠楼对姑娘们是极慷慨的,就连我这个三等姑娘,身边也有个丫鬟伺候。鉴于这种良好的待遇,我倒是过得极为惬意的,我坚信自己不必在里面呆太久,因为只要寻找未来国母的皇榜一张,又或者李安带兵挨家挨户搜,我很快会脱离这个烟花之地。于是我在西大院里看着三等姑娘们凄凄切切感怀春秋的曲调诗词氛围中,带着置身事外的优越感,没心没肺得过且过傻乐呵呵地混了两日。
  第三日,贴身丫鬟晓春终于沉不住气了,“姑娘,您再这么下去,可要吃大亏的!”
  这话两天里她已经说了不知多少遍,初初我还满不在乎地告诫她淡定,但是方才晓春带着的消息彻底让我动摇了:李安三日后举行登基大典,与册立长乐公主的封后仪式同时进行。人都不见了,他跟谁举行仪式?想不明白,我混乱地叉着腰在屋里来回踱圈圈,想着汤莬、白羽甚至是李茂找到我的可能,纠结地把脑袋往床柱子上撞,直到晓春惊叫着制止我。“姑娘,晓春知道您喜欢太子殿下,天天吩咐晓春打探太子的消息,可是太子不是咱这些平头百姓想得来的。现在太子要成婚了,您还是收收心,仔细学点本事偿清那笔债吧!”
  闻言我突然冷静下来,是啊!与其等天下雨胡思乱想,解决眼下之事才是正经。否则三个月的调教期一过,若仍然一无是处,便会从三等姑娘降为粗使丫头,到时恐怕累死累活直到牙都掉光也出不了这玉棠楼的大门。
  谈话间,房门被人敲响,小桃在外面轻声叫唤,“夏荷姑娘,我家婉儿姑娘问问您能不能去一趟,她失眠症又犯了……”夏荷是青夫人给我改的名,虽然不俗,但听来还是怪别扭的。我诧异地看了看天色,想想带上玉箫出了门。都过了朝食了,不会昨夜到现在一直没睡吧?
  “夏荷,你这萧吹得真神,前日一曲我听了一直睡到掌灯时分没都醒过。”婉儿把一锭银子塞给我,“再给我吹吹吧!听不到曲子我睡不踏实。”
  “不用了吧!”我看着那锭银子挣扎了一番,把东西推还给她,“就吹个安神曲,不必这么客气。”婉儿是玉棠楼的头牌,但没什么架子,前日我学琴时打瞌睡,差点被罚一整天饿肚子,还是她给说的情。人家这么帮我都没要报酬,我哪好再拿她的银子。
  婉儿柔笑着轻轻摇头,“夏荷,你不知道,这钱不花在你身上,还是要给其他郎中的。何况到了月末,玉棠楼还能把每月瞧病的钱给姐妹们结了。所以,这钱你安心收着便是。”
  还有这等事!胸中一股热血禁不住沸腾起来,我激动地抬头,正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上天总算是眷顾小虾米的!
  “姑娘,晓春不明白,以您的箫音,上了台,五千两还不就是眨眼功夫,当什么大夫这么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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