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虾跃龙门

我尴尬傻眼，这小家伙又是闹哪出？可别这时候玩你姐姐我啊！
  “阿雪？”看着无动于衷的小狐狸，我嘴角忍不住抽了几下，无力地看向上方，李安皱了皱眉，皇后的嘴角几不可见地轻轻扬起，她把阿雪抱上了膝盖，顺着它的毛温柔地抚摸，“没用的，姑娘，我的阿雪……哎呀！”
  她说话间，阿雪猛地张开两只灵动眼，咧开尖牙朝她手背咬了下去，在她把它扔开后，扭着屁股优雅地晃到我面前躬身一跃，钻进了我的怀抱。我大大出了一口气，这只狡猾的狐狸，差点被它吓死。
  那女人坐不住了，在阿雪朝我走来的时候她眼中的浓浓杀意已经全部显露出来，这时她不知从何处拔出长剑，正朝我扑过来，电光火石间，李安眼疾手快地挥刀砍断利剑，几招将她反手擒住。她倒没再挣扎，眼神恨恨地掴了我一下，嘴角黑血流出，顷刻倒地。估计是自己服毒了。
  “米儿，没事吧？”李安看也不多看她一眼，命人将她拖走，神色匆匆跑过来，额上密布了一层汗。
  “没。”我慢慢摇摇头，飞快地看了眼站在殿外的汤莬，见他竖起大拇指，便得意洋洋地转回头。
  “没事就好，”李安长舒了一口气，端看我的脸：“对不起，让你受罪了。我、朕从来不相信她是米儿，只是朕必须让文武百官信服。”
  “嗯，明白的。”我点点头，接受他诚恳的道歉。
  “朕就知道米儿是个勇敢的女子。”李安开心地抿起嘴，抱了阿雪轻放在地下，大掌握上我的手，话语温柔诚挚，“米儿，朕并没有碰过那名女子。皇后还是你，圣旨已经下了，你已经我白虎国的国母，改日朕再与你举行册后大典。”
  “不，对不起皇上。”未假思索，我直咚咚跪了地。在外面混迹了几日，再次来到皇宫我突然生了许多感慨，这一座座守卫森严金碧辉煌殿堂，不是寻常人高攀得起的。从玄武国到白虎国，这半年的奢华生活，几乎让我忘乎所以，即使离开之心未变，却早已忘记了身为普通人的洒脱，以至于失去了庇护就惊惶失措，无法悠然自处。我想白羽不救我是对的，小虾米是个无拘无束之人，即便深处困境，也应当勇敢面对，而非如此这般，贪恋皇宫内虚幻的安逸。
  第七十章 小虾蜕变之伊始（2）
  “小虾米不能当皇后。”
  这话一出，朝堂上沸腾了，满朝文武低声议论交谈着，看我的眼神各异，惊讶的、不屑的、不解的……独独没有敢直接质问的。李安俯下身想扶我起身，被我摇头笑着婉拒了，无奈之下，他也跟着我蹲下身来。皇上都屈身了，臣子哪敢挺直腰杆，于是整个金銮殿上除了李安之外跪得不亦乐乎。我看着那些年迈的大臣，觉得自己有些作孽，不过事已至此，唯有把话说完。
  “小虾米不应该信口应承与皇上的婚事，是小虾米的过错，小虾米愧对皇上，愧对白虎国上上下下那么多子民。”我的声音很低，但字字清晰，相信在场的人都听得分明。看到李安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一向充满朝气的脸庞此时显得无比苍凉落寂，心仿佛被抽了一鞭，生疼生疼的。夏米儿你看你都做了什么事？李安是多么单纯率真的人啊！却因为我一时赌气冲动之举遭遇如此打击，夏米儿你是坏人！思及此，我把头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下，在他惊愕猝不及阻拦的情况下，硬是在地上留下了一抹淡红的血。
  “米儿，你……”
  “没事！”这么一磕反而减轻了罪恶感，我大咧咧笑着随手在额头上抹了一把，对焦急不知所措的李安宽慰地咧开牙笑，盘踞在心中许久的结仿佛一下子解开，眼睛对上李安的郁郁的黑瞳，感觉从未如此坦荡过，“小虾米做错事让皇上伤心，小虾米自罚，明日起小虾米斋戒一个月。皇上如果还难过，再罚！”
  对我此番举动，汤莬后来玩笑道，与其说我是认错，不如说在为自己开脱。这是抗旨不尊，是杀头的重罪，斋戒？实在是太轻了！可我发誓我是真心不希望李安难过的，即便后怕，即便他真的下旨要我的脑袋，我也认了。
  可是李安偏就是这样一个傻瓜，他听了我的话，郁结的眉头竟舒展开，轻轻将我扶起，暖暖地笑了，“米儿，我以为就算你做了我的皇后，也不会有在乎我的一天，可是……现在，我很高兴，你关心我。”
  “我……”我把头埋得很低，他在文武百官前自称“我”，这让我愈加自责。
  “不必说了，米儿，”李安负手长叹了一口气，转身与殿门口颀身长立不卑不亢的汤莬对上眼，二人眸中有着同样的东西：欣赏和敬佩。
  “汤国师，你很幸运。”
  “多谢。”
  金銮殿上，李安的脸慢慢恢复了往日的光彩，身子笔挺地坐回高高的龙椅，含笑泰然面对众人。他示意宫人将一卷黄绸呈给我，是从前白羽给我看过的册立我为皇后的圣旨。在我错愕的注目下，他爽朗笑开，言语豪迈洒脱：“我李安从不勉强他人，但说过的话亦不会收回，更何况君无戏言。夏米儿今后不论身在何处，嫁与何人，都是我白虎国的皇后！”
  这就是帝王吗？笃定、自信、不容置疑，我深深震慑于他的威仪，“不论身在何处，嫁与何人”，这话在脑海里转了几个来回，我突然领悟到他的成全之意，开心地展开笑颜，跪地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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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刚有些蒙蒙亮，我揉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有什么东西从身上掉下来，扭头看看，是《女子训》，昨晚从公主府的藏书阁翻出来的。我兀自笑笑，这是崭新的一天，从今日起，小虾米我要以《女子训》中的戒条严格要求自己，做一个贤惠、本分、智慧与美貌并重的万里挑一的好妻子，用我的真诚打动相公，成为他唯一的红颜知己。
  小玉端了清水进来，正想拧帕子伺候我洗漱，被我双手交叉在脸上挡开。她见状急得直摇头，“娘娘——”
  “停！”我瞪大眼睛，凑近她郑重其事道：“记住了，千万别叫我娘娘，要叫汤夫人。”虽然只是待到七日后李安出征之日便出宫，但我很怕被这么叫着叫着，自己又会骄傲起来。更何况，我要告诉汤莬，我，夏米儿，对他一心一意矢志不渝！
  “可是，娘、夫人，”小玉恨铁不成钢地跺跺脚，“大家闺秀都是有人伺候的，您这样，更不成体统了。瞧您，昨夜抄了十几遍《女子训》，眼睛都肿了，照无瑕公子的话，仪容不整，不合格！”
  “那，我自己洗脸漱口，你给我梳头吧！”我要成了大家闺秀，却不能做无所事事的大米虫，以后出宫还得靠自己的。
  汤莬起床的时候辰时已过，我本来是以标准的小媳妇的姿势安分站着的，看着他香甜的睡姿忍不住打了几个大大的呵欠，最后一次合上嘴时就见他支起脑袋歪着嘴角戏谑地看我，“这便是你信誓旦旦要做的好媳妇？”
  “当然不是！”我瞪大眼睛，拿起早准备好的衣衫利索地替他穿衣，在往他那双莲白天足套袜子的时候，动作顿了顿，忍不住偷偷笑，而后富有深意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怎么？还想偷为夫的袜子？”他微眯着眼，还未大醒，慵懒的气息打在我脸上。
  “怎么会！我会当个尽职尽责好妻子的！”
  “嗯，”汤莬拍拍我的脑袋，在我给他穿妥衣服后靠在床边又眯起眼，“说来听听，米儿打算如何努力？”
  小看小虾米不是？我从怀里掏出昨天费了一天功夫拟出来的好女子修成计划，开头是我反省了几个时辰给自己挑的错处。
  汤莬阴阳怪调地一一念了出来：“绣功欠佳，这个为夫往后要好好见识见识。缺少男女大防的自觉，嗯，说的不错，得改。五音不全？米儿，难怪为夫没听你唱过歌，还有……”
  越说我越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我忙抢过那几页纸，低着头讪讪出门。得去白羽那儿上课了，要知道学习之路漫漫，必须有个好老师，白羽虽然对我严厉了些，但我坚信，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要学音律去，看看能否改变我一开口唱歌就引得鸡飞狗叫的惨况。
  “米儿？”在门外被汤莬叫住，他默默地注视了我许久，才问了个奇怪的问题，“如果，米儿发现心上人不是我，可还会对我如此上心？”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在他眼里看到了几分忧虑，不由跟着紧张起来，匆忙过去摸他的额头，“相公，你怎么了？”见他淡淡笑着，我想了想，“是不是归有田和你说什么了？”看他眼中掠过一丝惊讶，我便知道自己猜中了，“你别听他瞎说，我才没中什么‘长相思’的蛊。小虾米爱相公，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
  我突然叉着腰站得笔直，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立下豪言壮志：“等小虾米修炼成为才貌无双的女子，定要向全天下的人宣告，汤莬是小虾米的！”
  第七一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1）
  白羽住的南面楼颇为偏僻，平时少有人去，就连那里的花草都显得格外寂寞。原先他提出要搬过去，我还担心他会不习惯，毕竟以他对生活挑剔到令人叹为观止的习性，那里绝对不是个好地方。但是今日一来，我觉得自己算是瞎操心了，原先那十来棵疯长的大树已修剪整齐，偌大的破败荷花塘再不复身影，取而代之的是鸳鸯假山点缀的一池碧水，带着田园的闲适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