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虾跃龙门

环绕在楼阁外的秋菊开得正好，花香怡人，院子墙壁上颜色各异的爬藤蔷薇慵懒地舒展开，凉棚上葡萄已经熟透，紫得透亮引人垂涎。屋顶窗门修葺一新，我感叹地摇头，白羽就是白羽，从不亏待自己，就是不知道他从哪弄来这么多的人捣鼓这些。
  “米儿，这个针法不对，应该这样。”厨房内，桐儿一边极富耐性地指点我绣鸳鸯，一边奋力地揉着面团，今日是中秋节，她在做月饼。
  我照她的方法试了试，左右瞧瞧果然比方才好看多了，于是对她顿生敬佩，“哦！怪不得我绣得这么难看，以前我一直是这么绣来着！”
  “呵呵！我以前也不懂，”桐儿露出两只酒窝咯咯笑了笑，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发，在上面留下两道白白的面粉印，“这个谋生的手艺是后来奶妈教给我的。”
  “你真勇敢！”我拍上她的双肩诚恳地赞美。她虽是白羽的贴身丫鬟，却出身名门，知书达理。后来家道中落又逢父母病逝，只能靠卖点绣品过活，某次遇到贼人被所救白羽，从此便自愿为婢，跟随他左右。遇到这么大的挫折还能这么坚强地活下去，小虾米我生平最佩服这类女子。
  她羞涩一笑，又继续埋头揉面团，不过由于手劲小，揉得分外吃力，她甚至踮起脚尖加上了身子的重量才勉强揉得动。我摇摇头丢掉绣活，撸起袖子本打算帮忙，就见她淡笑着摇头，“不用，我，我想亲手做。”
  “为啥？”我就不明白了，像她这幅模样，等把月饼做出来，中秋节都要过了。
  “我……”她脸颊上红霞飞起，不自在地低头，“我总要习惯做这些的。而且……”她顿了顿，在我期盼地眼神下继续道：“我想亲自给无瑕公子做月饼。”
  哦——
  “你喜欢上我师父了？”其实我早看出来了，只是想听她亲口说说。白羽这么个人，不知虏了多少女子的芳心，桐儿这么单纯的姑娘，喜欢上他自是不奇怪的，更何况他还是她的救命恩人。我见她抿嘴点点头，一种莫名的情愫油然而生，仿佛有些烦躁，但具体是什么感觉，说不确切，我只当是为桐儿着急，“那你告诉他啊！你不说他怎么知道你喜欢他呢？”这话一出，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洒满月光的夜晚，那时我似是在对某个男子表明爱意，他是谁呢？汤莬？应该是了，小虾米一直都只喜欢汤莬的不是？我捶捶脑门，记性还是这么差，看来得回去翻翻归有田给的药方了。
  桐儿红着脸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正巧这时候桑梓过来叫唤，说白羽找我，桐儿赶紧借机把我推出厨房瞌上门。
  “幸福是要自己争取的！”我愤愤然对里面喊了句，没得到回应，便讪讪转身，冷不丁看到桑梓别具深意的探视。
  “你怎么了？”我绕着他转了半圈，自打从和汤莬进了宫，桑梓每次看我的眼神都是怪怪的，若不是听说他已经有了心上人，我几乎要怀疑他看上我了。
  “小虾米，你醒醒吧！”桑梓的表情十分纠结，整个大便秘结的模样，半天才蹦出这么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好好的啊！桑梓，你到底怎么了？”
  “哎！算了算了！”他眉头拧得跟麻花似得，想想只摆摆手，“你现在有病，我告诉你也没用。我只能说桐儿性子和你有几分像，你千万别瞎掺和，公子若真要了桐儿，以后等你病好，有得后悔的！”
  你才有病！我站在原地做了几个深呼吸，告诫自己要淡定，要保持淑女仪态，待肚子里那团火灭了大半，才对他假笑道，“多谢关心，小虾米很健康。”说完我就迈着小碎步急冲冲离开。说我有病，你们一个个都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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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上柳梢头，我在每个屋檐下都挂了两盏雕花灯笼，又在常笑亭备好莲花西瓜、月饼、各类瓜果和我亲自酿的桂花酒，此刻正同小玉丫头一边捏面人一边等汤莬回来，这几日也不知道他忙什么，总是很晚才回来。不知为什么，我总有种不大好的感觉，方才我找药方，发现归有田给我的医治傅三蛊毒的方子没了，不知是不是自己一时粗心弄丢了，还是汤莬拿去的。过几日就可以离宫了，他说到时会带我去苍龙国安居，希望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夫人，这灯笼真好看，您为什么不挂起来？”小玉的眼睛早就对我手边四面蝴蝶灯笼大放异彩了，忍了许久问会出口。
  我斜睨了眼那灯笼，是下午白羽心血来潮捣鼓出来的，那时他唤我过去就是为了帮他做这玩意儿。说是帮，其实除了蝴蝶是他画的，其他都是我动的手。白天他听我唱歌听得眼皮直跳，最后得了结论，朽木不可雕。我一听就生气了，我跟他理论说人无完人，唱歌我不会，但是别的事，公子你未必及得过我，比如这中秋灯笼你肯定不会做。于是，下午他没再教我音律，花了一下午做了三盏灯笼，最丑的就是我手边这盏，最漂亮的他自个儿留着，剩下一盏给桐儿。所以这蝴蝶灯很不招我待见。
  左右想想气愤不过，看看月色尚早，估计汤莬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于是对天真纯洁的小玉姑娘咧开大牙奸笑，“走！姐姐带你去玩去！”
  一刻钟后，我拉着小玉发抖的小手鼠头鼠脑摸到白羽的书房前，白天我就看上这里面的一盆“大葱”了，今晚我就是来偷它们的。
  “夫、夫人，咱还是回去吧！让太傅发现了，会收拾奴婢的！”
  “嘘，别吵！”小虾米虽然嫁了人，但从未试过中秋夜偷菜，虽说偷菜这习俗是未婚姑娘的事，但我跟汤莬还没圆房，怎么也算个黄花闺女，宫里没种菜，偷两棵长得像大葱的玩意回去也不错，于是我凶狠地瞪了小玉一眼，扯上她鼠进白羽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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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朋友出了些事，临时过去帮忙了，没来的及通知，抱歉抱歉！待会还得出去一趟，今天先传这么多，明天有两更！
  第七二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2）
  书房内乌黑一片，我带着小玉猫着腰摸到书案边探出眼睛，那正对着窗户反射着淡淡月光的“大葱”盆景分外挺拔。对着虚空坏笑着咧出大牙，一想到白羽发现自己的宝贝盆栽被当成“大葱”偷了的表情，我就无比欢畅。他和桐儿桑梓一行人此时在前院赏月，估计这会儿不会过来，思及此，我便大着胆直起身子在房内晃悠起来。
  “夫人，当心被发现！”小玉蹲在地上猛拽我的裙角，“快点偷了咱们走吧！”
  “哎！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耐烦地摆摆手，挑了其中一根足有半人高“大葱”，冲拳头吹了口气，拽着它往上拔，往上拔，踩着花盆再往上拔……
  ……
  ……
  ……
  “这什么东西长这么结实！”吃奶的劲儿都使了，这玩意儿分毫不见松动，于是我忍不住破口大骂，回头看小玉，这丫头估计也是被“大葱”的强悍震慑了，不等我发话便兴冲冲跑过来把花盆打横抱着对我郑重点头，示意我在另一头拔。
  别说，这办法还真是好使，片刻功夫，“大葱”的根便被我拽了出来。但由于我使的劲太大，东西出来了力道没来得及收，于是很不幸的，我连人带“葱”一块向后摔了过去。
  “哐——”的一阵清脆的响声，我的脑袋也随之“嗡——”了一阵。坐在地上半天搞不清状况，待晕眩过去，我才明白自己后脑勺撞到了。
  “夫人！”小玉慌忙扔了东西过来查看我的头。
  “死不了。”我没好气地盯着那磕着我的罪魁祸首，似乎是个青铜器皿，想要拎起来，没拿成，它似乎是固定住的。疑惑地把脸凑近去，什么宝贝啊？怕人偷了不成？我想起阿拉丁神灯的故事，顿时玩心大起，在它两侧左右搓了起来。当然，魔鬼没搓出来，却磨出了一间密室。只见那青铜器皿在原地转了几圈，伴随着重物摩擦的声音，书架后方的一睹墙慢慢挪了开，里面一条幽深的阶梯通向地下。
  我紧拽着小玉的手目瞪口呆，幻想着里面珠光玉气金银宝器堆积成山的景象，心里那叫一个激动啊！让小玉在外面候着，自个儿点了盏小油灯迈下石阶。本想打发她回去的，不过我担心这门会关上，我一点都不想抱着金山和它一道永垂不朽。
  一丈宽的密道由石头砌成，很干净，没有蛛丝尘土，显然常有人出入。白羽该不会搬进来之前就打这个密室的主意了吧！在黑暗中走了约莫一刻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像是做梦，好在前方已有微弱的亮光，不然我恐怕要掉头回去了。进了石室前，我已不复方才的兴奋，通常这有人的地方是不会藏宝的，不过看到内部还是小小吃惊了一番，是个山洞！月光从山洞缝隙透进来，干净简单的桌椅，角落里有张床，一个小麦肤色的高大男子从另一个洞口走出来，手里端着粗瓷碗。
  “傅大哥？”我喃喃自语。
  看到我他愣了一下，目光从惊诧变得渐渐柔和起来，张嘴似乎正欲说什么，目光偏了偏，越过望了一下，不禁皱起眉，把我带到自己身侧，对着密道入口的方向冷冰冰地说了句：“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哥，青云担心你，这才找来了。”傅四勉强淡笑，对傅三绝人千里的话黯然伤神，不过很快恢复了纯净的笑，对上我，“米儿，你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