蟾光如有意

51 得救


绿纱进屋时,傅碧浅整个人躺在藤椅上好不悠闲,抬头扫她一眼便不再理。
    “世子的信。”她“啪”的一声将信丢在桌子上,却又忽然想起自己已经无需与她计较过多,毕竟人死了之后生前种种便都烟消云散,“公主一会儿还要去望江楼吗?”
    “自然要去。”
    绿纱敛下眼中的喜色,她今天已经将世子派来保护傅碧浅的侍卫都支走了,这样即使世子以后追究起来,她也可以推脱。
    两人从正门出去,门口守着的两个人都是绿纱的人,自然不用担心善后处理时的人证。
    马车突然停下来,傅碧浅这才回过神,忽然察觉马车外竟然没有平时的吵闹声,她一惊复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绿纱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绿纱在挣扎,即使在开始的时候她下了狠心,但是当她真的要实行时总会有些犹豫,不过也仅仅是片刻而已。车帘被一点一点掀开,阳光一点一点的照进车里,照亮傅碧浅的脸,和她脸上的惊慌失措,绿纱突然觉得这件事十分的有趣。
    她猛地将马鞍卸去,马车瞬时向前倾倒,傅碧浅的手臂狠狠的撞到了车壁上,接着又滚出了马车,膝盖磕在了地上,她疼得眉头都皱到了一起。
    绿纱只觉无比痛快,她“唰”的从腰间抽出佩剑,悬在傅碧浅眼前。
    “傅碧浅我不会让你呆在世子身边的,如果有一天他需要一个女人站在身边,那一个人一定会是我!”
    几乎是同一时间她的剑也飞快的想前一送,傅碧浅忍痛向旁边一侧险险避过,剑锋斩下一缕青丝,傅碧浅大惊,连忙向后退,但是绿纱哪里容她逃走,一步一步的逼上来,两人一个慌张的退一个紧追不舍,眼见退无可退,傅碧浅不禁大嚎出声:
    “萧墨远你还不出来!我要被杀了!”
    绿纱一惊也顾不上许多,出剑如电,毫不留情的刺向傅碧浅,这一剑倾注了她几乎所有的内力,以两人所处的位置来看根本就无法避开,然而这一剑并没能刺下去,绿纱甚至不能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那把剑并没有刺中傅碧浅,而是在她面前停住再也不能前进半分,因为有一个人用手牢牢地钳住了。
    她的剑一寸也不能前进,一寸也不能后退,男子白衣胜雪,侧对着她,眼睛看着傅碧浅,声音有些慵懒:
    “你不是说还要多待一段时间吗?”
    傅碧浅完全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她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她思之盼之的人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满眼满心都是他的样子,萧墨远见她如此也不做耽搁,手指用力那把精钢宝剑竟然生生的折断了,反弹力将绿纱震退数步,而萧墨远也将傅碧浅抱起准备离开。
    绿纱还想上前,却被何去拦住了,眼见着两人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直到两人已经在马车上奔驰了许久,傅碧浅还是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伸手覆上他的脸颊,温热,一瞬间她的眼睛也热了起来,却舍不得眨眼,生怕这样一闭眼后便再也看不见他。
    只是这样一段不长的时间里他却消瘦了许多,脸色也苍白许多,可是他的衣衫洁白依旧,带着他特有的味道,让人放心安心的味道,她又想起在狱中见到他的那次,眼泪更是波涛汹涌。
    “唉,碧儿。”他只能一边叹息一边唤她的名字,但是却没有什么作用,他猛地将她涌进怀里,傅碧浅却想起了他身上的伤,并不敢将身体的重量压在他身上,只是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乖巧得不像话。
    萧墨远从未见过她如此乖巧,却存了故意逗弄的心思,一边享受着温香软玉在怀,一面故作忧愁:
    “我前些日子见你和南宫溪月很是亲近,还想着是不是碧儿变了心,满心期待的让人拿着竹笛去和你接头,你却不理,你可知当时我真是心如死灰呐。”萧墨远微眯着眼睛,脸上怨色比那深闺怨妇也不遑多让,原本是极容易分辨他是故意而为之的,但是此时傅碧浅已经被突然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只急道:
    “我没有,我那是做给绿纱看的,我当时已经走投无路,只能想出这个损招让绿纱成为一个漏洞……”
    傅碧浅此时也反应过来他是在逗弄她,当下沉了脸色,怒瞪着一脸戏谑的男子,却想不出用什么词来形容他,最后只忿忿的说道:“萧墨远你真是个混蛋。”
    却还是伸手抱住他,这一次她用了全力,直将萧墨远疼得呲牙咧嘴,想来这美人恩也不是谁都能消受得了的。两人静静的拥抱了一会儿,傅碧浅便开口问: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宋行之有没有给何去送消息?”
    “多亏碧儿相救,若不是你设法将具体的位置告诉了何去,恐怕我还不知道要受多久的折磨呢。”他这句话说得半是正经,半是不正经,傅碧浅不知是真是假,但是他现在在她的眼前就是极好的。
    “萧墨远,再也不要离开我。”
    “好,我萧墨远承诺有生之年再不离开傅碧浅,余下之年竭尽全力守她、护她、免她惊、免她苦,好吗?”最后这句却是问傅碧浅的,情到深处也大抵如是。
    又行了一段路,马车便停了下来,外面人声鼎沸,傅碧浅不禁有些诧异的看向萧墨远,只见男子对她温和的笑笑,她便真的安下心来。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你明知道前面的路可能会有些未知的危险在等着你,但是有一个人站在你身边,单单是站着就已经让你完全忘记了恐惧,忘记了危险,于是能安心的面对前面的道路。
    傅碧浅下了车,见是在一条十分热闹的街,两人携手步行了一段距离,七拐八拐的便来到了一处别院,这里比较安静。
    萧墨远敲了敲门,立刻有人开了门,两人进去后便又立刻关上,才进院子,傅碧浅便看见万俟桑和一个姿态娴雅的女子在紫藤下对弈,她抬头看萧墨远,他只笑笑,拉了她上前在棋桌旁边坐了。
    万俟桑抬眼刚好见了两人,在棋盘厮杀之余分心道:“回来啦,我已经让厨房准备好了午饭一会儿就开饭。”
    他这一句话说得十分随便,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敷衍,但是傅碧浅听着却别是一番滋味,仿佛她只是出了一趟远门,现在风尘仆仆的回到了家。与万俟桑对弈的女子也对她笑笑,想来就是萧墨远曾经提到的许碧衫,万俟桑的未婚妻。
    傅碧浅看看身边的男子,两人相视一笑。
    吃过午饭傅碧浅洗了个澡,换过衣服,头发还是湿的却听到院子里有些吵闹,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突然又紧绷起来。
    拉开门看到的却是秋华,她不禁苦笑自己真的成了惊弓之鸟,一点风吹草动就足以令自己吓得半死。
    秋华身后还跟了一个人,这人却是谢品月。谢品月对她点点头,便侧身进了门。
    际遇真是奇妙的东西,几个月前他们在沧溟雪山遇见,那时她还是一个逃亡者,而现在他们又在幽隐的市井里再次遇到,这次她心甘情愿回到萧墨远的身边。
    谢品月给萧墨远治伤的空闲,秋华说了些近几月发生的事。
    原来萧墨远从南宫溪月处离开后便径直来找她了,但是由于南宫溪月的看守实在太过严密无从下手,于是萧墨远便让无门的人在幽隐的后院“放火”,是故摩卡一族才能在数日之内将北方四郡纳入囊中,依照她以前的经验来说,这火放的必然不会小了。
    晚间傅碧浅端了晚饭,谢品月刚巧要走,这次只是扫了她一眼便离开了,傅碧浅只觉一头雾水,明明上次见的时候还没有如此疏远,现在却连陌生人也不如了,想着竟然问了出来:
    “你觉不觉的谢神医有些冷漠?”
    “哦,可能他人比较淡泊的原因吧。”躺在榻上的男子嘴角微勾,眼中透出些幽光来,但是女子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未发觉。
    谢品月的心思也许别人不懂,但是却逃不过萧墨远的眼睛,尤其是当他们所喜欢的人是同一个人的时候。但是萧墨远并不愿点破,也希望傅碧浅此生都不知道他曾对她动心倾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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