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虎为患

第44章


    是的,江澈不后悔,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后悔,这两个字从来不曾在他的字典里出现过,左胸处疼得像是要爆裂开来,让他不自持地猛踩油门,车子如火箭一般急速飞将出去,似暗夜的流星般消失在夜幕里。
    “阿澈,你真好……”
    “唔,我们走,去买菜了!”
    “当然记得呀,我家阿澈讲的话,我怎么可能忘记。”
    ……
    一句话熟悉的话涌上他的心头,控制不住地紧急刹车在路边,重重地一拳捶向方向盘,疼痛而不自知,眼前浮现清秀的小脸,不由自主地捏紧拳头,俊美如神祗的面容,流露出哀伤。
    “姐……”
    为什么食言?
    为什么食言?
    说好要永远在一起的,永远不离开的!
    为什么就这么没有了身影?
    为什么?
    为什么?
    他神情狂乱地掏出手机,拨通电话,“都给我杀了,杀了,杀光他们,让他们全都死了,都死了,给她陪葬,给她陪葬……”
    前面的车子,开得歪歪扭扭,像是吃错了药了一般,让后面开车的阿信不敢轻易地超车,那车他是认得的,除了江澈,不会有其他人。
    车里坐着的是陈意谦,此时,他在车里,静默不语,他爱惠苏莹,从来就不是那种为了爱不顾一切的人,所以当他拿着惠苏莹的小纸条,轻易地把三只老狐狸地诱哄到他的一边,蚕食鲸吞地坐收所有的地盘。
    他是一个男人,一个有野心的男人,野心丝毫不比江澈少半分,美国之行出了内奸,他暂时与江澈达成一个容易崩溃的协议,保住他的地位不受侵害,男人,怎么会把女人放在第一位?
    就与江澈一样,本质上他们是同一种人。
    不羁的面容难得沉寂下来,手指间夹着烟,随着他的浅吸慢呼,微弱的火光忽明忽灭,将他眼底的哀痛巧妙地隐藏起来,像是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砰——”
    前面的车子失控地撞上安全岛倾覆,让阿信停下车子,转向后面的陈意谦,犹豫了一下才说出口,“谦哥,江先生的车子撞了,好象挺严重的。”
    回应他的是陈意谦的一记利眼,那深含着的冷残之意令他打了个寒颤,连忙噤若寒蝉般地继续往前开,对倾覆的车子视若无睹,有些事就得当作没有看见,哪怕是车祸。
    “本报讯——第一集团的集团主席江澈先生于凌晨时分出了车祸,至今昏迷不醒,第一集团的股票因江澈先生的车祸而受到重挫!”
    “本报讯——第一集团的江澈先生已经昏迷三个月整,第一集团群龙无首,股票已经跌成板,第一集团首席已经对外宣布,集团即将清盘……”
    “本报讯——圣心医院已经对外宣称,第一集团的江澈先生病情突然恶化,于今天凌晨死亡……”
    “江澈先生出车祸可能与收购四海集团有关,据传闻,四海集团的三个所有人都是死于江澈之手,有人为报这个仇,在江澈先生的车子里动了手脚,其中的真假,还请关注《叁周刊》……”
    几个月来的新闻一直围绕着第一集团的败落而热炒,随着第一集团清盘,江澈的死亡,一切都渐渐地沉寂下来,人们都是善忘的。
    “还在看新闻?”
    温柔的男性声音带着几分不悦的味道。
    坐在沙发上的人连忙转换了一个频道,故作镇定地坐在那里,肚腹间高高隆起,像气球一般,那身形跟鼓胀得厉害,头也没回,伸手默默地擦去已经涌到眼眶边的湿意,嗫嚅道:“随、随便看看。”
    那声音从骨子透着心虚,难以让人相信。
    “要不要见他最后一面?”
    还是男人的声音,温柔沉稳,慢慢地走入房间里,一身休闲装,浑身充满着优雅的味儿,双手按向她的肩头,轻轻地捏起来。
    一下一下地,力道不重也不轻,令沙发里的人觉得浑身舒畅,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只是,心里到是忐忑不安,不知道怎么回他的话。
    微一抬眼,落入她眼里的是一双被镜片挡住的温柔,温柔得几乎腻出水来,让她极为不自在地收回视线,一咬唇,双手抚着即将临盆的肚子,终于下了一个决定,“不用了,我不想见他,永远也不想!”
   
正文 第八章
    
    这是惠苏莹,在七号码头的货仓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滩可怕的血渍的惠苏莹,她坐在那里,晶亮的眼睛盯着电视屏幕,似在向他宣誓,又似在说明自己。
    她身后的人正是去了美国,同样失踪的北条淮寺,修长如艺术家的手指,一下一下地落向她的肩头,极有质感,斯文的面容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唇角勾起一丝浅浅的笑意,从未到心里。
    “也是,你这样的身子出去,还真是比较不好!”他似情人般地她的耳垂边喃喃低语,视线落在她的腹部,是嫉妒还是恨意?
    看不清楚,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旁人又如何知晓,更何况是被肚子里不安分的孩子给搅得不得安宁的惠苏莹,从来就没有过多的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谢谢,淮寺。”
    她低下头,声音低低的,掩饰住眼底的一丝哀伤。
    明明是他算计了她,毫不留情地算计了她,甚至不顾他们这么多年的情分,第一集团清盘,他已经死了,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让她从梦中醒来?
    “我困了。”
    她听见自己这么说,话一出口的时候,就有点后悔,后悔那么说出口。
    “困了,就早点睡吧,休息对你来说很重要,预产期就快到了。”
    北条淮寺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温和地笑着,抽回他修长的手指,亚麻色的一身休闲服,让他看上去无害得紧,却在慢慢地渗透进人的心里。
    她没有转身,没有看见她身后北条准寺瞬间变冷的面孔,那斯文的面孔透着几分不悦,落在明亮的灯光里,与暖色系的房间风格似乎格格不入。
    修长的双手插在休闲裤里,他站在那里,身影都在灯光下,看不到一丝的阴影,又那么让人觉得冷,不可亲近,疏离得让人发冷。
    瞅着她的背影,怀孕而膨胀的背影,他的眼里浮现坚定的神色,目标已经定下,绝不会后退,他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做后退!
    不战而退才是懦夫,他不是!
    他北条淮寺,绝对不是懦夫!不是!
    一手托着自己的后腰,她慢慢地走入房间,北条淮寺的上前相扶,让她推拒,一个人走回房里,软软地坐在床沿,浑身的血气都被抽得干干净净。
    北条淮寺面前镇定的面容,一下子软将下来,她用双手捂住脸,滚烫的泪水从她的指缝间落下,滴湿她的膝盖,双肩微微颤抖,无声地抽泣着,不敢惊动门外的人。
    她恨他!
    她曾经想过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对她所做的一切,一切想来都跟噩梦一样,他死了,她还没从噩梦里醒过来,身上还有他给予的“礼物”,即将出世的孩子!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下来的,没有崩溃,一生中最难熬的时间,每每崩溃的边缘,没有出世的孩子把她给拉回来,一次次,一次次,为母则强,她大抵是明白这个话了。
    眼里的泪怎么都止不住,跟水笼头似,一发不可收拾,解脱了,再没有一个人算计她,如果说,她能容忍他算计,怎么都不能忍受,最伤的是她的自尊,她爱他,是的,她爱他!
    她可以对着月亮起誓,她曾经是那么样地爱他,信任他,不会有丝毫的怀疑,也不可能有,事实的残忍让她的世界一下子塌陷!
    有什么会比你爱一个人,那个人带着目的接近你,告诉你,他不是爱你,他爱的是你身后的东西!
    她可以给的,一切都可以给的1
    双手捏握成拳,她坐在那里,泪水湿透着她膝盖间的棉质孕妇裙摆,仿若未经,又或者是一点都没放在心上,静静地任由泪水淹没她。
    明明恨他!
    最恨的是她自己!
    她侧躺着,拉过被子,盖住高高隆起的腹部,沾满泪水的手回到脸上,抹脸颊的湿意,她自己笨,怎么能怨人?
    没有资格,一点资格也没有,自己种下的苦果得自己承受。
    明明恨他,那段时间里,她甚至都有想置他于死地的念头,那种恐怖的念头,让她一下想起来,就觉得手脚冰冷,这房里的暖气都不能温和她半分。
    明明看过报纸的,得知他已经不在人世的消息,奇异地是她竟然没有一丝如释重负的感觉,一点都没有,苦涩的滋味从*慢慢地漾开来,苦得她没有胃口。
    她要是没有胃口,他早就来准备她喜欢吃的东西了。
    眼里掠过一丝眷恋的神色,随即,她的目光瞬间黯淡了下去,毫无精神地侧躺在那里,一切都了无生趣,原来,她爱他,有多恨,就有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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