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忆深

    此后去华府的日子变得频繁起来。
    在那歌姬们的浅颦深笑中，那女子的冷色眸光变得愈发难以忘怀。但几次的刻意探访，却未能再见到那张惊世绝艳的面孔。
    他只心中略有焦躁，但仍是遣了侍从去打探那女子的身份。侍从回来禀报，那对岸的庭院乃是华家大小姐的住所，但华家大小姐从小便体弱多病，甚少露面，那武艺精湛的女子约摸是大小姐身边之人，只为卫护千金的安危。
    他心知这般在意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子颇为不妥，但仍是按捺住心中的情绪，只静静等候再见的时机。
    几日之后，便是华相的寿辰。彼时满庭的锦衣香袖，宾客盈门，却仍是未见那面冷绝然的女子。他便趁众人皆在欢愉之时，独身一人走出屋外透气。抬眸的一瞬，却见一个绿衣女子迎面走来。
    那短短的几步距离，却好似隔了无数重的画屏，让他看不真切她的面容。但那与旁人截然不同的气质，却让他在望见她的一刹那，就能够毫不犹疑地确认下来。
    他只抑不住那心中难以言述的情感，竟忘了惯有的男女之防，不假思索地在擦身而过时拉住了她冰凉的手。
    那女子目光回转，仍是一脸冷然的表情，利落地用剑柄将他撞开。他却失了平日里所有的分寸，仍是不依不饶地拉住她的衣带，正欲言说什么，却听得手边“撕拉——”一声，那衣带已被她信手撕裂，那气质出尘的女子亦未回头，只踱步翩然而去。
    他心生怅然，只淡淡地移步返回大摆宴席的庭院。正失神的瞬间，却见那一身绿衣的瘦削女子默然无语地坐在末席，亦未与旁人交谈，只一人独酌清酒，神色甚是自得。
    他亦将心中的波澜起伏全部压下，只缓然从她身边经过，仍是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之上。
    那身边的灰衣侍从与他耳语，说华相与他有事商谈，他便离席去了主座的华府主人身旁。
    那鬓边有些许白发的一国之相见他行来，亦遣退了身边服侍之人，只低声对他说道：“不知殿下可有心许的王妃人选？”
    他闻言不由怔忡，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女子冷然出尘的脸孔，恍神了片刻，才又想起母后的嘱咐，只低头轻言道：“承华相厚爱，王妃的人选我自己无法定夺，全凭母后做主。”
    那华服老人眸中闪过几丝精光，他只抚须轻笑道：“好，本相亦会全力支持殿下的选择，殿下无须挂心。”
    那白须的老人只侧耳对他说道：“堂前的舞姬乃是前日波斯所购，殿下若有看中的，不妨叫她上前一舞，你我同乐。”
    他的脸上情不自禁地浮出几丝厌恶的表情，但电光火石的一瞬，他的脑中却有了别的念头。
    他只淡然地回礼道谢，便款款地走至厅下。
    “坐在末席的那位姑娘，请你为华相生辰一舞。”
    闻言的瞬间，那女子将手中的瓷杯砸落在地，目光凛然地朝他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