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出东隅

70 故人归来


若之:
    我走了。我知道你一定会觉得我很不争气,还丢下了静渊一个人在世上。可是你知道么?他是我唯一的希望,在这里,每一天我都只能感觉到深深的绝望,只有当我想到静渊皇子,那一丝丝的温暖才足以支撑我活下去。但是我错了,我根本就不能和我的孩子安安稳稳地生活,你一定也清楚,他是不能回到我身边的。若之,愿来世,还能与你相识。紫鸢绝笔。
    寥寥的几句,便是紫鸢最后留给自己的话。云若之含着泪深吸了一口气,原来这个孩子对紫鸢的意义竟是如此的重大。
    她看了看宫殿四周,越发地想不清楚了。这座皇宫,到底给紫鸢带来了什么?给她云若之又带来了什么?
    有些浑浑噩噩地回到江王府,云若之的脑海中有些空白。
    “云姬你回来了?”奚清嶺旋身立刻从一直缠着自己的元妃身边快步走开了。
    云若之抬起头,攥了攥手中的那封信。
    “殿下。”她说得有些疲累。
    奚清嶺看见她脸色不大好,心里也清楚是梦妃的事让她受了打击,刚想要对她说什么,元妃已经匆匆追了过来。
    “殿下,”元妃娇嗔道,“您就让王妃休息一会儿吧,臣妾这还有些新奇玩意儿要给殿下看看呢。”
    云若之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奚清嶺抽开了自己的手,“你怎么那么烦?本王和云姬要说说话,你自己一个人去玩吧。”
    “殿下——”
    元妃娇滴滴的声音终于让云若之没了耐性,此刻她见到这个女子便会想起鸾菀嫣,也就会想起皇后,更会想起她们对自己和紫鸢做的一切!
    “元妃,你没听见王爷说的话么?”云若之睨向她,淡淡说道,“你先回房吧。”
    未曾想这个女人却只是略显不悦地微挑了一下眉梢,然后便不再看她地说道,“王妃看上去可是有些不适呢,要多多休息才是,不如就让臣妾陪王爷去别处走走吧。”
    说着,她竟然好像有强拉奚清嶺离开的意思。
    奚清嶺刚要挣开她的手,忽然感觉到另一只臂上传来一股坚定的力量,他侧过脸,看到了眸中隐含着怒火的云若之。
    “你没听懂我的话么?我让你先回自己的房里去。”云若之说,“江王府不是寻常小宅,你最好牢记自己的身份,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还不给我走!”
    从未见过这样的她,奚清嶺望着云若之,不禁入了神。
    元妃的贴身侍女也跑上来附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似乎也是在劝建她不要和江王妃起正面冲突。于是她咬咬牙,像是下了什么天大的决心,松开了手。
    “云姬娘娘何必动怒呢?”元妃扯着唇角笑了笑,“臣妾不过是想要为娘娘分忧而已。”
    云若之冷哼一声,转过了头,“用不着你。”言罢,她便拉起奚清嶺朝流元斋走去。
    重重的一声叹息。
    奚清嶺只是看着云若之坐在那里的背影,就知道她一定很难受。
    “云姬,死者已矣,梦妃她也不希望你为她太过消沉的。”
    云若之回过身,将手中的那封信放在了桌上。
    “殿下,梦妃她……是被逼死的。”
    奚清嶺一怔,将信拿了起来。看罢,也不禁皱着眉叹了口气,这宫中令人无助的事实在太多,又有几人能够看破。
    “为什么!”她忽然拍案而起,满心的悲恸都化作了愤怒,“为什么那座皇宫要让我失去一个又一个在乎的人?为什么那些害人的却还活的那么好?难道什么天理循环都是假的么!”
    奚清嶺见她情绪很是激动,又担心王府中隔墙有耳会给她招来祸事,于是一步跨到她面前抱住了她。
    “云姬,你冷静点。”他在她耳边轻声说着,却好像有一种直透入人心的力量。
    许久的压抑,许久的强颜欢笑,在此刻,都变作了撕心裂肺的呐喊。
    奚清嶺甚至能感觉到她身子的颤抖。
    “砰。”一声脆响,本来在桌上放的好好的一个茶盏忽地应声碎裂成两半,茶水浸湿了桌布不奇怪,但奇怪的是,竟然还洒到了地上,就好像是喷溅而出的。
    怎么会这样?云若之也愣了愣。
    奚清嶺走过去,拿起碎瓷片看了看,然后又看了看那些水渍。
    “这东西也太不经事了,”他转过头对她笑了笑,“你没被它吓到吧?”
    云若之摇了摇头,这时的她尚且还存在于自己满心的恨意与悲痛中,根本没有空暇去深思这件怪事。但奚清嶺却已在心中泛起了疑惑。
    青龙氏以水为灵,难道,云姬她真的是得了云墨池的灵息?若果真如此,那么她现在还懵然不知,而且也不懂得如何运用这股灵力,因此才会在情绪激动时使得灵力乱窜。
    想到这儿,他又为她担忧起来。照她现在的状态,也不知会做出什么,若是在皇爷爷面前滥用了灵力可如何是好,而且她的妖身图腾一事也还没有弄清楚,假如让别人发现了这个秘密,她和云氏只怕都要万劫不复了。
    那个梅花图腾,奚清嶺不是没想过去查探原由,但他又想到即便查清,对于云若之和自己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除了给她增加带来危险的可能外,也只能是个负担。何况,他并不在意他的王妃是个妖骨之人。
    梦妃丧礼结束后的第三天,云若之本来打算道宫中的学华阁藏书楼去找一些典籍,但当快走到宫门口的时候,她又突然觉得这趟来的不妥,于是吩咐轿夫调了头。
    心中正在想着要如何去查那件事才能不引人注目的时候,目光已不经意地落在了帘外的风景上。
    一个男子骑着高头大马从旁边经过。
    犹如一道电光闪过——那是?
    她连忙让轿夫停了轿。
    “白少卿。”她脱口唤道。
    那马上的人听到了她的声音,立刻勒住了马。
    “江王妃……”白傲翎愣了愣,翻身下马朝她走了过来。
    他好像黑了一些,但看上去却更英气了,脸的轮廓也硬朗了许多,依然英俊挺拔。
    云若之看了他半晌,微微一笑,“许久未见了,原来你已经回了王城。”
    “昨日才回宫述职,”他说,“陛下让臣今日入宫受封就职。”
    “哦?”她闻言,也为他感到高兴,“原来是要高升了,我还未恭喜你呢。”
    白傲翎淡淡笑了笑,“多谢王妃。”言罢,他又犹豫着说道,“梦妃的事,臣也听说了。还请王妃节哀。”
    想起逝去的人,云若之觉得心又被紧了紧,可是顿了顿,她很快想到了什么,“对了,白大人,我想请你帮个忙。”
    帮忙?白傲翎一愣,对于她那么快就能需要自己,他感到突然又高兴。
    “王妃言重了,不知有什么事需要臣做的?”
    云若之笑道,“其实只是一件小事,我想请你帮我去藏书楼找几本关于解说巫门之术的典籍。我过去在学华阁做侍书女官的时候曾经见到过。”
    白傲翎看着她,流露出一抹担忧,“那些书都是在详述巫门之术的害处,恕臣多言,王妃还是少接触这类东西为妙,若是被江王殿下或是楚姬娘娘知晓,只怕会为王妃带来不便。”
    他还是和过去一样。云若之笑道,“白大人的为人我是知道的,既然你为我担心,那我若是再隐瞒你倒显得我不念朋友之谊了。”
    白傲翎心头一动。原来,她还把他当做朋友。
    “其实,是最近出了一些怪事……”云若之看了看四周,来往的行人并不多,于是便低声将那一桩桩宫女怪事都讲与他听了。
    白傲翎虽然也觉得惊讶,但他却有些疑惑,云若之为什么会对这些素不相识的宫女的事感兴趣?
    当他把这个疑惑表露出来,她并未表现的无措或是忐忑,而只是冷冷一笑,对他说道,“因为我想知道,当初陷害我的,是不是就是这个人。”
    那件事……
    白傲翎无言可对,因为那不仅是云若之心中的恨,也是他的殇。
    更是他一直以来想要弥补的遗憾。
    他立刻一口答应下来。
    回到白府,白傲翎立刻去找到了自己的父亲白问天。
    “你为什么突然想知道关于舍生术的事?”白问天正坐在书房中品茗,听了白傲翎的话,不禁皱起了眉。
    他早已想好了对答之策,“孩儿这次在西北边境曾经见过几个刻意的病例,当时便心生疑惑。今日入宫也就去了藏书楼查找线索,可是那几本书关于舍生术都未曾有详细描述,因此才回来问问父亲。”
    白问天口中“哦”着点了点头,叹道,“因为这是门杀孽很重的邪术。所以就连巫国之帝离夜君也早就将它作为了巫门禁术,大概是因为如此,那几本书才没有详细记载吧。”
    巫门禁术?那,会不会是有人私下偷偷地违背巫门禁令修习了?
    “这也不无可能,”白问天说,“这门邪术对于那些道行尚浅的巫国门人来说实在具有很大的诱惑,它可以使修习之人的道行快速加深,而所需的时间却远远少于其它巫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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