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伴星如昨

  
  脑中闪过一幕幕画面，一瞬间想了许多，黎昕淡淡嗯了声，算是对萧跃的问题做出回答。
  
  萧跃眼中闪过一丝伤痛，他想把这种莫名的情绪压下，却弄巧成拙，痛楚愈发强烈，“属下……不懂。”
  
  既然什么都没有，为什么，心会痛？
  
  黎昕偏过头，压抑着显得软弱情绪，轻声问：“这几日，用的‘含春’”？
  
  萧跃全身一震，然后重重点头。
  
  “含春”——让黎昕来到这世上的妙药，让萧跃落入他心里的情药，让……别人一次次要了他的毒药。
  
  明明记得慕容铭浩下药后，萧跃的满面惶恐；可军营里萧跃压住自己时的样子却更清晰。
  
  萧跃，你的目的，竟是想得到我么？连“含春”都一样，也不会换一种。黎昕冷笑着，闭眼休息。
  
  “阿跃，原来我说过，你可以不当别人的奴才，现在你终于如愿了。”
  
  “主上，属下不知怎样才能让您相信，可是……可是属下没有。”
  
  “不管有没有，都不重要了。你是引魂教少主，而我的跃是个贴身侍卫，这差别多么明显，少教主怎么就弄不清？”
  
  “不……”萧跃苦涩摇着头，是试探，还是厌倦，他分不清。
  
  “求主上，求主上让属下送您出去。”
  
  卑微的祈求，似乎已经化去了萧跃全身的力气。他几乎已经瘫软在地上，却努力坚持着，等待黎昕的回应。
  
  抬头扫了眼四周厚实的墙壁，黎昕扯扯嘴角，笑容依旧，却少了那种耀眼的光芒，“少教主愿意带在下离开，铭瑄求之不得。”
  
  不敢在耽搁时间，萧跃深吸一口气，坦然看向床里，“属下向沈天说过，想将您暂且接去属下房间，主上请……”
  
  果然，这算是收房了？不知道我黎昕算你的第几个侍人。
  
  心里存了偏见，黎昕的想法便不再顾忌什么。不过无论去哪儿，总比关在这密不透风的屋子强。或许还可以联络到以前的手下，不过，若暗堂堂主本身都有问题，天泉宫内部又会是怎样一副惨象？
  
  黎昕欣然答应，还无比顺从的配合着刃给他出去身上的那些锁链，不乱说，不乱动。
  
  萧跃对他这突然来的温顺明显没有抵抗，眼里满是愧疚地站在一边，窥视着黎昕除下锁链后手腕脚腕的淤痕。
  
  刃难得见这人听话，手上力量就加大几分，将黎昕骨头握得咯咯直响。黎昕脑中正盘算着回宫整顿的事儿，对这种疼痛尚能勉强忍耐。
作者有话要说：黎小昕，我要欺负你欺负你欺负你~~~嗷嗷 
87 恍惚
       87.恍惚
  
  刃难得见这人听话，手上力量就加大几分，将黎昕骨头握得咯咯直响。黎昕脑中正盘算着回宫整顿的事儿，对这种疼痛尚能勉强忍耐。
  ***
  “退下！”难得黎昕没在乎，可他身边的萧跃哪能容忍，厉声冲刃低吼。
  
  刃愣了下，低头压下自己的浅笑，轻巧将锁链打开，后退几步，恭敬地望向萧跃，“少主，属下送他回去？”
  
  随着黎昕面部肌肉渐渐僵硬，刃愈发忠诚地等待着自己少主的命令。
  
  “不必，”萧跃的心，也随着黎昕僵硬的笑容沉了下去，他继续冷着声音冲刃吩咐，“闪开。”知道沈天和刃就是为了离间自己和主上的关系，奈何自己却无能为力。萧跃内心彷徨，手臂却稳稳地扶住黎昕小臂，试图将人拉起来。
  
  “嘶——”黎昕刚从床上站起，腿一软就朝下倒去。
  
  “主上！”萧跃心里一惊，顺手将就要倒下的人拥入怀中。
  
  主上，对不起。他张了张口，又把即将说出的话咽了回去：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属下得罪，请主上宽恕。”萧跃扫了眼在一边看戏的刃，脱下外袍裹到黎昕身上，又弯腰将黎昕拦腰抱起，转身走向石门。
  
  黎昕凌乱的黑发垂下，随着萧跃走动的步伐而飘动，无声地飘动。
  
  “祝少主好梦……”盯着二人叠成一个的影子，渐行渐远，刃忽地大声喊道。
  
  可能因为身体损耗太大，也可能潜意识里对抱着自己的人没有防备，总之，当萧跃走回房间时，黎昕已经睡着了。
  
  小心翼翼将人放到楠木床上，柔软的褥子被压出浅浅的痕迹。
  
  萧跃给他盖好被子，才坐到床边，反复轻抚着黎昕手腕上的淤痕。他的眼神躲闪着，想望向那人的脸，努力几次却一直都没有勇气。他还想解开黎昕的衣服，看看这具晶莹的身子是否受伤，伸过手，又缩回去，好像一点点触碰都是对那人的亵~渎。
  
  主上……我的，主上。
  
  萧跃强迫自己闭上眼，可脑中不断闪过的画面就要让他抓狂。那些肮脏的身子，压在尊贵的主上身上……那些人中，还有自己的影子。
  
  他猛地摇着头，想起军营里重逢时主上对他的纵容：对他笑，哄他开心，以至于将身子都给了他。
  
  而自己，却害得主上遭到如此待遇。
  
  萧跃俯下身子，让鼻尖触到那人柔软的、苍白的唇，试图记住他的味道。他很想把头再低一些，让唇与唇相接，可是，不敢。想要紧紧将他搂在怀中，告诉他自己会保护他，可是，不敢。
  
  萧跃无助的直起身子，恰好看到黎昕慵懒地蹭蹭玉枕，不禁露出丝笑意——不知为何，主上不喜珍贵的玉枕，还特意吩咐取了谷壳蚕丝填充——真是奇怪的爱好。
  
  笑容一闪即逝，他才发现自己做了之前一直不敢的事儿：看到了黎昕的面容。脸色灰白，眼眶明显被青色包围，原来柔嫩的红唇也翘起皮，没了原来的风采。
  
  怔怔看着，萧跃不禁忘了世间一切。
  
  当黎昕醒来，正好对上那双痴痴的眸子。恍惚中，忘了今夕是何年。
  
  “跃，想我了？”露出邪异的笑容，黎昕伸手勾住笑意的脖颈，正要温柔地吻上去，倏地身子一痛，僵住动作。
  
  现在，不是天泉宫里。
  
  感觉着力量逐渐变大的手臂，萧跃垂下眼，丝毫没有挣脱的想法，低声道：“属下失职，让主上受了委屈。”
  
  笑容渐渐淡去。眼前的陈设，身上的伤痕，还有怀里的这个人，都变了。黎昕推开这个顺从的男人，跌回床上，陷在柔软的床褥中。
  
  若是以往，萧跃一定会跪下请罪。可今天他却颇为反常，依旧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两个男人，一躺一坐，就这么呆呆地对视着。
  
  “看我做什么？”莫名其妙的，先移开目光的是黎昕。
  
  萧跃没回答，伤痛、愧疚、挣扎……一样样情绪在目光中闪现，却都在明晰前支离破碎。终于，他颤抖着抬起手，一点点伸向黎昕的脸颊。
  
  房里烛光闪烁，跳动的光线让人看不清楚黎昕的表情。眼看萧跃的手就要触到脸上，黎昕一偏头，躲了过去。
  
  萧跃的身子猛地一颤，低低得说道：“主上……怀疑我。”
  
  明明遭到背叛的是自己，可听了萧跃这话，黎昕竟然起了一丝愧疚。眯起眼，想到攻下兴庆那夜眼前人利落的动作和冰冷的表情，想到自己这几日遭到的耻辱对待，愧疚才散去。
  
  “跃堂主此言何意？”既然这人还想伪装，自己就陪他玩玩。况且，看萧跃的表情，对引魂教人抓了自己后的作为也不了解。黎昕脑中想过这些，心里平静下来，嘴角勾起了那个招牌的笑容，“我怎么怀疑你了？”
  
  毫无诚意的回答，充满疏离的神态，让萧跃不知所措。
  
  在去年那件事发生之前，他们是正常不过的主仆关系；后来黎昕要了他侍寝，那时候，尴尬、畏惧、羞耻、愧疚，还有那么一点……迷恋。直到萧跃觉得两人可以在一起时，他才明白自己对主上的迷恋。若非心里的那点想法，他不会用那种方法救主上。
  
  “感觉不错？你那时有欲~望呢，要不怎么能解我的毒？”
  
  主上的话依稀还在耳中回荡，那时候，自己正闭目等死。那种迷恋，或许，从少年时的初见便结下了种子。神采飞扬的主上，救下了落魄的自己。
  
  可是，自己的身世？
  
  “属下的身世，主上早就知道？”忐忑地问了，萧跃不敢再看黎昕的表情，甚至不愿意听到他的回答。
  
  “你说呢？”
  
  萧跃沉默，不再纠缠于这个问题。
  
  ***
  
  “教主，你说跃儿把那小子带回去，会发生什么？”另一间屋里，刃吊儿郎当地把玩着茶杯。
  
  沈天斜睨了他一眼，继续看手中的密信。
  
  “教主，我看跃儿挺怕他主子，让他们俩单独处着，跃儿吃亏怎么办？”
  
  再不理他，这杀手就有向媒婆转化的趋势。沈天无奈地扔下纸张，顺手接过刃拿了半天的杯子。喝了口茶，悠悠说道：“跃儿是我儿子，你瞎操什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