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秦风云录

严振东巡之□□近，没有太多时间准备，连践行的国宴都是一切从简。严振在筵席上一杯接一杯地饮着，遥遥与坐在远方的乔宇象征性地碰杯，那眼中竟有说不出的情绪。乔宇觉得严振在害怕，可他到底在怕什么？
    筵席中歌舞丝竹不断，可乔宇总觉得气氛有些压抑，中间便推说身子不适，早早离开了。
    回到寝殿，心里想着那人今晚定是要回皇宫的，明日便要出巡，于是便硬逼着自己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好去送他。
    可是身边忽然没有那人的温度，乔宇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越是想睡，却越是清醒，一闭上眼，黑暗里却全是他的笑颜。乔宇干脆起来挑了灯芯，读起兵书来。可惜读了几个时辰，都没看完一行字。
    不是没有过面对分离的时刻，为什么此刻心里却是如此地想念？
    月光斜，帘影动。急促的敲门声，乔宇几乎从来没有如此期盼过开门时门口站着的是严振。几乎是跑着去开厚重的殿门，门外月光洒了一地，夜风中带着月季的花香，乔宇就看见赵高扶着醉得不省人事的严振，一脸无奈地站在门口。
    “侯爷，皇上醉得厉害，说什么都不肯回宫，所以奴才……”
    “快扶他进来。”乔宇忙将他揽住，和赵高一起将他往寝殿里扶。
    严振一触及熟悉的温度，感到一阵安心，便将整个人都靠在了乔宇身上，一双手也不安分起来。
    这是盛夏，乔宇只着了一件极薄的中衣，严振的手隔着衣物触到他腰侧，慢慢向前，摸索着解开他的衣带。
    “你……做什么。”被他一闹，乔宇忽然觉得周身的空气燥热起来，忙拉开了他的手。严振醉得不轻，带着糯糯的鼻音唤了两声“宇儿”，又不老实起来。
    “赵高，你先出去。”乔宇强忍着那令人脸红的感觉，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
    赵高心里了然，悄悄退了出去，掩上殿门。
    “宇儿……宇儿……”严振不依不饶，双手滑进已经被自己扯开的衾衣，环住乔宇的腰，腿上一软，跪坐在地上，勉强撑着上半身，唇舌灵巧地游走于他的胸口。
    雪胸鸾镜里，其树凤楼前。臂留檀印齿痕香。
    “严振！你醉了！”乔宇的心跳得很快，突如其来的温柔让他几乎无法自持，但是年少时与他夜夜纵情时的奇异感觉又让他有些羞赧，于是慌乱的一把推开了严振，捂着胸口推开了几步。
    严振的确是醉了，醉得一点力气一点意识都没有，唯一的认知，就是他太想要他。这一推，严振全无防备，竟然就跌了下去，脑袋磕在书案角上，本来就模糊的意识似乎更是混沌。
    严振捂着头，蜷坐在案边，竟然埋首哭泣起来。
    乔宇的心乱起来，也不知他有没有伤到，忙又过去检查他的伤势。严振抬起头，眼泪早已打湿脸庞。
    “振……你怎么了？有没有伤到？”乔宇见他这副模样，更是心急如焚，捧了他的脸要看伤势。
    严振一把把他拥在怀里，生生要把他揉进骨血的力气，疼得乔宇无法呼吸。
    “宇儿……别再推开朕，别再独留朕一人……朕好怕……”
    “我就在这儿，哪都不去。别怕。”
    “朕怕……怕来不及带你去看江南柳丝，去看大漠戍楼……”
    “你怕我等不到你回来了是不是？傻子……我怎么会不等你……”
    “朕是怕……”
    “别说了……”乔宇吻上他的眼睛，抬手取了严振皇冕上的簪子，皇冕便应声而落。严振的头发落下来，穿过乔宇肩头，铺散在地上。繁复的龙袍也在乔宇的指尖散开，丢弃在一边，“我们定能看到的……”
    严振心里的弦被挑断，眼中心里全是眼前的人。他急切地咬上乔宇的唇，肆虐着占据他的一切感官，乔宇只能发出呜呜的喘息声，便再无挣扎。
    严振有些急躁地将书案上的古书典籍推落到地上，油灯也不能幸免。灯芯在地上“呲呲”响了两声，骤然暗了下去。
    乔宇被那人抱着仰面躺在了书案上，虽然严振尽力放缓自己的动作，但背脊磕在木质的书案上时的疼痛，仍让乔宇哼出声来。
    严振也不管那许多，手指迅速点燃身下那人身上的火，下一个瞬间，便撕了他的衾裤。
    月光下，绿窗残梦迷。乔宇望进那人满是欲望和隐忍的眼眸，那里有火苗窜动。乔宇抬手环上他的脖子，可以感到他热得灼人的皮肤下跳动的血脉，慢慢闭上眼。
    严振眼中的火燃成一片，瞬间燎了江山天下。知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宇儿，唤我……”
    “振……严振……严振……严振……”
    兰麝细香闻喘息，绮罗纤缕见肌肤，此时还恨薄情无。
    一夜缠绵缱绻，似是要将这逝去的十多年统统补回。日出东方时，乔宇已经再无力气张开双眼。
    严振唤了赵高进来服侍自己穿衣，又吩咐他小声些不要惊扰侯爷。
    赵高看着书案旁一地的狼藉，心里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微风吹动纱帐，还可以看见侯爷侧着身子睡得香甜。
    梳洗完毕，严振又遣了赵高出去候着。
    “宇儿……”坐在床边唤了一声，乔宇才缓缓睁开眼。
    “你要走了？”乔宇挣扎着想要起身穿衣，却被严振按了回去。
    “你这个样子还想去送朕？也不怕别人看出……”严振没脸没皮地笑起来，惹得床上那人气红了脸，干脆闭了眼睛不再理他。
    “你走吧。我懒得送你。”
    严振收了笑容，在他眉角轻轻一吻，“等我回来。”
    乔宇胸口一绞，霎时空落落的，像是被人剜了心去一样，两行泪就顺着脸颊流下来，眼睛却依旧倔强得不肯睁开。
    严振握住他的手，将一个物什放入乔宇手中，“你收着。”
    乔宇亦是带兵多年，即使不看也自己手里的是什么，一时更觉得这一别就真的再难相见。
    是虎符。
    要调动军队时，国君将右一半交给差遣的将领拿去和带兵将帅手中的左一半扣合，互相符合完整表示命令验证可信，方有权调动军队。
    “另一半在苏儿手中，此去若真有变数，便让明月送去给苏儿。到时他便可自由带动军马，不怕夺位之争。朕走了。”
    乔宇握紧了手里的半枚虎符，不敢睁眼看他离开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