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君·红

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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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帖有根有据,环环相扣,不论是容颦儿时受资就读芭蕾舞校,又抑或是谎报年龄进入恒智电视、为治疗亲妹血癌与美国安德森癌症治疗中心联系,都有照片或影印文件为证,这些与《恶之花》之中的描述基本吻合,将容颦扑朔迷离、众说纷纭的身世全全揭开。
  身世揭开之余,帖子还附上了至今为止容颦所有的影视作品,指出其中的三级影片,附图细说,加以春秋笔法,极尽戏说羞辱之能事。除此之外,还将当年容颦强(奸)秦在未遂的报道之细节一一奉上,谓之“上梁不正,下毕效之”,“打假者”指出罗氏居然将一个满身肮脏的容颦捧成了当红巨星,还进军海外,实在是演艺界之大不幸与大不齿。
  此帖一出,登时犹如沸水之中泼入一大勺滚油,风头简直盖过了年尾的各项大奖预测。短时间点击上万,盖楼千尺不说,网友更是争相转载,在屏幕之前引颈尽享这窥探乐趣,只要见到容颦的名字,便要将这帖子来瞧上一瞧,看有什么更劲爆的内容好一娱身心,开拓眼界。
  而两年前,容颦遭遇绑架而被人拍下的照片也流窜到了网上作为见证,将全力压制的事实真相公之于众,一切都证明容颦旧事容情的亲生子,而当年北城9.21杀妻案被自称知情人士的网友娓娓道来,呈上详略得当的佐证,更有人贴出《恶之花》之中宛如实景重现的性(虐)片段,配以不堪入目的图片,对当事人加以无休止的侮辱。
  李之檀的影迷首先按捺不住,尖利指责其居然与这样的龌龊小人结婚。原先秦在的粉丝对容颦更是恨之入骨,齐齐落井下石,还提供当年红帖《昔日情人,今日翻脸,名利与爱情犹如雾里观花——论秦天王与蝴蝶君的(虐)恋情深》以证明容颦人品低劣,行为无耻,劝“老眼昏花”的李之檀回头是岸。不少支持二人婚姻的网友纷纷在由二人婚礼制成的个性签名上划上鲜红的两个大字——“反对”。众人纷纷诋毁“不干不净”的容颦,唾骂“有眼无珠”的李之檀。
  而经过多年风雨的“苹果”们起先持无视态度,但在网络攻势之下渐渐动摇,唯有少数人意志坚定指出容颦才是受害者,更应该受到保护,而不是指责这一事实。影迷会负责人黎思嘉再一次发挥舆论效应,加上林家安提供的容颦生活、工作的照片,温馨从容、随性坦荡的二人形象,又如一股清泉注入影迷心中,尽管成效有限,总算还了“宜笑宜颦”一片净土。
  同时,由于这一似是而非的爆料,不少公司保守起见,不惜赔偿高额违约金,撤回了容颦几项广告代言,三份电影合同也因此洽淡失败。为了不影响容颦目前的拍摄,工作室依托罗氏宣传人员,在林惠的指点下开始了一系列的危机处理。
  容颦起先并不知道国内发生的这件大事,直到某一日上传基金会活动消息时,无意之中发现了这张可怕的帖子。
  震惊之余,更是目不转睛,情不自禁,前尘旧事浑如滔天洪水,以千钧之力兜头盖脸而来,伤痕累累,不堪回首,如今居然被公之于众,使自己赤身于众目睽睽之下,一时间容颦如受重锤,遭霹雳,满身伤疤再次绽裂撕开,当即痛楚难当,油煎肺腑,而梦魇再袭,无可躲避,容颦承受不住,竟一下跪倒在地。
  乔森第一时间扶起容颦,不巧亦发现那张吃人的帖子。虽然他的中文能力有限,却可从那一张张容颦儿时至今的照片上读懂那犹如洪水猛兽的含义。而身边人面色发白,形容灰败,比那一日堕入冰湖、魂魄离体还要可怕百倍。
  这亦给了他最好的解释。只是,乔森却静静地扶着容颦,拍打着他的背脊,就好像戏里的斯诺与西蒙,眷眷之情犹如冬日的阳光,温暖微不足道,却已然足以慰藉人心。
  事实上,乔森是有准备的。
  一个人怎么能没有历史?只是一个像容颦一样充满魅力的沉默男子所创造的历史恐怕更是惊心动魄的吧,而事实也果真如此。
  “知道么?尽管多么不愿意承认他……”容颦全身发抖,绝望哽咽,“可是,却不得不……”
  无能为力的乔森只能语无伦次地安慰,心中痛煞一片。
  虽然容颦说得晦涩,乔森亦无法得知全盘经过,但机敏的他已经猜到,出这或许就是容颦一直以来之所以这般的原因。
  容颦哀鸣。
  乔森只得向旁人解释二人对戏入了神,一时难以自制。
  第一次见到容颦如此强烈的情绪,乔森心情复杂至极,然而不可讳言的是,其实心底的高兴多于应有同情,可是却不忍心容颦经受煎熬。
  夜色沉沉欲坠,漆黑如浓浓乌墨,铺天盖地,教人压抑难敌。更何况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乔森日日挂心不已,忧心忡忡。
  然而一连几日,容颦并无异常,只是日渐苍白倦怠。
  这一日的剧情又是重头戏,演的是斯诺与奎特的情感转折。
  奎特被指出对疑犯过分同情而被勒令负责另一宗案件,在临走之前,他来到了关押重犯的监牢,最后一次探望斯诺,或许是最后一次。
  每一次,在电网阻挡的冰冷栅栏之后,斯诺会端端正正地坐在床沿上,弯背将手肘撑在膝盖上,然后用手掌托住下颚,或许还会用整齐而洁白的牙齿轻轻咬着下唇,有一点不确定之中的焦虑,就像一个等待关爱的乖巧的孩子。
  只是孩子不会杀人,更不会吃人,更不会将他吃人的证据随身携带。
  今天斯诺似乎有些忧伤,他环抱着双膝,哼着歌谣:
  “We lay my love and I beneath the weeping willow.
  我们躺着,我和我爱的人,在那垂柳下。
  But now alone I lie and weep beside the tree.
  但现在只有我形单影只在柳树旁哭泣。
  Singing "Oh willow waly" by the tree that weeps with me.
  唱着:“噢,柳树,柳树。”在伴我哭泣的柳树旁。
  Singing "Oh willow waly" till my lover returns to me.
  唱着:“噢,柳树,柳树。”直到我的爱人回到我身旁。
  We lay my love and I beneath the weeping willow.
  我们躺着,我和我的爱人,在那垂柳下。
  But now alone I lie.
  但现在我孤身一人。
  Oh willow I die, oh willow I die.
  噢,柳树,我将要死去,噢,柳树,我将要死去。”
  斯诺身上带着一种纯真的病态,正如这一首诡异的《柳树歌》,亦如同他那无论如何都鲜艳红润的双唇。
  奎特盯着那双嫣红的嘴唇如孩子学语一般蠕动,然后像往常一样吻住心爱的糖罐,他的心里有一丝异样的迷惑,眼神有一丝着迷。
  “奎特先生,我可以告诉你这个盒子里是什么,”斯诺抬起头来,烟雨迷离的眸子展现出一种期望被满足的无限愉悦,声音愈发低而柔,竟有一丝小心翼翼,“但是我有一个请求。”
  语毕,那溢于言表的喜悦却又生生压住化为了一种腼腆的羞涩,他舔了舔鲜红的嘴唇,微微低下头去。
  奎特有一瞬间的怔忡,竟有一些意料之中的感觉,他靠近斯诺,温言道:“是什么?”
  斯诺怔怔出神,容色凄迷,久久凝视着面带微笑的奎特,双眼渐渐流露出一种奇怪的神色,接着居然将身体蜷成一团,激烈地痛哭哀嚎,“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斯诺缓慢而艰难地伸出了手,却又无奈地缩在胸前,安抚心伤。他可怜地望着栅栏,怀着一种不可思议的柔情,却在下一刻突然咬牙切齿地盯紧奎特,不,是盯着栅栏之后的电网,他仿佛在用恶毒而又无辜的逼人目光妄图撕破那一张电网。
  奎特毫不害怕,并且在心灵深处居然有一丝的心软,四下无人,他伸手抚了抚开关,主动将手贴上了已经丧失作用的电网。
  见此景,斯诺顿时泪如泉涌,飞速起身,将手小心翼翼地贴上奎特的掌心,见奎特正温和地看着他,斯诺动作微微滞涩,双颊渐渐飞红,闭上眼睛,不禁大胆地将冰凉的面庞贴着奎特温热的手掌来回摩挲。
  落下的泪在奎特掌心凝成了珠,斯诺的表情陶醉而动情,模样温驯而纯真,直教奎特心情复杂无比。而看着自己的指缝只间慢慢渗出他的泪水,心里竟生出阵阵绞痛。
  “在我的孤独里,你与我在一起。在时间的无涯内,你与我在一起。在悲伤的死寂中,你与我在一起。我们永不分离。”斯诺呓语似的呢喃出声,语音却已经因为长时间的痛哭而嘶哑如裂帛一般。
  斯诺结束了话语,慢慢退后了几步,取出了糖罐里的东西。
  那是一根穿着刀片的项链。
  奎特注视着斯诺的举动,心底有一瞬间的黯然,他知道那是当初西蒙的承诺。
  西蒙,西蒙,那是斯诺一生一世最好的回忆,所有的爱与宽恕。
  斯诺郑重地将它挂在自己的脖子上,指尖拂过刀片留下冰冷的光泽,朝着电网之后的警察露出了天真得触目惊心的笑容,眼中流出汩汩热泪,在奎特心中溅起欢乐而滚烫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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