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枉此生

  
  我爬上床，搂着他，喃喃道：“不走了么？今后……”
  
  他望着房顶，叹了一口气：“不走了……你说得对，即便是守护着这个躯壳，我也不应该走……”
  
  我搂着他，眼泪滑了下来，钻入他的领口。他困难的抬起手，用手背擦去我的泪，回抱了我。“傻子……我又不是什么珍宝……不过是个废人……何苦拽着不放呢……因为可怜我吗……”
  
  我摇头，将他搂得更紧：“你知道的，不是。阿蛮，下次再也不要，不要这样不辞而别，我怕我会心悸而死的。”
  
  他看着我，纳闷道：“我不是给了你书信么？里面都说了的，信呢？”
  
  我咽了一口口水，佯装大怒：“该死的荣天，竟然不报，明天看我怎么收拾他。”
  
  秀荣微笑：“我可没说我给了荣天。”一句话直接揭穿我的谎言。
  
  我赶忙搂着他撒娇：“阿蛮，让我照顾你吧，一生一世的。”
  
  他的眼中闪着光芒，雾气腾腾的，“可是……我会弄脏你的身子……我……”他现在瘫痪了，控制不了自己，他怕我会嫌弃他。
  
  我将他扶了起来，很明显，他现在坐都坐不稳，□垫了防止溢尿的垫子。我看垫子的时候，他的表情是说不出的痛苦与尴尬。
  
  我下床，单膝跪在床边，执起他的手道：“你知道在我们那个世界是怎样结婚的吗？相爱的人不一定非要门当户对，可以贫穷，可以普通，也可能残病，因为爱情走在一起。主婚的那个人就会问一个很长的问题，秀荣，你听着……”
  
  我无比庄严的念着结婚宣誓词：“罗骏蚺，你是否愿意娶欧阳秀荣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她，直到离开世界？”
  
  秀荣听着这词，已经感动的抽泣起来。我盯着他的眼睛，抚摸着他的腿，自问自答坚定的说：“我愿意！”
  
  他已经泣不成声，我又说：“欧阳秀荣，你是否愿意嫁罗骏蚺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他，直到离开世界？”
  
  他扑过来，双手环着我的脖子，哭道：“我愿意……”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从今天起，我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你可不能反悔。”
  
  他用手锤着我的后背，一点力气也没有。“玉山，这辈子你注定是我的克星……”
  
  我吻着他的眼睑，轻声问：“哪个玉山……”
  
  在我的细吻之下，他已经有些喘息，喃喃道“罗玉山……你是老天爷派来降服我的吗……”
  
  我一路吻下，他本来闭着眼睛浑身轻颤，突然就睁开眼一把推开了我，因为我吻上了他的膝盖。他惊慌的看着我，我知道，他一定是突然没了感觉才会如此害怕。我能理解，半个身子不再属于自己，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我可怜的秀荣，我该怎么爱你才能让你幸福呢？
  
  他看我坐在地上，赶忙撑着身子往前探，不停说‘对不起’。我怕他摔着，爬起来扶住他的肩头，与他一起平躺在床上。“没事的，慢慢来，今后你的起居都由我照顾，不要嫌弃自己，就像我刚才说的，我是自愿的，不论你生病或是健康……你不愿意，我绝不强迫你……我想告诉你，我不是为了身体的欲望才会喜欢你……而是真的爱的……”
  
  他将头埋在我的怀里，泪水打湿了我胸前的衣襟。
  
  我们紧紧地相拥，不知过了多久，秀荣轻轻的话语在黑暗中萦绕：“其实……你太好了……所以我才无法坦白的告诉你……我爱你……我一直挣扎……想起玉山我就痛苦……现在好了……在我心中……他就是你……你就是他……我的玉山……”
  
  夜很静，很静，他不禁轻声问：“怎么不说话……”
  
  我摸着他的头发，吻了吻他的鼻尖，叹道：“我在想，再过十年，二十年……不，当我们都头发花白，都不再年轻时，我一定还像现在一样爱你……一定……”
  
  18 不枉此生
  
  天气渐渐转晴，一片绿意盎然，空气浮动着早春的泥土味，嫩芽悄然占据了树枝，生命持续着以往的精彩。
  
  整个将军府上到将军下到仆人全部都是马不停蹄，甚至手忙脚乱，采购办置彩礼，招呼济济一堂的七大姑八大婶舅舅伯伯表叔公，大家挥汗如雨，我看着生怕他们精尽而亡。别想歪了，精力的精。
  
  唯独我，漠不关心，仿佛结婚的是别人的事情。我的头号任务便是阿蛮的身体，我把萧老头绑了过来，丢下一句：“治不好我也将你放倒！”萧老头老泪纵横，看见秀荣就开始抱怨，说我恩将仇报，他是遭了老孽。
  
  依旧是个没骨气的老头，我往旁边一站，他就马屁连连，什么人呀。要不是他的医术真的了得，看我还不收拾他。
  
  不过，萧老头的确有一手，半个月的针灸治疗，秀荣的伤势已经大有起色。经过特殊的锻炼，他现在养成了定时的排尿排便，在针灸的辅助治疗下，情绪稳定时，多少还是可以感觉尿意的。右腿稍差，至今毫无知觉。左腿好些，大腿内侧用针刺激，能感觉到麻木感。
  
  秀荣是个要强的人，不愿别人看见他这副模样，都是我床前床后的照顾。记得一次晚上，他湿了裤子，明明用手感觉到了，却不愿叫醒我，捂了老久才被我发现，结果第二天两条腿抽了又抽，气得我咬牙骂道：“活该，下一次再敢这样，老子也尿裤子自己捂干！”我给他换了裤子，气的一天不理他，直到他道歉我才软了口。
  
  这人，真是不知道心疼自己。
  
  半个月了，他一直拒绝我的交合，他的神经太紧张，生怕交合的时候憋不住尿，脏了我的身子。有时见我实在憋得难受，他就会搂着我轻声试探：“要不，我……用……嘴巴……”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色青的像个鬼魂，身子还抖个不停。我哪离忍心，摇了摇头安慰他说‘不用’，实在憋得难受，解决只能靠手，自己摆体位打枪。害臊的一次是老子夜里正在自行解决，秀荣竟然醒了，我僵硬着动作停下来看他，他也张大眼睛看我，两个人脸颊都红得像被人扇了十几个耳光，面目都扭曲了起来。我尴尬笑笑：“小弟弟痒了，我挠挠……”他忍了很久，叹道：“我们试一试吧……”我那时已经烈火上身，下面涨的难受，得他玉口，一个翻身就压了过去。可是他实在太紧张了，时不时用手去试探是否尿溢，高度紧张太久，双腿痉挛了起来。结果，好不容易保持了三天没有渗漏的记录打破了，尿液湿了一床。他咬着下唇，浑身颤抖，我抱着他两个人都互相说着‘对不起’，然后相拥大哭。我知道他心里很苦，只是强忍着，因为知道，所以我更加痛苦。
  
  那之后我便开始禁欲。他每天都会练习起坐，保持腹部的肌张力，坚持针灸，药物理疗，他安慰我：“等我好些，好吗？”我点头，揉着他的黑发笑道：“傻瓜，我爱的是你的人，记住了。”他点头，强忍着情绪，牵强的笑了。
  
  大清早的，屋外又开始‘兵兵乓乓’的忙着，我拧了毛巾给秀荣擦了脸，扶着他坐了起来。这几天他的状态都不错，双腿没有抽搐，食欲也还好。天气晴朗，我想带着秀荣出去透透气，毕竟他在床上躺了快半月，怕是骨头都要锈了。
  
  死旺财进来给秀荣梳理头发，插了一根玉簪子，让秀荣整个人瞬时间容光焕发，抹去了以往的病态。我很满意的左右打量，还是死旺财手艺好，我对一头长发没奈何，没人帮我打理，我就只能是个鸡窝头。不过，旺财的作用只有梳头和临时替补，基本上处在下岗边缘。所以，最近老是用眼刀子甩我，我冷哼，看在你败得落花流水，我也就不棒打落水狗了。
  
  我给秀荣套了一件深紫色的袍子，用一条白色的毯子将他的残腿包裹好，自己换了一件黑色绸缎衣，然后抱着秀荣准备出门。走之前不忘在大铜镜前摆了一个造型，说道：“你看看，哪家的小伙们这么的英俊，出去了还不把一群姑娘迷死。”逗得秀荣‘咯咯’直笑，骂道：“真是一个厚脸皮。”
  
  我对一旁的阿才吩咐，把轮椅带上，马车停在后门等着，我要和你家主子上山赏桃花。
  
  死旺财又白了我一眼，咬着牙齿很不情愿的走了，一走三回头，凝视着我怀里的秀荣。以前，这个人都在他的怀里抱着，本来就快属于了他，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我，他当然不甘心了。
  
  美人老娘踩着碎步子老远奔来，说道：“后天就是大婚了，你不该进宫觐见尔阳公主吗？”她看着秀荣尴尬的别过眼睛，道：“你两来日方长，何必非要这么醒目。”
  
  秀荣看我，轻道：“你进宫看看去吧，阿才照顾我就好。”
  
  我附在他的耳旁道：“见了那个死人妖我就胃疼，还是看着我的阿蛮心里才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