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簪

第57章


  段玄房里的东西,凡属于他的全都随着他的遗体送回了家乡,一张纸也没有。我找了半天,只好叫丫鬟将药包拆开,拿上面的纸张替代。丫鬟做事磨磨唧唧,又因刚才的争执耽搁,直到我将花包好,才用绳子将药包串好提起来。
  药包底下有张信封,是段玄父母真正给他的回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手里。我想看看信上写的是什么,打开封口,里面却什么也没有。
  信到哪儿去了?我疑惑不解。
  “妹妹莫在伤感了。人已故去,无论如何也换不回,小心身子要紧。”现如今换成翠妃安慰我。
  我故作释然,点头,与她一起回了浡滃居。
  吴桥也在看信。瞧见我与翠妃过来,从奶娘怀里接过颜儿,问道:“楠儿你哭了?”
  “没有。”我勉强笑笑:“可能是长时间不出屋门,偏偏今日阳光有些刺眼,受不吧。”
  “明天我让工匠磨个墨镜给你戴,或许会好些。”吴桥瞥了翠妃一眼,说:“翠妃怎么也哭了,且弄得这样狼狈?”
  一听这话,翠妃的眼泪再次落下。吴桥问她有什么委屈,翠妃不肯说。反正再过不久吴桥就要与我离开了,帮她一次也不要紧。我索性将事情告诉了吴桥,吴桥一脸头大,说:“不如本王叫素妃过来给你道个歉,就当这是一场闹剧。”
  “多谢王爷给妾身做主。”翠妃泪痕点点,嘴角弯起一牙钩月,向吴桥屈膝行礼之后,与我一起找了个花盆,将滴水观音种进去,把手洗干净。
  吴桥遣人找素妃过来后,让她向翠妃道歉,素妃竟爽利地答应,痛快地赔了不是。翠妃性格温柔,纵然素妃不是真心,却也和气地接受。两个人携手离开,回到厅堂继续赴宴。
  “无聊的双簧剧。”吴桥说:“这两个女人不像表面那么简单,楠儿你以后要多加提防才是。”
  “不是有你么?”防人之心不可无,吴桥这样说,自有他的道理。我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一点弦外之音,低声问道:“吴桥你是不是想留在这里?”
  “不是。”吴桥含糊地摇头,让所有人都出去:“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需再耽误些时日。等事情办妥,就立马带你和颜儿走。”
  “好吧。”见他这样说,我也不想勉强。他是个男人,是个要面子有追求的男人,有些东西确实难以割舍,“不过你要答应我,事情一旦办妥,就必须走。”
  “我知道。”他笑了笑,抱着颜儿进了书房里间,顺带着拉住我的腰带,将我牵了过去,“楠儿,我想……”
  “我刚生了颜儿,身子还没……你先忍忍吧。”我半推半就,躺在了小榻上。貌似因为时空扭曲的关系,穿越后体质也变了,伤口好得极快,现在做这种事应该不要紧。
  吴桥将颜儿放在事先准备的摇篮里,却并不勉强:“那好。”
  他笑得淡定,那双凤目带着些许诱惑,勾得人心神荡漾。转念一想,吴桥已经忍了很久,若再不让他发泄,估计就该找别人了,而我绝不给别人有机可趁的机会。我将头上的饰物去掉,又伸手去解他的衣衫,笑吟吟的:“桥……”
  吴桥笑得荡漾,顾虑到我的身体,浅尝辄止。
  想起段玄的信莫名其妙地没了,刚才又瞧见吴桥在看信,完事后,我选了个暧昧的姿势,靠着他问道:“桥,那信谁的?”
  “唔,是朱宁②。说本王去年底进贡的灯笼在元宵节那晚引起大火,将乾清宫烧得一干二净。这本是欺君罔上的重罪,不过这正德皇帝是个贪玩的主,巴不得将皇宫火烧一空,自然不予追究。”吴桥长长地吁了口气,依偎着我,摸我的脸和头发,“楠儿你说得对,这里是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是啊!”看来吴桥是真的想离开,而不是在敷衍我。我放心了,反正自己仍需要一段时间休养,便说道:“等你办完了事,天也暖和,我们两个就带着颜儿往南走走,找个地方住了,就这样过一辈子。还有,颜儿到时候一定要改名字;你姓吴,颜儿岂不成了无盐女?我才不要她长大了嫁不出去,跟我们过一辈子。”
  吴桥抚着我的后背,搂我紧紧的,笑道:“好。”
  绿帽子+丧女
  因为娘家的干涉,娄妃还是回了宁王府。反正吴桥离开后,宁王府也需要人打理。而娄妃似乎早已认清事实,心态竟超脱起来,潜心研究字画,后拜了到宁王府的唐伯虎为师。
  二月初九考科举,三月十五是殿试。此后,吴桥趁着大学士费宏审核殿试考卷时,避开他与陆完、臧贤、钱宁等人合谋,向正德皇帝请求恢复宁王府卫队(费宏虽是原宁王的连襟,却立场不同,之前已经交恶,对此事极力反对)。
  江西多贼匪,让人保护原宁王的妻妾家人本无可厚非,但此举有造反之嫌。先前的宁王与刘瑾勾结过,后刘瑾伏诛,卫队被取消。吴桥亦贿遍朝臣,希望能有自己的武装力量。
  到了四月,正德皇帝同意了他的请求。这时的吴桥已将所有事情处理妥当,我亦替小达他们几个找好了私塾、并将慈宁堂交托给吴瞎子打理。于是吴桥便备好马车,将金银打成板状,作为夹层嵌进车厢;并带上粮食被褥,找了个借口,让奶娘抱着颜儿与我先上车。
  他正要叫小厮驾马车出府,素妃却挺着肚子,春风满面地出现在他面前。
  “王爷,妾身有喜了。”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我有一种被背叛了的感觉,抱着颜儿下车,狠推了他一把,怒道:“你这个种马,找你的母驴交~配去吧!”
  “楠儿!”
  吴桥急忙叫我。我不听,只顾往大门走,被吴桥派来的小厮拦了下来。我只好回房,气呼呼地坐在床上,指着他,讽刺道:“你不是说要证明你对我的忠诚吗?现在连娃子都有了,看不出你还是个撒种高手,成活率挺高的,呵!老娘我真是被猪油蒙了心,宁信世上有鬼,也不信你那张破嘴!”
  “楠儿!”吴桥气得青筋暴起,却因为理亏忍耐下来,“对不起。”
  “算了。”我说,心里还存有些许希翼。
  两年他都能忍,几个月也绝对能忍住。我原以为这件事跟电视上演的狗血剧那样,什么也没发生过,素妃只是弄个假肚子来冒充。让郎中诊完脉后,却是素妃真的怀孕了,已有三个月。
  一想到别人居然有了吴桥的孩子,我就哭:“你个混蛋,喜欢孩子我给你生啊!喜欢女人找了就做好善后事宜,别让我知道。你知不知道被人背叛的滋味,真的让人很难受……很难受……”
  颜儿仿佛知道了我和吴桥在吵架,哇哇哭个不停。我流着泪哄她,真不知道会是这种结果。
  “我会处理好这件事。”吴桥将我搂在怀里。我不情愿地挣脱,却无用。他叹气,良久开口道:“不管原因如何,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自会承担后果。”
  他起来,拿起我的那把小匕首,握紧,将另一只手放在桌子上,狠狠地削下去。
  “你疯了!”我呆滞了半天,抱着颜儿急忙冲过去。
  他的指缝里全是血。十指连心,应该是极痛的,但他却对我笑了笑:“歪了一点,所以没削掉。不过我会再削一次,算作对自己的惩罚。”说着,他又扬起了匕首。
  在刀刃快到斩落下来的时候,我腾出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别过脸,泪流满面:“你知不知道单手抱颜儿的时候有多累?还不快替我抱着她!”
  屋里的那盆滴水观音长新叶了,绿意纵横,朦朦胧胧,欲滴的珠露就像是为我的悲伤而流下的泪水。
  先前莫路出轨,接着是吴桥,难道我是被出轨体质么?怀颜儿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他会在这段时间去偷腥。其实只要给我一个充满谎言的借口,我也许就会原谅他。毕竟么,我已经想通了,做人不能太较真。但他却什么也不说,用这种手段来惩罚自己,着实不让我不心痛。
  我的眼泪落在了颜儿的脸上,这小丫头伸着舌头舔了舔,竟不哭了,睁着眼看我。吴桥在匕首落下之前急速收手,他的表情依旧淡然,眼神却微微动容,小心地从我怀里抱过颜儿。
  “你为什么不解释?”还好指头没掉,只是血流个没完。我用棉花醮黄酒给他擦拭伤口,又用布给他包扎好。
  “解释了,你会信吗?”他声音平静,却让人听着极不是滋味。我犹豫着摇头,自己也不知道。
  他比我更了解我,早已洞察秋毫。
  吴桥说那日他去了素妃房里问她要戒指。素妃说只要他陪她单独吃顿饭,就把戒指给吴桥。吴桥没多想,便同意了。谁知素妃竟在酒菜里下药,等他苏醒就已经赤~裸裸地与素妃睡在一起——
  按说素妃这么嚣张的一个人,早就应该将这件事抖落出去,却忍到现在才说,其中必有蹊跷。是怕有人对她下药吗?虽然嫡庶有别,但多一个孩子出生,就可以多为自己争夺一份财产。
  “这件事是我处事不周,楠儿你气我也是应该。只是我不希望为此而影响到你对我的感情。”
  是怕他出轨后,我跟当初对待莫路出轨那样跟他闹分手么?这种感觉好比吃鱼的时候被鱼刺扎到。鱼很美味,刺却扎人。是因为鱼刺扎人而弃鱼,还是拔掉刺来继续吃?我和他睡在一起这么久,且有了颜儿,却因为他和别人睡了一次说拜拜——多少有点因小失大。若不是我争风吃醋,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女人强~奸男人的新闻不是没看过,吴桥也算是一名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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