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落的红叶

你看你那古板样，没见过大世面？现在的年轻人，人家那叫自由恋爱？哪像咱那时候连个手都没碰过！我前些年在外给婆姨看病，看见晚上城市里的男女青年，在大庭广众面前抱在一块啃脖子哩！开始看见还觉得有点别扭，后来看习惯了才觉得人家那叫浪漫……”马战法听了支书这一番话，既生气又失望。他原本还想叫水生帮他出点注意，想不到水生竟然调教起他来。他嘴嘴唇抖了抖说：“哼，佳阳不是拖累了我马仲？城里姑娘，下地上锅能行来！”田水生眼睛一瞪，说：“怕你家小子配不过人佳阳哩！只要人家两娃娃愿意，你能管得了来，还说人姑娘拖累你家小子哩！”
  “佳阳不就是个城里姑娘？又没劳过动，又不会做饭，将来结婚日子一塌糊涂！”“人家是个本科生，你儿子一中专毕业！”
  “本科生顶个球用！还不是来咱这穷沟沟务农？”马战法轻藐的看了一眼，并且又添加说：“务农都不会！”
  田水生把头往马战法跟前凑了凑，开始游说这位倔强的像老山羊一样古板的人：“战法哥，你眼光太短浅了。你咋就不想想佳阳。不是我说你哩，这样一位有文化的姑娘，为甚要跑到咱这穷山里，那人家在这锻炼锻炼，将来不就进城升迁了！就说你家马仲是个乡村教书先生，将来能有多大出息！人家什么都不用会？这么好的事，怕你儿子骑上马也找不到！现在她来咱们村。那是县里的指示。我就明说吧，人家就是来做个样子。以后的工作中，我还要多提拔姑娘哩！如果她能和马仲结了婚，不是也给咱村争了光吗？”马战法对他这一番劝说根本不以为然。他醒醒鼻子说：“反正不是农村媳妇的料？细皮嫩肉，能过甚日子！佳阳要是进了城，马仲可咋办哩？”
  “哎呀！细皮嫩肉咋不能过日子啦？那城里人就不过啦？只要两人能过一块，慢慢都会学会！至于佳阳回不回城里，那能碍什么大事。马仲找媳妇。又不是你找哩！你别看现在娃啥都不会，可学起来人家聪明！你我当年也不是学会的务农？哪有从娘胎里出来就会？”
  马战法仍然没有被田水生的辩解所折服，反而一闪身站在了脚地上，气急败坏地说：“你别给我玩花花肠子！我眼睛没瞎哩！难道自己看不清楚黑白吗？我小子娶啥样的婆姨，我晓得！你就会稀泥磨光墙哩！马仲是我的独苗，我不能把他往火坑里推呀！”“你不愿意，可马仲愿意哩！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田水生站在他面前质问着。
  “那我有甚办法？我赶紧给马仲说门婚事！”“是呀？看把你能的跟王老五！……战法哥，你这气消消，我是为你好来。而今，这恋爱关系着娃娃将来的幸福哩！你这样硬打硬，会弄出人命来！到那时候，别说你同意，那人家法院可不同意！”田水生究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立刻用这些维护人身权益的法律屏障，吓唬住了马战法。她怔了半天，在自己的脑袋上拍了拍，走到屋门口的脚地上拉开门，独自一个人大步走出田水生的院子。看来他两今天这顿酒喝的不是很愉快！
  田水生坐在自家的炕沿上。他心想：马战法种庄稼算是个能人，其它事情是个混脑子。
  按照水生的看法，佳阳和马仲的事拦是拦不住。他认为，马仲能找这么个婆姨，那是他小子上辈子的福分；可话要说回来，他赞成村里能有佳阳这样的媳妇，将来对村里的发展出谋划策，在村里能顶上一头。这样一来，佳阳成了本村人，也就放弃了回城里的想法。本来，田水生为村里改制的事发愁——他这一段时间正盘算着怎样办才合适哩！现在又遇上马战法这么个死古板，也就成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第十节
更新时间2011-9-9 1:04:22  字数：4420
 第十节
  黄土高原，你这被风沙雨水侵蚀的地方，现在只留下那千沟万壑的悲剧；让人们的生活陷入困境。
  清晨的太阳是这片土地上的希望，每一天的开始都预示着一个好兆头。对于我们这位女主人公来说，她只有二十六岁的肩膀，一幅重担才慢慢挑起。
  今年是国家对农村政策扶持的开始：免除农业税、修建乡村道路、建设新农村……..这样的政策对于农民来说，简直就是海市蜃楼一般的美景。
  佳阳认为要完全改变农村面貌，分这几步：先是饮水工程，就拿村里的现有条件来说，人均用水量，一星期就一桶子（约400斤），而且卫生条件差，整座村庄一口机井，水池没有任何遮挡（水池使用砖砌成一个圆形，外围、里面用水泥包裹，这样可以减少漏水），脏的就像涝池。池底上全是泥糊糊；水面上漂浮着一些烂柴草和蛤蟆衣。蜻蜓和蚊子充斥着这个全村人吃水的地方。
  其次是修路，要致富先修路，村里通往外界的只有一条土路，水毁严重，人走起来都比较困难，如果能修一条直接通往县城的路，这样可以方便将来的运输，而且距离缩短。
  最后就是她的宏伟蓝图，新农村建设、医疗、养老、农村经济合作体；如果要想实现这些想法，佳阳认为，那只有一个办法，招商引资；搞旅游开发、规模养殖、集体绿色种植。
  她手里拿着写好的材料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放回了抽屉里。她索性赌气似地和村民叫起了板。
  此时此刻她压抑和烦躁的心情难以控制。全村正在用风言风语议论着她和马仲的事，还听说马战法为这事找过支书，看来事情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眼下她又看到这里的落后，心里感觉更不舒畅了。此时的沉重和伤疼，让她知道闭塞的结果。
  她浮躁的心安静了下来，又觉得农村她很难呆下去。可是，她责任心哪去啦？她站起身，向村口走去，沟壑很快割断了她的退路。天地总是这么无情！她坐在沟沿边，不由得又想起了城里的繁华热闹，语言的开放，爱情的自由……命运啊！你为什么总是捉弄人呀？
  当她被这大地的力量惊醒的时候，她依然在现实中。她想起了那肮脏的井水。她深叹了一口气，想：要是能把沟里得水引上来……可这不天方夜谭吗？只有大家齐心协力。她对着沟大叫了一声，心里畅快许多了。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打麦场。可什么也没有。马仲大概是不知她在这；或者是被他爸爸的阻拦起到了作用？也许，是他顾及名声吧，不敢在和她有半点往来了——他们每次都在这里约会，从不失约。他们经常默默无言的坐着，或者相互关心对方一番。
  突然，佳阳猛地一转头：她看见马仲竟然无声无息圪蹴在她背后！他手里拿着一根“格枝枝”，不停的在地上画着圈圈，傻傻的笑！
  他的头抬起来向佳阳扬了扬，意思是叫佳阳望那山里。佳阳向不远的山里望去，只见那山里雾气迷茫，森林茂密，彩霞透析；犹如天宫一般美妙。
  佳阳立刻感觉到机遇来了。只所以落后，还不是信息太闭塞，实际上这里早就应该开发了！生态环境的保护，向来是为人类服务。
  佳阳决定召开村委会。她要和马仲主抓旅游项目的规划和资金筹集！她不经意放声唱了一句：“想亲亲，想爱爱，哎呀！……”马仲一下惊得不知该怎么办。他下意识的先凑上头去向佳阳的脸上看了看。佳阳不知发现没有。但仍然盯着那景色别致的地方。马仲终于回过了神。他甚至和佳阳一道，两手捂着嘴边，喊唱：“哥哥呀！离不开那个妹妹…….”
  他唱完后，感觉心里舒坦多了。他忐忑不安地两手搓来搓去，问道：“佳阳……你今怎啦？
  他心疼的望着她被这鬼地方折磨过嫩白的脸庞和亭亭玉立的身体。
  马仲扑闪着含有泪花的眼皮，心里想：“我亲爱的人呀！你怎这么傻呀？”
  “你是怕你爸，还是怕名声！”佳阳气匆匆地说。“你消消气。我爸他就那样，不会干扰我们的事。我们的事需要一个过程！”马仲苦口婆心，劝解他心爱的人。他看了看身边的佳阳，试探问：“你今是咋啦？”佳阳双手朝头顶一举，说：“这是个秘密！”
  马仲松了一口气，说：“啥秘密？瞒着我。”他转而忍不住的笑了，佳阳没笑，她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他，对马仲说：“干脆，你教师别干啦？咱俩一起搞旅游吧？”
  “什么旅游？我没听清楚？”马仲吃惊地问。
  “旅游开发！你看对面那座山有多美啊！咱们干脆让全村人都集资！村里人会同意！”佳阳看这马仲的眼睛，“你干不干？”“干！我听你的！我把教师辞了！咱们两一起努力！”
  佳阳高兴的一把抱住马仲的脖子，用柔软的嘴唇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马仲亲昵的双手抱在她腰间，朝佳阳说：“再亲一口……”他们各自都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相跟着往村里走去。
  对于农村人来说，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在村子里，这无疑是一个大胆的挑战。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处境需要勇气来充实！他之所以挑战了农村多少年来的高压线，完全是应为他对佳阳爱情的痴迷！只要他俩能在一起，他什么都愿意做！对于农村人来说，他们的举动在慢慢的打破哪些旧思想，引来新血液！佳阳把手按在办公桌上，从抽屉里取出那沓厚厚的规划方案。她用报纸严严实实地包裹了好几层，立刻又拆开看了一遍，浑身感觉轻松多了。她在心里思量了好一阵，最后决定还是去山上实地考察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