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陵祸

第5章


  等了一会儿,他的目光变得清明,看到被他当做支撑物的我时,愣了一下。可他没从我身上起来。
  “给大爷们交代清楚你的背景身份。”蚊子是个“人来疯”式的男人,遇到看不顺眼的同性就还开始犯痞,尽管在学校他是标准的好学生一枚。而且,他算准了美男依旧眼前这个男子的体力对我们暂时构不成任何威胁。
  “后生仔,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扒着我,我感觉衬衫快被他扯下来了,他也挺痞地回答蚊子,“不过看在你们救了我的份上,我可以解答你们的疑惑。仅限于我知道的和你们能知道的。”
  耗子拎开蚊子,挑重点提问:“你是怎么进这棺材里的?你不像这里居民的口音,也不像普通游客。”苍蝇插了一句:“说我们是后辈,你不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吗?”
  “不错,我不是这里人,专程赶来白帝陵的。”男人放下了痞气的感觉,显露出温和的态度,我却开始感觉他是那么混蛋,到底要保持这种累人的拥抱姿势到什么时候?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也让我感觉稍微舒服了一点:“我三十二了,你们得叫我一声uncle。谁塞的我,我不清楚,也算是我倒霉吧。”他看到蚊子手中把玩着的洛阳铲,又说:“还真是怀念呐,那些人……”
  “你是盗墓的?”耗子挑眉,推了下镜框,“长这么斯文,该不会是个军师之类的人物吧。你们其他人呢?”
  总感觉男子隐瞒了什么,我觉得他不像盗墓的。他顺着耗子说:“他们大概已经进去了。你们如果要去白帝陵,那已经非常接近了。我可以带你们,这样也可以追上他们。”
  “条件?”苍蝇颤颤巍巍道。他已经意识到什么了。
  “确保我的安全。”他微颤了一下,不是我的错觉,“我不想再被塞进棺材里了,又热又闷,差点憋死了。”我扶了一下他的背,算是安慰,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感觉到。
  苍蝇失声道:“也就是说,我们的干粮要分你一份?!”
  男子微笑,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他知道我们没理由不答应。他仰过脸,就这样在我怀中,正视着我说:“嗨,我是封眠,很高兴见到你……们。”
  “我叫章朗。”身体实在是很酸,我皱了皱眉,“封叔,趴够了就起来吧,我对男人可不外借怀抱,你让我破了一次例。”
  “我该感到荣幸么?”封眠还是没起来。我磨了磨牙,无可奈何。看见苍蝇笑得邪恶,我心里毛毛的,苍蝇啊苍蝇,脑补伤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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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Part5 笋祸 ... 
 
 
  “天气好像开始热起来了。”蚊子一屁股坐在土地上,丝毫不担心他的浅色长裤会沾上沙土。自打搬过石头之后,他就一直显得特别没有精神,走走停停,都是他先叫累。我心里产生了一个诡异的想法,我笑着问他:“澜儿,你是不是生理期到了?”
  “去你的!”蚊子懒懒地挥了一下手。
  耗子道:“天气转热,人也容易中暑犯困了。等到大家到了陵墓,你们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蚊子从地上撑起身子,摇晃着站了起来,我们继续前进。在封眠的带领下,不久之后,我们走出了一片茂密的树林。前方,一条清澈的溪流蜿蜒着东流。在我们对岸,是一片竹林。不知怎么地,我感到它十分突兀,倒像是人工种植的竹林。不过这并非我的专业,我倒也没细想。
  耗子和蚊子讨论要不要在这边休息一会儿,毕竟大家这次是真的全体走累了。我蹲在溪边观察骚动的蚁群搬运我吃剩掉落在地的面包屑,肩头突然一热,是封眠把下巴搁了上来。他又来黏人了,想必有什么不情之请。
  “我的队伍应该离这儿不远,他们留下了标记。”他探询地问,“你们休息的时候,我能不能四处转转,看看他们是不是还留在地面上?”他大概把我当四人中的核心人物了,眼神不准啊,封叔……
  我向前面嚎了一嗓子,将蚊子唤来:“泽澜你带他去看看他的那些人在不在周围。”二人走远之后,我、苍蝇、耗子原地留守,无聊得很,因为主修的课程大不相同,想要胡侃有些难度。我和苍蝇大眼瞪小眼,耗子丢过来一套牌:“你们拿这个杀时间吧。”
  我问:“耗子你不玩?”苍蝇道:“皓哥你好像小叮当啊,什么都有!”
  打了会儿牌,依旧无聊。耗子起身:“我找地方方便一下。”苍蝇屁颠屁颠儿地跟着耗子走了,留我一人照看大包小包。我一手拿着防身小刀,一手玩棋牌,自己和自己算二十四点……那四处转的两个人也应该回来了吧?
  感到身后有人拍我的背,我埋怨地开口:“封叔你们终于回……”
  啊!……我痛得说不完整句话,后脑被敲击得一阵眩晕。我两眼一黑,感觉自己被拖向了什么地方,有人在我身上翻弄,不知是不是错觉。
  “一片小林子,长了小笋子……”女童的声音悠悠传来,我皱了皱眉,不想睁开眼。好晕,难受。
  “长了小笋子,破土小竹子……”烦,别唱了,让我再睡会儿。
  “破土小竹子,砍了一杠子……”该死的,有完没完了!我懊恼,想用双手捂住耳朵,挥动手臂的时候发觉手腕被什么东西固定住了。
  “砍了一杠子,削成小笛子……”我睁眼,后脑钝钝作痛。惊觉自己被紧缚在新雨后的泥地上,手脚腕和脖子上都缠了一节节的东西。竹鞭?这玩笑可开大了!我微微动了下脖子,向左手腕看去,似乎那竹鞭只有一半□在空气中,余下的与土壤紧密相接,十分牢固,仿佛是自然生成在那边的,同我被缚的身体部位一起。不管我怎么扭动身体,都不能松动它们半分。想靠自己挣脱不可能,我沮丧极了。
  有人将我转移进了这竹林里,让这些古怪的东西缠着我,这方法真令人讨厌啊。
  我扯开嗓子,试着喊了一声,听不到四人中的任何一人回应我。四周寂静无声,只有竹林阴风阵阵,合着这气氛简直能吓破我的胆儿。这次横竖都是倒霉。我直视上空,试想自己会被淋死,饿死,还是被尿憋死。或者说把我拖进来的那人暂时将我安置在这里,一会儿回来再取我性命?不要啊……
  如果运气好些的话,耗子他们穿过这片竹林的时候没准能碰到我。胡思乱想中,后背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来越痛了。触感越来越明显,是笋!刚下过雨的土地还是湿漉漉的,雨后春笋欢快地破土而出,而我却感到这笋生长速度不正常,快,实在是太快了。笋尖一个劲儿地往上顶,钩破了我套在最外面的一件衬衫,紧接着,贴肉穿的汗衫也被慢慢磨出孔。不!我开始死命挣扎,这太残忍了!我的限量版棉质衫就这么报废了!
  笋还在疯长,我背部一些嫩肉因受不了身体和笋尖的压力,开始破皮出血。万幸的是我因为耍帅而穿的牛仔裤比较厚,暂时没有被顶破。事到如今,我不能“卧”以待毙,更为贴切地说,我开始发泄内心的委屈与不满——
  “救命啊——救命啊——耗子、蚊子快来人啊——死苍蝇你溜哪儿玩去了——封叔你看个标记半天不回来啊——快点出现啊混蛋们……”我歇斯底里地大吼着,后背的疼痛越来越难以忍受,那几个人还是不见踪影。我闭上眼,最后挣扎了几下,竹节缠得更紧,把我的双腕死死嵌进泥土中。看来这次,惨了。
  五分钟后,后背痛得要命,笋尖往破了洞的肉里钻。血开始蜿蜒在地,像林外的那片小溪一样。那首童谣又开始在我脑中回荡了:一片小林子,长了小笋子,破土小竹子,砍了一杠子,削成小笛子……那是……家乡的童谣。原来这回的命悬一线,竟是我从这里逃开多年的惩罚么?我只是想出去啊……
  “章朗!”“强子!”咦,不是我再次幻听?
  “在这里!”我第一次觉得封眠的声音那么温柔动听,“缠婆婆?阿朗你怎么会进这里,招惹上这种东西?”他用手抹了一下我脸上的汗。旁边的蚊子拿出刀想割掉缠婆婆,被封眠制止了:“用刀会缠得更紧。要火攻,有打火机没?”
  耗子摸了摸裤袋,扶额低吟:“刚才苍蝇问我要走了打火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溜达回来。”我一听愣了,苍蝇不是不抽烟的么,这时候问耗子借打火机玩也太扯了!司沧影,你果然是死苍蝇……
  “没办法了。”封眠用掌心抵上缠婆婆,开始反复摩擦,上下□,“它们并不难对付,只要摩擦起热就会缩回去的。阿朗你忍着点。”手腕处传来灼热感,我诧异他掌心摩擦的温度不可思议。此时我仿佛忘记了自己后背的疼痛,担心他的手掌会起皮。
  手腕处竹鞭的压力减轻了,后背的笋同时加快了长势,本该麻木些的伤处疼痛尖锐,我哆嗦着,一口咬在封眠有节奏律动着的胳膊上。
  “唔,”封眠吃痛,“干什么呢,手腕痛了?啊,底下的血……你的?”耗子无奈地背过身,蚊子也愣了愣:“你受伤了?伤着哪儿了?”
  我松开咬着封眠胳膊的嘴:“背上,笋……”“这样不够快,我还是去找苍蝇!”耗子往前方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苍蝇出现了。耗子搜出苍蝇要走的打火机,打了几次打不着。
  苍蝇过来围观我的情况:“孩子你把自己绑这儿干什么,摆酷?”他抱头跑到蚊子旁边:“你们别那么凶瞪着我啊,我就玩了几下它就没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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