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四环 辞宫

  
  两人并非初次同浴，可冷书月永远在书傲面前都会羞赧面红。
  
  水柔贴肤，甚是舒适。
  
  书傲小心翼翼的将书月安置入怀，手指每每触碰爱人肌肤都是极尽温柔的，亲昵的动作，随着室内氤氲变得那般朦胧醉心。
  
  如此呵护，疼宠，冷书月总觉得有些不真实。突来的幸福只会让她惶恐，害怕。
  
  可是，却甘愿沉溺其中，因为，她太想要。
  
  月影迷蒙，窗内还飘着浴后清香，两人很是享受这般情景。
  
  短短两载，仿若千帆过尽，隔世之秋。
  
  窝在书傲怀里的冷书月仰头看着他，弱弱唤了一声，“书傲……”
  
  “嗯。”
  
  这低头刹那，一缕温香点唇，又悄然散去，吻而轻，退留香。
  
  “过两日我们就去看看爹娘吧……”
  
  “嗯，我有话告诉爹娘。”
  
  “什么话？”
  
  “不说。”
  
  “我的妻，有什么话是连你我都说不得的，若你不说，那可就要受罚了……”
  
  “书傲……”撒娇的口吻却是不容拒绝。
  
  “那就……”
  
  “唔……”
  
  夜之暧昧，吻之纠缠，帐落，衣褪，结发，同寝。
  
  秋日凉爽，一大早冷书傲就先醒了。
  
  他吻了吻书月的唇，亲昵的凑在爱人耳际，话语悸动人心，“我的妻啊，昨夜睡的可好？”
  
  冷书月微微睁眼，便看到书傲那双不羁的眼，浅笑。
  
  拂在书傲胸口的手臂上，爱痕殷红，书月低低嗯了一声，然后埋入书傲怀里安心闭眼。
  
  “不起么？”
  
  怀中的人儿摇摇头。
  
  “不要赖床啊，今日带你出去玩儿好不好？”
  
  人儿继续摇头，可却感到肩上点水温软，轻轻爱吻，就让书傲分了心去。
  
  顿了顿，他坏笑着将手探入书月身下，“要么就……”
  
  人儿一下子不动了，半晌道，“喜欢抱着你。”
  
  “傻瓜。”书傲感到一股热流在眼眶涌动，刺痛感麻痹了心肺。
  
  “生一日，爱一日，若你怕自己走的太急，放心，我陪你。还记得吗？只要你回头，我还在。哪怕黄泉路上，也要相伴同路。”
  
  这话冷书傲压在心底已久，他从不敢说，因为他怕一语成真，真要黄泉路踏，所以，他宁肯去相信现如今的假象。虽然，他明知，爱人命不久矣。
  
  秋风带着淡淡的凉意与萧瑟散漫人间，看尽世事烦忧。
  
  这日清早，欲要出门的冷家夫妻俩正好撞见一个人。
  
  此人身短体胖，粉衣绕颈，还真有种讽刺的意味。
  
  来人是熟人，西域族长的女儿，这丫头从小性子活泼，就是有点太热情，让人吃不消。
  
  尤其这丫头独爱冷书傲，早前因为这书傲的姐姐冷言冷语打发了几句，还闹了一段时间，在西域传的是沸沸扬扬，鸡犬不宁。
  
  如今，再见这丫头没什么变化，倒是比以前看起来要老实了些。
  
  “你走了那么长时间，可有想我。”
  
  丫头说的挺委屈的，可冷书傲脸上却比她看起来还委屈。
  
  此委屈非彼委屈，他是对着书月委屈，一脸我没干坏事的表情，就怕爱人误会。
  
  丫头无非一阵情意绵绵的话，让冷书傲不知如何是好。
  
  冷书傲终是无奈，唇角抽了抽，答曰，“我已娶亲，你应该懂的。”
  
  那丫头还没反应过来，冷书月倒是差点笑出来。
  
  她倒是不知书傲有这般本事，装傻充愣，什么叫你懂得，这小丫头万一会错意，那又该如何扯清关系。
  
  “我懂了，不过没关系，我不介意做二房。”
  
  丫头扯着衣角，一副小女儿家的羞涩的样子，却没有让冷书傲有半分怜香惜玉的冲动。
  
  他下意识动了动喉结，咽下了点什么，然后为难道，“家有悍妻，你应该懂的。”
  
  小丫头这一听，泪如洪水。却也不信，可书傲却说妻在屋内，那丫头就死活不敢进去了。
  
  小丫头倒不像从前那样闹腾，这回无非就是说了一推爱你滔滔的话，什么负心薄情云云之后，捂脸跑走，到底是面子挂不住，冷书傲也是无奈。
  
  这头是把那丫头打发了，身边的人儿却看起来有点不对劲。
  
  冷书傲想了想，毁了。
  
  祸从口出啊，刚才说什么来着？“家有悍妻，”对对，就是这句，越想越心凉。他的书月可是温柔如水，如今被自己这般诋毁，那还得了。
  
  这别人不知道书月的性子，他冷书傲还能不知道。
  
  书月虽说平日性子温和，可这一句说的不好，那可是要别扭一阵，哄都哄不好。
  
  冷书傲笑的心虚，探身问，“娘子啊，方才口误，可别放在心上啊。”
  
  果然，佳人不语，吃闭门羹了。
  
  冷书傲怨念的瞪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就怪那死丫头，这下可好，那头安生了，这头倒给闹起来了。
  
  苦命的人生啊！
  
  书傲将爱人拉入怀里，凑近耳畔问，“当真介意？”
  
  “她说想你。”
  
  “这又是如何说法？”
  
  冷书月转过头，看着书傲的眼睛，认真道，“我从来都没有资格如此大胆的在你面前说想你。”
  
  “怎么会，在我面前，只有你才能说想我，别人说的不是我冷书傲想听的。”
  
  书傲总觉得心里有块石头沉了下去，原来，书月很在意关于自己的一切。
  
  以前他总觉得是自己太爱书月，而这份来之不易的情是书月被自己打动被迫接受的。
  
  很多次，他都以为书月是爱自己的，可还是难免会有所偏念，毕竟，她只说过喜欢。
  
  如今，他不知是喜还是感动，心中似有暖流涌动，爱意无法言说。
  
  “她愿意当你的二房……”
  
  冷书傲笑出声来，亮畅的仿佛整个院子都褪去了冷淡，变得愉悦起来。
  
  “吃醋了？”
  
  ……
  
  “不说？”冷书傲凑近书月的唇，放肆在她唇上汲取芳醇，许久后才放开，“认了是不是？”
  
  冷书月不语，眸色有些暗淡，却在这时耳旁不偏不倚的飘来一句，“我爱你，”瞬时，眸光帘动。
  
  小丫头一事总算是落幕了，夫妻二人这才出门去了墓地。
  
  扫墓，敬茶。
  
  “爹娘，我和老姐分不开的，求你们成全。”
  
  这是书傲敬茶时说的话，恭恭敬敬。
  
  冷书月依着书傲，半合着眼，看起来就要睡去似得。
  
  冷书傲却并不知，又继续说了几句让泉下二老放心的话，这才将茶水泼于坟前土，以敬二老。
  
  冷书月感到书傲身子动了动，忙打起精神，努力保持平日的样子，然后平静的说，“书傲，我想跟爹娘说几句。”
  
  冷书傲向来看得明白书月的心思，笑笑就走开了。
  
  坟前剩下书月一人，还有那杯热茶。
  
  远远便能感到这女子内心的哀凉，仿佛那茶很快也会跟着冷透一样。
  
  低诉倾肠，字字伤情，就连那紧锁的眉头看起来都揪心，一滴滴的冷汗从额间流下，那是无法支撑的预兆。
  
  方是语淡，却尽相思。
  
  “爹娘，书月知错。书月自知冷家乃书香门第，我千不该，万不该和书傲相恋，做出如此伤风败德之事。可是，书傲同我一起长大，就算他动情不该，可我却比书傲还陷的深，更是不该。若早知如此，我必不会让书傲等如此之久。爹，娘，你们希望书月能找到一个好夫家，如今我找到了，不求你们能原谅我，只求能保我多活些日子。我舍不得书傲，真的好舍不得。”
  
  说着，冷书月脸上却见了笑容，那是痴，是恋。
  
  “爹娘，你们知道的，从小书傲就和我分不开。我却不知那时已经爱入心底，只是想护着他。我喜欢书傲抱着我说，“老姐，我们永远在一起。”我喜欢他一副要护我的样子，可他明明还小。爹娘，你们可能不知道，其实，书傲从小就有亲我的习惯，只是不让你们看到而已。而我，也从来不想拒绝。我，想我是爱他的，从未改变。”
  
  冷书月的表情忽然变得坚定起来，她面色稍有些红润，继续道，“娘，你知道书月并非一个不能自持的人，可这次，我真的不想退缩。我喜欢书傲看我的眼神，喜欢他的对着我笑，喜欢他吻我，他从来都是为我一心一意，我怎么舍得下。他抱着我说爱我的时候，你说，我又如何能拒绝？你和爹爹不也是无法分开么？爹，我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今日险些又昏睡过去，可是我不想死。我只怕再昏睡一日，就再也见不到书傲了，我要他，一刻都不能让他在眼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