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花落霜满天

    “青，这江湖变幻莫测，我也有会死的一天，所以我总希望能够将我知道都教导给你，在来得及的时候将你培养成能够承担起整个天涯阁的人。”凤曦感慨地说道，这个身份迟早是要消失，而这个天涯阁他希望能交到自己信得过地人手中。
    “师父，徒儿知错。”一听到凤曦的话，青铭下意识地跪在地上，承认自己的错误，脑中被‘他’说的那个死字充满，他好像看见‘他’满身是血的样子。
    凤曦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青铭，自从那个时候开始，这孩子每次犯错都会这样跪在自己面前，小时候养成的习惯还真是很难改变，他仍旧是当年那个害怕会被自己丢下的孩子，总是极力想讨好自己。
    “你说说你犯了什么错？”然而即使是如此，‘他’却不打算轻饶他，他必须要明白有些事情过于探究会招来杀生之祸。
    “徒儿不该违逆师父的命令刻意接近白阎罗，徒儿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将自己卷进江湖事中，徒儿不该。。。”青铭一字一句讲着，字字真切，句句肺腑，好似他真的在反省一样。
    “够了，”凤曦太了解自己的徒弟是什么样的人，伸手覆住他空洞的眼眸，‘他’还是把他逼得太紧了，“青，你已经不是小孩子，现在的你有足够的能力，所以不要让自己陷进死胡同里。”
    师父的声音听起来为什么那么遥远，‘他’明明就在自己的身边啊，青铭握住覆在眼上的手掌，想要更加真切地看清楚眼前的人，光明就这样无预警地照进他的世界，那个人还在自己身边，没有离开，没来由地开心，习惯性地绽开笑容。
    “是的，现在我总算可以追上师父的脚步了。”握住的力道不自觉加重，手掌下的温度是那么真实，“我也有能力保护师父了。”
    “青，以后不要再想太多，你这样迟早会走火入魔。”凤曦隐约察觉到每次犯病的主因都是自己，但是‘他’不打算点破，也许就这样糊涂下去是最好的办法。
    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手抽回，凤曦将视线又聚焦到飞流直下的瀑布，这么美的景象却从来没有人看见，就像是被人类遗失的美好般。
    青铭起身来到凤曦的身侧，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宏伟的瀑布，不解这有什么值得师父如此关注，‘他’这样的眼神就好像在怀念着一些他不曾参与过的过往，心再次抽痛，浑身好似被虫啃噬般。
    “青，把衣服脱掉。”凤曦清晰地命令道，从刚刚开始空气中就有股腐臭味在弥漫，现在更明显。
    青铭没有问原由只是依言脱去自己身上的衣服，照着凤曦的吩咐进入到瀑布下，任由冲击力巨大的瀑布狠狠地砸在他身上。疼痛与寒冷包围着他，他却没有任何怨言，此时他相信师父，这个世上唯一一个值得他相信的人。
    凤曦沉眸看着瀑布下的青铭，口中喃喃自语着一些难懂的咒语，而后巨大的光圈将青铭包裹了起来，让他看不清外面的情形，身体内有什么东西破茧而出，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叫了出来。
    伴随着青铭的叫声，一股黑烟从他体内被逼了出来，黑烟飞出光圈，逐渐形成了黑雾，向凤曦袭去。
    “看来妖界的势力比我想象地更深入呢。”轻抬左手，所有的黑雾都被吸进了左手之中，凤曦稍稍使力将手中的黑雾捏碎，整个山谷之中回荡着如同婴儿啼哭般的刺耳的尖叫。
    将昏倒在瀑布下的青铭拉到岸上，凤曦仔细检查他的情况，看来是刚被附体不久，身体还没有什么损伤，眼神瞄向他背后此刻显现出来的荆棘图腾，手指不自觉地开始描绘起荆棘的形状。
    荆棘的形状越来越淡，终至消失，收回自己的手指，指尖的温度慢慢消散，最后只剩冰冷，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十分不舒服。
    “师父？”青铭自昏迷中醒来，根本还没有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没事，只是碰到脏东西，我让你洗洗干净。”凤曦看着一身湿淋淋的青铭笑道，慈爱地抚着他的头发，“你看你都湿了，快回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吧，不然得了风寒就不好了。”
    “那您呢？”难得可以见到师父，现在却要离开，青铭发现自己迈不开这个步。
    “我还想在这里待一会儿，”凤曦可以感觉青铭的不安，似乎‘他’身边聚集的都是一群缺乏安全感的家伙，“放心，武林大会结束之前我都会在这里。”
    青铭总觉得师父有事情瞒着自己，却也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算了，反正接下来师父都都会在这里，他多的是机会，不急于一时。
    青铭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后，凤曦便起身往更深处走去，穿过一层天然屏障之后，‘他’便来到了一个山洞内，洞内画满了远古的符号，随意找个了地方坐了下来，‘他’专心地看起洞内的符号。
    “只要是从天界那边下界的，灵魂上都会刻印上荆棘图腾，那是天皇束缚他们的枷锁，也是对他们命运的另一种折磨。”
    悠远的声音响在耳边，好似是幻影般，凤曦脸上满是苦涩，身体剧烈地颤抖，喉头开始瘙痒起来，好几口血就这样喷涌而出，止都止不住。
    曾经觉得十分不合理甚至厌恶的东西，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竟那么渴望看见它，只因为那个人身上也有这样的图腾，那是他灵魂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那也是他曾经爱过自己的证明。
    永远到底有多远，今生还有机会看到吗？
    凤曦的身影被清晰地铜镜之内，镜前的黑影伸手抚上了‘他’的身影，“你怎么变得怎么虚弱，这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凤曦。”
    “这就是闻名妖界，令群妖闻风丧胆的武神凤曦？”黑影身旁的刀疤男子鄙夷道，这和传闻一点都不相衬，和这样的人打一点兴趣都没有，简直是有损他的名声。
    “你可不要小瞧了她，这家伙可是比我们更像妖的人。”黑影另一侧戴着笑脸面具的男子说道，当年大伤妖界，撼动整个妖界根基的家伙，绝不可能是个泛泛之辈。
    “她是我的，你们谁也不准动她，违者杀无赦！”黑影轻声说道，却让在场的人都毛骨索然，那是绝对的权威，不容置疑。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见尊上露出这样的表情，这两人之间肯定有什么，毕竟在他们这些妖当中，尊上是唯一一个在当年那场浩劫中存活下来的妖。
    “尊上，一切已经安排妥当了。”远处传来了声音。
    “很好，我已经迫不及待了，”黑影愉悦地笑了起来，“明日大典再见，武神凤曦。”
第三十四章 意想不到的敌人 
    依照惯例，每次武林大会测试环节开始之时，都要召开一个简短的大典，每个要争夺盟主令的江湖人士都必须参加。
    说是大典，其实也不过是江湖人士彼此了解，事先探查各方武功虚实的例行大会，也是为了能够尽量减少江湖损伤，让有自知之明的人士能够早点退出，可以说是给参加的人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
    大典的流程很简单，先是由天涯阁根据登记的内容介绍参加的江湖人士，接着便是由各门派的代表自愿上台展示自己的武功，最后便是打开通往测试环节的通道，开始武林大会的试炼，筛选出能够有资格进入比武场的候选者。
    凤曦此刻隐身在人群之中，自豪地看着青铭宣读着参加大会的人员，想当年他还只是个孩子，只懂得躲在‘他’的身后，现在他却已经能够如此独当一面，‘他’或许是该考虑将天涯阁这个责任交给他了。
    然而当青铭报到一个人名时，凤曦不禁怔愣住，即使改头换面，他们还是在这种情况下来到了同一个地方，原来这几年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绝尘宫的宫主竟然就是冷墨，那孩子在自己消失的那几年成长的速度似乎惊人地可怕，这样的情形可不是‘他’期望看到的。
    台上的青铭宣读完名单之后，场内的锣鼓便咚咚地被敲响，预示着展示武功的时候到了，台下一片安静，似乎都在等待第一个自愿上台的人。
    只见一名白衣老者飞身上台，衣袂飘扬，俨然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老夫乃龙门门主师浅，昨日的惨案想必大家也都听说了，老夫此次上台也只是想向落英殿的蒙殿主示意一下，龙门绝不会是任人宰割的，龙门弟子受到的伤害，老夫今后会一一向他讨来的。”
    说完师浅默念了一段口诀，周身的气流随即急速转动起来，身后的木剑迅速飞上了天空，木剑在空中化为数把，同时向同一个地方急速飞去，将人群中的紫衣男子重重围了起来。
    紫衣男子也就是蒙莫，对于自己收到的这份大礼显然十分不屑，只是冷笑着用内力将围着自己的木剑全部震碎，眼神倨傲地看着已经来到自己面前的师浅，“师门主的这份大礼蒙某没兴趣收下，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至于你要向我讨的，我就拭目以待了。”
    师浅面对蒙莫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他们之间的恩怨不急于一时。
    有了第一个人的上台，接下来便陆续有江湖人士上台，可是在青铭眼里这些人都不足以跟师浅或是蒙莫想媲美，可以说轻易就可以被他们解决道，看来真正的高手对决也只能在最后的比武场里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