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泪的天堂鸟

她伸出手去触碰天佑的胳膊，抬头望着他，他也懵懂地看着慕离。
  “走吧，我想去唱歌。”慕离挎着他的右臂，停在了原地，似乎在等他的答复。
  天佑呆呆地望着她的眼睛，“这个时候，去哪儿唱？”
  慕离坦然一笑，“当然是KTV了，你想去哪儿啊？”说罢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嗯，才一点钟，走吧！”
  天佑“嗯”了一声，随着她的脚步向前走着。
  这是一个繁华的地方，整个场所的气氛和档次绝不逊色于普通的国际娱乐会所，虽然没有顶级华丽的装饰，但金碧辉煌的感觉令人产生了对尊贵的向往。
  两人随着接引走到了前台，慕离熟练地从钱包里掏出了一张金灿灿的卡片，“VIP包房。五个小时。”
  接待员接过卡片，在机器上按下几个按钮，又对着对讲机说了几句话，接着微笑地望着慕离，“四百七十块钱，请问需要酒水吗？”
  慕离点了点头，又递出一张银色的磁卡，“嗯。”
  一个服务生模样的男人走了过来，带领着两人去了大厅内的超市。他伸出左手来，作指引的样子，对着两人说：“请随意选购。”
  慕离在超市里转了一圈，选了满满一篮，无论是酒水还是零食，都一览无遗。几分钟后，他们终于来到了包房里。
  天佑在宽大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望着慕离，说：“为什么玩那么久？你不累么？”
  慕离不以为然地整理着桌子上的杂物，“那又如何？我好不容易回来了，不得好好和你聚一聚？呵，今天下午就玩个痛快吧。”慕离拿起桌上的一瓶酒来，“不醉不归。”
  天佑一笑，心里不禁有些感叹。
  时间过去了许久，天佑浏览着屏幕上的文字，思索着下一首要选的歌曲，脑海中忽然闪过了夜寒的样子，他理了理思绪，自从拍卖会分别后，他便一直和慕离在一起，显然没有在意到夜寒的感受，他有些自责，为什么将夜寒一个人丢下，自己却在这里花天酒地？
  “怎么了？还不快选？”一首歌又过去了，慕离正望着他，一脸的疑惑。
  天佑缓过神来，点头回应，“嗯，知道了。”他又走马观花地浏览了一遍，不知选什么好，这个时候，慕离走了过来。
  “这个！”慕离用手指触摸了一下屏幕，几个字体马上变成了红色。
  天佑望定了屏幕上的字，缓缓念道：“放生……？”
  慕离得意地点了点头，“嗯！我喜欢你唱这首歌。”
  “什么？”天佑怔了怔，又畅怀一笑，“那是多久前的事？我早就忘了怎么唱了……”
  慕离不假思索道：“是你十五岁的时候啊，我都替你选上了，你就给我个面子？”
  天佑又笑了笑，无奈地说：“好吧。”
  没过多久，那首记忆里的歌又重放了，天佑的声音充满了神秘和哀伤，慕离只是望着身旁的他，幸福的微笑洋溢在脸上，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为什么会感到幸福。她也不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无论是朋友也好，亲人也好，恋人也好，她知道他一直存在于她的心底，只是未曾发觉。
  夜寒一人流连在街上，放任自己随处走走，心中被天佑的影子装得满满的，甚至没有发觉自己的手机发出了声响。
  第一遍响铃，她错过了，仍然恍恍惚惚在马路边徘徊，直到一个十字路口，望见红灯闪闪地亮着，她才停下了脚步，东西方向的车子来来往往驶过，她感到什么东西发出了微妙的声音，才意识到是自己口袋中的手机。
  “喂……？”夜寒按下接听键，意识慢慢恢复着。
  另一方传来了吵杂的叫喊声，“喂！蓝夜寒你在哪儿啊？我打了两遍电话你都不接！怎么有了情人就忘了朋友？”
  夜寒微微笑出声来，识别出这个声音，才缓缓说道：“对不起，我没听见……”
  静霜叹了口气，“好吧……你们在哪儿呢？”
  我们？什么我们？夜寒的脑子里不停地纠结着，才忽然想起之前一直和天佑在一起，“我们早就分开了。”
  “啊？那你一个人在干什么啊？”静霜语气中充满了疑惑。
  此时，马路两边的车辆都停了下来，夜寒抬头望了望灯，挪动着脚步向前走去，漫不经心地说：“我在街上，没干什么。”
  “是吗？我以为他会请你吃顿饭再一起去玩呢。”静霜的语气十分平淡，但夜寒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他遇到了一个熟人，好像很久没见了，所以我便先走了……”夜寒尽力让自己保持地冷静一些。
  电话那边的静霜却变得焦急了起来，“什么熟人啊？男的女的？我说，你可得注意点儿……”
  夜寒沉默了一会儿，讲道：“你别担心，是女的没错，但看起来挺正常的，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她放松了心情，一边是在讲清事实，一边又是在安慰自己。
  静霜叹了口气，无奈道：“那好吧，反正是你自己的事，不过，他们是不是现在仍然在一起？”
  夜寒思索了一会儿，“我不知道。”
  “那就打个电话去问问他啊！你不问我帮你问……！”静霜话中带着十分焦急的意味。
  “好了，我知道了。你还有别的事吗？”夜寒心里舒坦了许多，之前的那种紧张也渐渐消失了。
  静霜却突然大叫了起来，“对了！我连正事都给忘了。明天不是说好一起去找工作的吗？你还去不去？”
  夜寒脸上扬起了笑容，“嗯，几点？”
  “那就早上九点好了！我去找你，OK？”静霜也随即笑了起来。
  “好，再见。”
  “嗯，拜拜……”
  两人终于道了别，夜寒本想将手机重新放回口袋，却突然想起刚刚和静霜的对话起来，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什么，但回想这天的种种事情，她实在无法全然放下心来，为了让自己轻松点，她还是决定打下那个电话。
  天佑正手拿话筒，突然，慕离碰了碰他的胳膊，转头一看，慕离一脸微笑，手中拿着的是他的手机。天佑接过手机，没有看屏幕，便放在了耳边。
  “喂，你好。”他丝毫不知道对方是谁。
  夜寒正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显得有些拘谨，“嗯，是我。”
  天佑顿时有些惊讶，放下了话筒，边说边走出了房间，“是你啊……有事？”
  “也没什么，你在哪儿呢？”夜寒露出一些微笑，想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更自然一些。
  “我和朋友在一起。”天佑十分平静地说。
  夜寒略吐了一个字，“嗯。”她沉默了一会儿，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好。
  “怎么了？才分开一个小时，你就想我了？”天佑的声音充满了挑逗和顽劣。
  夜寒忽然间绽开了笑容，“没有，才没有呢……你玩得好吗？”
  “解释就是掩饰，你越说没有，我就越不相信……我还不错，你呢？一个人，一定很无聊吧。”天佑十分温柔地讲着。
  夜寒又笑了起来，“我还好。”
  天佑忽然变得冷静了下来，语气有些严肃，“对不起……把你一个人丢下，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夜寒怔了怔，连忙否认着：“没有！我没关系，你别放在心上。玩得开心，我也要回家了……”
  “嗯，那好吧，周末的时候我去接你，到时候要打扮地漂漂亮亮的。”天佑笑着，显得十分欣喜。
  “好，再见。”
  “再见。”
  听到了天佑的道别后，夜寒也缓缓挂掉了电话，这个时候，她的脑海里只有那句：要打扮地漂漂亮亮的。不知是什么原因，她总觉得这句话使自己有些莫名的伤感，它就像是在讽刺她一样，讽刺她其实根本一点也不漂亮。她知道自己有些敏感，但那种敏感却来源于她对他深深的爱。
  回家的路上，她又回味着电话中的几次交谈，有些句子也会使她自然地笑起来，不论是天佑故意在调侃她，还是他无心的温柔，对她来说都是一种刺激。
  天佑回到了房间里，望了眼正在唱歌的慕离，又坐在了沙发上。
  “怎么？女人打来的？”慕离的嘴巴远离了话筒，靠近他坐在了旁边。
  天佑显得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慕离一笑，“每当男人是这种表情的时候，有两种可能。第一，他们对女人撒了谎，沉溺在良心责备中；第二……他们刚刚从和女人的打情骂俏中逃离出来。”慕离又仔细地凝视着他，眼睛离他很近，“你是属于哪一种呢？”说罢，她笑着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天佑愣愣地望着她，突然被逗笑了一般，“我很奇怪，你怎么会那么了解男人？”
  慕离瞥了他一眼，表情出奇的平静，“这你别管，先告诉我，你属于哪一种……？”
  天佑沉默不语，一脸微笑地望着她。
  慕离却也不罢休，微微点着头，“好，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属于第二种……”
  “呵，是么？为什么？”天佑随口问道。
  慕离的表情又从微笑变得平静起来，“因为据我了解，你是不会去随意欺骗一个女人的……尤其是……女朋友。”
  天佑忽的又笑了起来，“你太聪明了，可要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慕离也随即跟着他笑了，“没关系，我不在乎，况且……”她望了望天佑得意的表情，“不是还有你么？”
  天佑不再微笑，他舒了口气，若有所思地随处张望。
  他有些诧异，准确来说，不是有一些，而是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