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角兽谋杀案

第12章


德·安德鲁鞠了一躬,问道:“飞机上没有其他乘客了吗?”
“还有三个没过来,我都不认识他们。啊,想起来了,他们其中的一个,一个又高又瘦的小伙子,向我说过他是伦敦实录的通讯记者。好了,先生,不知我们现在能把行李搬进房间里吗?对了,H.M.,你们的车到哪里去了?”
他一说行李,我马上想到了什么,我已经完全把这事丢在脑后了,我看了看伊芙琳,她的眼神告诉我她跟我想起了同样的事情。现在那个卓蒙德和那两个复仇者肯定已经找到我们陷入困境的车子了。(除非有意外事件让他们走错方向。)我完全能想象到他们会对马塞尔说什么。显然,他们会直奔此处。若不采取什么措施的话,我们三个犯法的人肯定会被拿下——当然包括H.M.在内。政府已经下令,他对这次任务没有任何授权,政府那帮人肯定巴不得看到H.M.捅出什么娄子。
想到这里,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过H.M.或许能想出什么后路,我决定放手一搏。
“德·安德鲁先生,”我说,“我们的车停在河边。但在你邀请我们进去之前,我必须要声明一点,警察正追捕着我们三人。”
倏然间,鸦雀无声。
“看看我们的同伴们都是些什么人吧!”海沃德大喊道,眼睛瞪得很大,“你们做了什么啊?”
“袭击警察。我发誓这完全就是个意外!乔治先生也很清楚我的为人。在路上时一直有人跟踪我们,还让我们下车,我们以为他们是什么不怀好意的人,所以我打了领头的那个。当我和伊芙琳逃离他们的视线之后,跟在后面的H.M.也认为他们是坏蛋,于是再次袭击了他们。我们完全没有恶意,但这些人肯定认准我们是非常危险的罪犯……”
德·安德鲁望着我,似乎开始对我另眼相看。
“我十分理解英国人的情绪冲动,布莱克先生,”他解释道,声音听来充满同情,“我很愿意为您效劳,不知有什么能帮您的?”
“太感谢您的理解了,”我回答道,显出极其兴奋的表情,“在我们看来,我们并不是害怕突袭之类的,我们完全能解释一切。但是,从您的立场考虑,如果警局的人进来瞎搅和的话,恐怕就违背了弗莱明德的意愿。显然弗莱明德不希望他们在场,而你应该按照他的指令去做……所以,若他们果真到了这里的话,您能告诉他们,我们不在这里吗?”
“奥古斯特!”堡主大喊一声,应声而至的管家胡须卷曲,向德·安德鲁敬了个军礼。这步履蹒跚的老人依然坚持着军队的强硬作风。“布莱克先生,向我们描述一下领头的那个人。”
我尽量客观地描述了一下特工哈韦·卓蒙德,告诉大家他身着便衣,有两个警察跟着他。我偷偷看了H.M.一眼,那一直面无表情的脸庞流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他默默点上一支空烟斗,这让我备受鼓舞。
“听明白了吗,奥古斯特?”德·安德鲁语气严厉地问道。
“明白了,上校!”
“如果那家伙来到这里,要制造什么不愉快的话,就告诉他你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他不肯放手,那只好把他扔进河里。”
海沃德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巴,实不相瞒,我也做了同样动作。
“您简直就是个完美的堡主,德·安德鲁先生,”我说道,“但我想我们没必要把事情搞得这样僵。我不得不说的是,这家伙是个相当难缠的人物。”
“很多年前,”戴着便帽、身材矮小的堡主开口说道,他的眼睛正向上看着房顶一角,仿佛沉浸在过往的美好回忆之中,“……我曾很荣幸地以斯帕斯赫司上校的身份给共和国服务,我见识过许多你所谓的‘难缠家伙’,现在我也不会害怕他们。我想你们所谓的‘难缠’多半是指礼数不周吧,但这种人其实一点都不难缠,真正难缠的是很懂礼貌的人。至于奥古斯特,你们完全不用担心。在他成为我的管家之前,他可是法国国际联盟拳击赛重量级的冠军。你明白我让你做的事了吗,奥古斯特?”
“明白,上校!”奥古斯特很开心地答道。
“好了,朋友们,不知你们愿不愿跟我进去呢?”
突然,前门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我们马上回头去看。奥古斯特整理了一下衣服,径直走过去开门。原来是那个呆板的后背挺得很直的法国人,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他应该是某个领域的专家。他的脸刮得很干净,下颌突出,帽子垮下来,眼睛虽然很小,但眼神十分犀利。他正仔细打量着我们每个人。他手里提着个公文包,另一只手不耐烦地拍打着它。向莱姆斯登打了个招呼之后,他开始以浓重的法国南部口音,含含糊糊地说起话来。
“我带来了一个很糟糕的消息。驾驶员十分明确地告诉我,我们的飞机受损严重,很难修复,我们今晚肯定是不能继续前行了。”
06 难以置信的乘客
一番交谈之后,堡主领我们进入大厅。柱子上的电灯似乎只让空荡荡的大厅看来更显昏暗罢了,我们的影子在角落聚集,看来像有什么东西在那里跳动着一样。我十分紧张地往身后看去,拼命告诉自己这只是神经紧张而已,然后又把目光转到德·安德鲁身上。他让我们从左侧的一扇门走了进去,眼前是一间很大的房间,壁炉中燃烧的原木所发出的光亮让一切看来如此美好。这是间客厅,充斥着浓郁的咖啡香气,窗帘的样式和雅致的家具是典型的法国特色,整体的白色和镀金的线条让人感到仿佛置身宫殿之中。但不得不承认,因潮湿之故,屋里有些地方已开始发黑,而且有些零乱,似乎很久没被用过的样子,这委实不符德·安德鲁挑剔的个性,这应该不是他的房间。墙边装饰着一些小球体挂饰,球体周围包裹着水晶凸痕,透过窗户能看到外面咆哮的河水。若说有什么东西同整个房间的基调不谐,那就是装在壁炉架上那个苏门答腊豹的脑袋。
奥古斯特帮我们拿掉湿透的外衣,只有那个最后到来的戴眼镜的家伙,仍然呆板地站在壁炉旁边,裹着自己的黑衣服。
“我非常感激您能热情招待我们,但我不能就这样在里面呆着啊,”他对我们的堡主说道,声音急促,一边拍打着公文包一边不停耸肩,“驾驶员说我们明天之前都不会离开——”
H.M.打断了他,他对俚语和脏话相当情有独钟,所以当他以这样的方式说话时,我感觉他的法语好多了。
“但还有收音机和电话呢,不是吗?你怎么不想想这个?难道他没这些东西?他肯定会告诉巴黎的人这里发生的一切,他们会派车到这里的。”
“没错,先生,他可能会这么做,但却有无赖把引擎给搞坏了。我看到了,它坏了。”
德·安德鲁眨了眨眼,开口说道:“你确定有这样糟?好了好了,你别再侮辱我了,如果你坚持不要在我这里过夜的话,就是对我不尊重、不给我面子。明白了吗,朋友?奥古斯特!你知道该怎么办。”
戴眼镜的家伙转过了身,他的脸上微红。
“我必须要说,我非常感谢德·安德鲁先生的热情款待,但我的确很为难。我必须要在明天一早赶到巴黎。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赫伯特博士,是马赛(隶属罗纳河口省)部门的外科医生。”他重复着这几句话,语气中带着傲慢,“我到巴黎是公事,若延误了可能会很不方便。但看来今晚是没办法前行了。你有电话吗?”
“很抱歉,我没有电话。我不喜欢也不需要电话。另外,我认为把电线扯这么远,连到这边来,也不太现实——”
“然而你有电灯。”
“没错,先生。我刚刚只是说,我没电话。”德·安德鲁语气温和地答道,“现在房间里的电是由地窖里我自己的发电机供应。”
“那你总有车吧。”
“不,我也没有车。你看得出,我是个隐士。有辆运货车从奥尔良给我运输必需品,每周两次。我很少出门的,就算出门,也是骑马。”他接话说,“在主路旁边那个平坦的地方,我养了几匹良马。先生,您会骑马吗?但我委实不愿让我的‘雷鸣’和‘女皇’在这种天气下出行,不过若你坚持的话……”
“我不会骑马!”他大喊道,态度强硬。他似乎怒火中烧,但他还是转向我们,努力调整了一下,用英语说道,“先生们,我问问你们,你们当中总有人会骑马吧。可以让他骑马到最近的城镇里借用一辆车吗?肯定有人会骑马吧?”
“我能,”米德尔顿回答说,“但该死的,我为何要这样做?实话实说吧,先生,难道你真不觉得你让我做的事很疯狂?我们现在有无可挑剔的堡主,一切都这么好。你干吗非要惹事呢?再说,我也想留下来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事,你说呢,埃尔莎?”
就连海沃德都点点头表示同意。海沃德坐在椅子上,两腿分开,看起来十分舒适。若非他戴着眼镜,银色的头发向后扎成一个辫子,他看来简直就是室内喜剧中的总管。就外表而言,他充满着司法工作人员般的尊严和坚定,哪怕他正眼睛眯起、嘴角带着诡异笑容。他穿着宽松的芥末颜色的灯笼裤和长袜,打着蓝领带。每次笑的时候,嘴角都会弯成月牙形状,眯起眼睛。他手里转着一支香烟,看来得心应手。那听来充满愉悦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他说道:“我想说的是,我现在什么都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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