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德四年五月,谕旨布下:皇后失德、荧惑失道,不可以承天命,不宜奉宗庙衣服,其上玺绶,葬安陵东,无享祭。
乐歌一病半月,待能起的时候,开口就要去沉芳殿。半月来,沉芳殿又死一人,乃是废后卫明珠的侍婢小红,三更半夜跳入御河中,待捞起来时尸首面目肿胀,十分模糊。有人说她的死,同周守一样是畏罪,也有人说是殉主而亡。不管怎么样,如今的沉芳殿已是内廷禁忌,只余一个年老的嬷嬷守着,胆子小的人宁可绕道走远路,也不敢打门前经过。
乐歌来到沉芳殿时,正是黄昏时分,铅云凝聚不散,梨花虽茂,可叶绿花白,颜色清淡,衬着黯淡的殿壁,竟有十分萧瑟之意。
“娘娘,留神!”何嬷嬷见乐歌行走之间,差点磕绊到门槛,不禁惊呼起来。她本来嗓门就大,这一叫回音憧憧,吓得宫婢夜来直犯哆嗦:“昭仪,这里头……无人,我们真的要进去?”
乐歌并不答话,径自走了进去。四下寂静,影壁旁有一口深井,深井边安放着的竹制躺椅,并没有挪去别处。她犹记得,夏日里,卫明珠最喜欢穿件薄薄的贡绸女衣,打着白纱团扇倚在上面,和她谈论诗文、书画,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映照下来,在她们身上投下一轮轮浅色光影。
沉芳殿纵深三进,室内七间,因卫明珠爱好书画,墙壁上、书案上,甚至榻上随处可见卷轴、扇面。白描、赭墨、青绿、米点、皆是一时之精品。
就在不久前,内廷的妃嫔们,还多在寝居内悬挂张丘的字画来投皇帝所好。如今张丘一死,内廷之中便再也见不到他的痕迹。所有与张丘有关的物件,一概不存。
何嬷嬷心思通透,她见乐歌看着这些书画,神情伤痛,忍不住小声劝慰一句:“人生一世,草木一春。命定如此,任他是谁,也逃不过去。有时候,死,反而是种解脱!”
乐歌盯着她,想起父母兄长,明珠张丘,心像被刀一寸寸地割裂。她转头,往帘内探望。每次她来,卫明珠总会从帘内探出头来,冲她微微一笑,唤她一声“乐歌儿”,颊边有淡淡的红晕……
“美人万福。”
“白美人金安!”待夜来和何嬷嬷的声音同时响起,乐歌才从怔忪间回过神来,她转过头,便见白子盈挺着肚子,由几个侍婢搀扶着,小心翼翼地跨进殿来。
“白姐姐。”
“昭仪!”在这样的情境下,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两人互相问安后,便是一阵好长时间的沉默。
“安陵东,红墙之外,荒草丛生,皇上也太、太……”白子盈蹙起眉,低叹了一声。
乐歌唇角微动,像是笑了笑:“没什么不好的,总算是出宫去了!”
白子盈听罢,不由看了乐歌一眼,见她面色苍白、神情憔悴,便岔开话题,轻声问道:“昭仪身边的宫婢呢?干干净净又晓事的那位?”
“……我们在白府读书习武,虽辛苦,可总算日子安稳,不愁温饱。”蓦然之间,吴初人的话似在耳边响起。
乐歌心头一震,双眼紧紧盯着白子盈看。只见她一身青碧孺裙,雍容素净,文雅端庄。脸颊因为怀孕而更见圆润,眸子沉静如水,右眉上有一颗小小的黑痣。乐歌记得,《相书》有云:眉上有痣者,草中藏珠,土里埋金,乃是大贵之相。她深吸了口气,半天才道:“初人?她,不知进退,被我撵出去了。”
“原来如此。”白子盈轻轻颔首。
“白姐姐,我先走一步。”乐歌不欲多留,施礼告退。她带着夜来和何嬷嬷刚要走出殿去,只见一个红衣宫婢,急匆匆地转过影壁,来到殿前。见到乐歌便跪下问安:“昭仪万福。”她还未说起,那宫婢已朝身后的白子盈拜道:“恭喜白美人,大战告捷,滇南收复,白大人领兵,已到洛邑近郊了。”
乐歌浑身发凉,脚步一顿,须臾,才挺了挺脊背,缓缓走出殿去。
※ ※ ※
洪德四年春,滇南收复。葛氏族中,除葛洪一人侥幸逃脱外,几乎都死于战场。这场以滇南王为首的藩王叛乱,没有成就葛洪的顶级富贵,却让白子安一战成名。
立夏日,平南大军凯旋,皇帝率三公亲上护城桥来迎。红色毡毯铺地,一路延伸至西华门下,两侧鼓瑟齐奏,旌旗招展,场面宏大。
雍州城的老百姓倾巢而出,沿着护城桥里三层、外三层站立的满满扎扎。待白子安车马一入城,不论是身穿学子服的布衣儒生,还是双足不重履的商贾小贩,皆振臂高呼:“平南军万岁!大齐万岁!”声如雷鸣阵阵,经久不息。
田咫掌北军多年,见多了这种场面,对此嗤之以鼻。当下就对身旁的邢度舟轻声道:“贱民竖子,少见多怪!新军初练,自然斗志满满。听说楼望那老儿,为怕将士们临阵怯场,下不了狠心为国卖命,专门求了皇上,新军将士服役除抵扣赋税之外,若有战功,予以爵位……授爵以庶民,千百年来都不曾听闻!这起子贱民,还不豁出性命去猛杀乱砍,图个侥幸?如此新军,指挥起来,如臂使手,白子安此战不胜也难……他还真将自己当作个人物了!”他说罢,冷哼一声。
邢度舟只是笑笑,抚须道:“昔为鸦雀低声,而今响遏行云。白宏远仕宦出身,往日功名,全凭父荫,今日倒算扬眉吐气……”滇南一役,邢家派往双方军营的细作皆有回报:白子安行兵作战保守有余,魄力不足,若非神灵庇佑,几次都险些着了葛洪的道。胜之勉强,实非将才!邢府的幕僚、门客们听罢,皆哈哈大笑,惟有他一人对此表示不解:就算白子安不是将才,可楼望确是不世出的名将!到底是楼望老迈不济,还是新军故意藏拙?他揣测数日,一直疑虑难消。
正思忖间,白子安已到西华门,他翻身下马,叩谢皇恩!皇帝犒赏三军,按级分封。礼仪从午后热闹到黄昏,待礼毕,众人渐渐散去,白子安才有机会单独面圣。
君臣饮酒,酒酣时难免多话。戌中时分,白子安从广弘殿内阁出来。听王舟说起:“朔阳侯瘸了一条腿,如今连侯府都不愿回去,只在行馆落脚。”白子安脸色大变。出了西华门纵马急驰,转眼便到了布衣街的藩地行馆。
※ ※ ※
门是绮雯来开的,白子安见她在此,初闻韦璧伤残的担忧之情,顿时消解了不少。他心里明白不过,对于韦璧来说,绮雯是一剂再好不过的“良药”。
“睡下了?”白子安朝绮雯拱了拱手。
绮雯摇摇头,朝他做了个请势:“没呢,正自己同自己下棋呢。”
白子安一边随绮雯入内,一边问道:“伤得如何?”
绮雯听他问起,神色虽不改,可脚步微滞,低声道:“左腿废了,往后走路都得靠木杖。
白子安与韦璧相交多年,知他平素最在意仪容风度,衣饰冠带样样经心。父亲白利天初见韦璧时,曾有一赞:出入从容,风姿特秀。实难想像韦璧瘸了一条腿会是什么样?他胸口一紧,脚步迈得更急,转眼就来到阁外。
绮雯掀起门帘:“你们说话,我去泡茶。”
韦璧倚窗而立,一动不动,似已凝固成木胎神像。月光透过窗纱照进来,将他的侧脸映得犹如透明一般。
听到声响,韦璧回过头来。白子安与他相视,只觉他瘦了不少,眼眶下隐约有些乌青,可仔细再看,又觉得他风姿依旧,似不减当日。
“怎地?不认识了?”韦璧眯起眼睛,“啧啧”调笑道:“你看我的眼光,怎么跟看相好似的?”他边说,边从窗台边取过木杖,撑在腋下,一拐一拐的走到榻边:“放心吧!我韦璧可不是乐坊霍坊主,又不靠样子吃饭,废了条腿,就不能活了?”
白子安脸色阴沉,眼眶也红了,只看着他不说话。
“宏远一路奔波,我未能前去远迎,当罚半壶!”韦璧坐在榻上,丢开木杖,摸索着从软褥中掏出一壶,打开壶塞,室内顿时酒香四溢。
“腿伤忌酒!绮雯居然由着你胡来?”白子安一把夺过他的酒壶。“嘘!”韦璧将中指按在唇上,目光紧紧盯着门帘:“别嚷!被她知道可了不得。”
“既然害怕,还要偷偷摸摸?”白子安又好气又好笑。
“本侯会怕她?”韦璧轻哼一声,道:“对付女人,千宠不如一顺。顺了她的意,这耳根子才能清静!”
“葛洪那老贼忒歹毒!”白子安嘴角微颤,目光从韦璧的脸庞,移到了他那左腿上。左腿结痂处略微有些痒,韦璧搁着衣袍,拿起扇子,用扇柄挠了挠道:“并非葛洪……废了条腿,保住了命,我还赚了!只是白毛……”他目光陡然凌厉起来,寒意迸发:“邢家欠我一条命,一定要还!”
他说罢,见白子安深深凝视着自己,忽地咧嘴一笑;“别说我,说说你吧!白将军出身贵胄,风华正茂,滇南之战,天下闻名,昭昭功业可期。若不是担着‘断袖’的嫌疑,雍州城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定是哭着喊着要嫁你!”
白子安听这调笑之语,不仅不恼,反而觉得很高兴。一个人若还能开玩笑,可见心情不坏。他最怕韦璧一蹶不振,现在看来,实属杞人忧天。
“滇南之战……”白子安刚要说话,就被韦璧打断:“滇南之战,宏远揣着十分小心,既要取胜,又不能胜得太过轻易,真真难煞人也!”
白子安知他聪明,也不相瞒,点头道:“出征前楼将军反复交代:只许小胜,不许完胜。小胜就算大功一件,完胜回营则按军法处置!”这对他来说,尺度极难把握。
“这老爷子,折磨人倒有一套!”榻上有一盘没下完的棋,韦璧随意拣了一颗棋子,在手中把玩:“葛氏都死绝了?”
白子安摇头:“我不瞒你,除葛洪逃脱外,尚留一子!”
韦璧一惊:“葛忠良已死,葛洪哪来的儿子?”
白子安道:“侍妾所生,尚在襁褓之中。破城那日,葛氏族中所有的妇人皆跪在我面前,求我留那孩子一条命!”
“所以你就心软了……”韦璧紧紧盯着他。须臾,他扔子回匣,叹气道:“宏远你,叫我说你什么好!”
白子安回避他的眼光:“都说罪不及妇孺,何况,那还是个尚未满月的孩子!”
“且不说斩草除根,这诛赏大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韦璧叹其憨直,皱眉道:“此事,你同皇上说了没有?”
“尚未有机会说起,楼将军也觉得应该如此。”
听他搬出楼望来,韦璧不由嗤笑道:“老爷子打仗在行,窥人腹心却不行!但凡他有几分计较,凭他同英宗皇帝浴血奋战廿十余载,手足一般的情谊,还会被迫离朝隐居?”
提到楼望,白子安想起有件要紧事,忙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韦璧:“楼将军知道你博闻强记,涉猎甚广,烦你看看此物!”
这是一截箭镞,寒铁生光,捏在手里冰凉彻骨。韦璧掂了掂,估摸着它的重量,不解地问:“不过是寻常箭镞,莫非还有讲究?”
白子安道:“这箭镞是从葛洪处缴来的,葛洪虽是藩王,可粮草、辎重之富竟与朝廷不遑多让。像这样的箭镞、剑、戟、弩、弓,堆起来有小山一般高。驸马禁足之时,我曾兼任武库署主事,朝廷每年按藩地兵营的人头数供给兵器,皆有定数。此次,清点收缴兵器,数目略有出入。”
听他此言,韦璧脸色微微一沉:“宏远的意思,葛洪私造兵器?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白子安摇了摇头:“滇南境内并无铜、铁大矿,这些兵器从何而来?”
韦璧略一沉吟,点头道:“铜有黑、黝、斑之分,铁也有磁、赤、褐之别,各郡、州矿场所产铜、铁都不相同,可从此处着眼去查。”
“如此,劳你费心!”白子安郑重托事。
韦璧应道:“包在我身上。”
两人正说着话,绮雯泡了茶走进来,她身后跟着一位青衣女子,手上托着木案,案上放着几道点心。白子安随意瞥了一眼,顿时惊愕,他指着那青衣女子问:“你,你不是……昭阳馆的……”
青衣女子从容放下木案,朝白子安欠身行礼:“吴初人见过白将军。”她接过绮雯手中的茶壶,上前为他斟茶:“昭仪什么都知道了,将我赶了出来。”
白子安一时听不明白吴初人在说些什么,只紧紧盯着她。绮雯见他还是一脸茫然,从旁提醒道:“白大人不记得了……她是青梅!”
白子安凝神而思,还是记不起来。他向来不关注女子,更别提能记住女子姓名。
“我与绮雯同一年进府,十二岁那年入内廷当差去了。”吴初人淡淡笑道:“青梅自小就不出众,难怪白将军不记得。”
韦璧边饮茶,边插嘴道:“宏远心中能记得的女子也就独一人而已,不记得你,并不奇怪。”
“青梅?”提起白府,白子安依稀有些印象。幼时,父亲收留了不少孤女,留在母亲身边教养……他少年好动,哪会安安分分留在府中?不是去练弓射箭,就是与人赛马,总角女童对他来讲,没有半点吸引力,更谈不上关注和记忆。他俊面微红,对吴初人拱手道:“在下记性不好,姑娘莫怪!”
“白大人客气了。”吴初人垂眸,叹道:“昭仪,她一定很恨我。”她回过头去,有眼泪自眼角渗出。
“她……”刹那之间,白子安似突然意识到些什么,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
韦璧揣摩着他的神情,调侃道:“哎呀!这下可糟!”他挑起眉来,眼眸闪闪发亮:“正人君子白子安,在昭仪心里只怕已经是个卑鄙小人了……和皇上,可算是一丘之貉!”
※ ※ ※
次日,邢鉴托病未去上朝,出门办了几桩私事后,午中时分,便回到府中。他记挂兄长邢端,想着有好几日没去探望,给母亲马氏请安后,就直奔邢端住处。
马氏因怜长子有病,不方便走动,只有寝居方寸天地,故极尽奢雅之能事。通楹厅堂,四壁为喜上眉梢的木格明窗,窗纱是凉州贡缎,轻巧、细软又通风。
院外有一棵枣树,树冠巨大,因在春夏之交,并无果熟。邢鉴多看了两眼,不由想起幼时,每到桂子飘香之时,他总会爬上这棵枣树为兄长邢端采枣。
邢端则坐在树下,大声吟诵道:六月食郁及薁,七月烹葵及菽。八月剥枣,十月获稻。为此春酒,以介眉寿。 诵罢,兄弟二人树上树下哈哈大笑……
他心头一热,在窗外停下了脚步。
窗内,突然有女子的声音响起,听之十分温柔:“大哥推荐的书,甚是有趣!安柔谢过。”
安柔!尚安柔!竟是他那有名无实的妻子,邢鉴心中疑惑不定,隐在花树后,侧耳倾听。
“愚兄无其他,屋中惟有书多,弟妹若有兴趣,尽可拿去一观。”邢端说罢,轻轻一笑。此时,邢鉴虽未见到兄长神情,不过不难想象,他应该是很愉悦的。只是,兄长邢端常年卧病在床,鲜少出来走动,不要说外人,连侍女、家仆他也甚少说话,没想到他竟会与尚安柔谈得来。
“不扰大哥休息,安柔告辞。”这话说罢,便听尚安柔站起来,身上佩玉环饰“叮咚“作响。
邢鉴不想与尚安柔见面,正待她出来,自己好进去。突然又听邢端问了一句:“今日,你不问查敏之事了?”
邢鉴心头一震,不可置信地盯着窗棂上的贡纱,目中似要喷出火来。
尚安柔半天没有发出声音,倒是邢端先说话:“对了,你同我说过,你那侍女相中了查敏,想嫁他为妻……要不,我先帮你问问他的意思?”
“不必。”尚安柔陡然拔高了声音:“烦劳大哥了,真的不必。”
邢鉴听着,再也忍耐不住。他一脚踹开门,飞身而入,怒喝一声:“贱人!”抽出腰中软剑,朝尚安柔当头劈去。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几章正文,三篇番外!我很纠结......
霍兰同学一箭四雕,果然厉害!
本章出现一个超级FH啊,超级FH!
我腿扭了,无限悲催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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