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女三嫁

马蹄声有节奏地踏在青石板的路面上，发出得儿得儿的声响。筱沄放下马车上小窗口的帘子，轻叹了口气。她早听说庆王的属下到处放火，都城在这次大乱中被毁了不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一路走来，甬道两边的房屋被毁的差不多了。特别是前三坊，许多官署和达官显贵的府邸都成了灰烬。她闭上眼睛，恍惚回到那夜带司徒汮夜游都城的时候。那个时候，自己一门心思想着怎么摆脱俗事的困扰，畅游天下。转了一圈后，却还是回到原地。现在又得想方设法多挣钱了，只是如今挣钱的目的彻底变了。她想救回儿子，没有大量财富恐怕无法办到。
    “小姐，咱们府上离甬道远才幸免的。现在都城上三坊好多世家都搬到城外去暂住了。前日朝廷下了严令，要所有位于前三坊的被毁房屋，必须在交子节前修好。很多世家都无力重修自己的房屋，都在犯愁呢。前几天，大奶奶回了趟娘家，听说她娘家准备卖掉原来的地方。”欢儿一旁絮叨着新闻。这丫头怕她闷，总是不由自主的没话找话，这些年下来，倒成了个碎嘴子。
    “卖掉以后呢？从此就住到城外去？大嫂的哥哥不是还有官职吗？住到城外也太远了吧。”筱沄随口问道。
    欢儿摇摇头：“听说他们想跟中三坊一个商人交易。用他家的地，换那商人的房子。若是谈妥了，以后就搬到中三坊呢？”
    筱沄心中一动：“这么说，那商人要搬进上三坊了。”
    “是啊！朝廷催的紧，大奶奶娘家被火烧了个七零八落，一时筹不齐建房的银子。那商人却正好有这钱。这样一换，大家都方便。”欢儿回答，“现在好多人都是这么做的。以后上三坊会住进很多百姓的。”
    她想了想又说道：“小姐还不知道呢，欧阳府被洗劫一空，房子却还在，欧阳老爷子把原来的围墙一拆，房屋都很便宜的卖了。还是零卖给原来住在中三坊的百姓，这些人的房子也被毁了，有人拿不出钱，老爷子就白送给他房子。”
    筱沄一笑，这老爷子真是宝刀未老，老谋深算的很。他这样一来，不仅收买了人心，还不动声息就让东方景浩欠了他个大人情。东方景浩限期修房的严令，明摆着是要逼得世家门阀跟普通百姓混住，削弱这些人对大宁的影响。欧阳靖宇这个时候搬到下三坊，肯定能堵那些人的嘴。他这个朝中元老都肯住进下三坊，那些自诩世家的人，怎么好再端世家的架子。
    她闭起双眼不再去想这些。她只是个平常人，莫名奇妙来到这里，又能如何呢？能够救出儿子，才是她关心的事情。
    马车转过一条弄堂，慢慢停下，欢儿轻声道：“小姐，到地儿了。”说着拉开了车帘，放下踏脚，先跳了下去。
    筱沄缓缓步下车，打量着这个地方。他们停在一条小巷里，巷子看起来很深的样子。三层小楼建在巷子最前头，打横的是条大街，人来人往。想必因为他们有女眷，不能抛头露面，便停在侧门的位置。巷子两头一拦，倒也不会撞见一个外人。
    欧阳凌普已经等在门边，正跟两位兄长寒暄着。忽然，一个娇小的身影从里面窜了出来，一下子扑到筱沄面前。闪着双灵动的大眼睛，仔细看着她。还没开口，一个婆子气喘吁吁地追了出来，口中喊着：“灵儿小姐，您要的发式还没给您梳好呢。”
    筱沄笑道：“刘妈，你看起来还是那么精神。”这刘妈原来是司徒府上的人，欧阳靖宇需要个信得过的老妈子照顾灵儿，李安就将她暂调了过来。
    刘妈急忙给她和司徒兄弟行了礼，也笑道：“奴婢听说小姐已经大好了，心里欢喜的很。”扭头看向灵儿，语气中带着几分责怪道：“灵儿小姐，您自个要梳这个发式的，可坐下还没一刻钟就不耐烦了。这头只梳了一半，怎么又跑出来了。”
    灵儿上前挽过筱沄的手臂，带着几分委屈道：“我知道今天姐姐要来，才想梳个特别的发式，给姐姐留个好印象的，那知道这么麻烦。姐姐，我这样就很好看了，对不对？！”
    不待筱沄开口，欧阳凌普抢先道：“大家先请进去吧，坐下再慢慢聊。”
    在江南大营的那些日子，两家互相照顾，早就熟悉的很了。彼此当成一家人，那些男女、内外分际，早就不讲究了。
    灵儿也急忙道：“各位嫂嫂和姐姐快请进。”嘴里说着，便将众人往里让。
    欧阳凌普陪着司徒兄弟和司徒汮、司徒泠两个十来岁的男孩子去请欧阳靖宇。
    女眷们则直接到了大厅分坐两桌，一会儿就嘻嘻哈哈地聊了起来。这大厅原是客栈的前厅，欧阳家买下后没做任何改动。此刻摆开了几张桌子，桌子上备下茶点。司徒家两位奶奶三位姨娘，再加上三个孩子，屋子里很快就热闹了起来。
    众人对这个机灵古怪的小丫头也都很有好感。大奶奶拉过灵儿端详一番道：“灵儿这发式也很好看啊，若是一板一眼地梳完了，会显得死板，就没现在这么好看了。”
    刘妈久在司徒府伺候，说话也很随便，笑道：“大奶奶，您快别这么说。这灵儿姑娘什么规矩都不放在眼里。您再这么夸她，就更不成体统了。”
    二奶奶笑道：“灵儿这样就很好的。这几年咱们住到郊外，什么都自己动手，没那些零零碎碎的规矩体统，不也过得挺舒坦。去年交子节，我想自己烧几个菜，一时忙起来，只打了个辫子，还没挽起来就跑去厨房。就这样忙了一天，到晚上卸妆才发现。你们都不提醒我一声！”
    快到及笄年纪的滟儿，听母亲这般说后笑道：“我们都以为那是娘特意梳的新发式，还想着那样子看起来干净利落，衬得娘都年轻了好几岁呢。”
    众人想到当日的情形，都笑了起来。
    大奶奶也道：“这样多好，一家子随随便便，亲亲热热的。大爷昨天还说，用不着那么多规矩体统，拘地在家都跟在官衙似的。”
    灵儿急忙点头，口中嚷道：“就是，就是！”小脑袋飞快地直点。
    刘妈无奈地喊了声：“灵小姐！”
    众人被她们逗的哄堂大笑。这刘妈算的上司徒府最死板的一个了，跟着活泼好动的灵儿，可以想象平日那场面肯定有趣的很。
    筱沄跟着她们笑着，心中却涌起几分酸楚。爹爹去世后，哥哥他们搬到郊外就没回都城。那年为筹银子贩茶，他们不尽卖了茶楼，还卖掉了大部分庄子和田产。后来，第一次跟着欧阳凌普出去的人，都没能活着回来，留下的妻小自然该司徒家养着。一来二去，家中的日子越过越紧，等使唤的丫头们先后嫁人后，平日养尊处优的嫂嫂们也开始做些家务。筱沄有些难过地想，这些都是受了她的连累，难得的是她们不仅不怪她，反而如往常一般待她。她何其幸运，有这么好的家人。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我也听听乐乐。”一个声音打断筱沄思考。
    欧阳凌普扶着欧阳靖宇，后头跟司徒父子几个，缓步进来。
    众人一起起身，向欧阳靖宇行礼：“老爷子好！”
    欧阳靖宇呵呵笑这坐下：“好！好！都坐下，一家子自在些才好！”
    司徒皓沄不到八岁的小女儿汕儿马上扑向他，亲热地叫道：“太爷爷好。我们在笑灵儿姐姐的头发。”
    欧阳靖宇笑这搂过她，拿了块绿豆糕，喂到她嘴边。十分亲热自然，跟她说着话。
    筱沄待众人都坐下，方又起身上前，福了一福，笑道：“老爷子，筱沄幸不辱使命，您打算怎么谢我。”
    前番在江南大营，筱沄卧病在床。这还是两人头一回碰面。欧阳靖宇抬头看着她，见她已经瘦得三分像人，七分似鬼，顿时觉得喉咙一阵哽咽，许久后才强忍了下来，笑道：“今儿不是特意设下这酒宴。一会儿我多敬你两杯，可好！？”
    筱沄一笑：“您别匡我。据我所知，今儿这菜和厨子可都我家酒楼的，连这酒都是我家酒窖搬出来的。您这算盘打的可真精啊，哄着我们海吃胡喝一顿，以为占了多大便宜，等酒醒了才知道，原来是您请客，我们付账。”
    欧阳靖宇叹息道：“好吧，被你看出来了。你们人都来了，能怎么样吧！”一副准备耍赖的样子。
    众人都被他的语气逗笑了，筱沄也笑道：“那可不行，今天我也要在您这儿讨个便宜，不然我顺不下这口气。”
    欧阳靖宇笑道：“行啊，你说说看，想怎么办？”
    筱沄笑道：“我看上您这个地方了，想请您挪动一下，把这里让给我。”
    司徒明沄急忙拦道：“沄儿，说笑归说笑，别胡闹！”
    欧阳靖宇大笑：“你这丫头，哪有人去喝乔迁酒，顺便将主人撵出去的道理。”
    筱沄也笑道：“您自己得了宝贝，不好好藏起来，非要到处显摆，怎么能怪别人眼红。”
    欧阳靖宇笑道：“好你个丫头，什么都瞒不过你。”
    筱沄道：“您想将这里再开一座酒楼，也不是不行。只是，想要我帮忙，您就得给点好处了。”
    司徒明沄这才听明白原委，忙道：“老爷子，这里若改成酒楼，您若是住在这儿可就有些太吵闹了。”
    筱沄笑道：“哥哥，你太老实了。老爷子本来就没打算住在这儿，那都是放出风去给别人听的。您就直说吧，到底想怎么办？”
    欧阳靖宇一笑道：“你们不是要搬出城去吗，把司徒府借给我住如何？”
    这次换欧阳凌普大惊了，他起身道：“爷爷，我另买个安静的地方给您就是了，何必……”
    不待他说完，欧阳靖宇训斥道：“张口就是另买地方，你真当自己有金山银山不成！”
    屋子里一下安静了起来，众人都看向刚刚还谈笑风生的欧阳靖宇。许久后他才慢慢说道：
    “我是近八十的人了，活不了多少日子。今天两家老小都到齐了，我就倚老卖老一番。这地方虽不在最繁华的街面，却离西市很近，道路也宽敞。现在都城大兴土木，客商往来频繁，开家酒搂不怕没有客人。明沄和浩沄你们搬出城后，若是放心我这个老头子，我就带着汮儿和泠儿住到司徒府去。”
    他环视众人一番，长叹口气道：“咱们两家现在只办一件事，挣银子！挣够了银子，明年开春凌普再南下，闯东盛！西麒是不可能再去了，东盛的茶路，一定要闯通。只有打通茶路，才能很快挣大钱。”
    筱沄怔怔地看着他，万万没有料到，他存的是这个心思。她低声道：“老爷子，您这又是何必！”
    她原以为欧阳靖宇是想要她帮着欧阳凌普做上酒楼的生意，从此欧阳一门就这般退出纷争，殷实的过上商人的日子。没想到他却主动掺和进来，要帮她。她已经连累了两个哥哥，怎么能再将欧阳家拖下水。
    欧阳靖宇仿佛看出她的心思，冲她笑道：“丫头，老头子把身家性命都交给你，就好像找了门一本万利的生意。从此以后，我就坐进你的老巢里，每天什么都不做，就等着数银子。”
    司徒明沄一脸感动地看着他，也笑道：“老爷子，这可不行。你除了数银子，还得干些别的。”他朝司徒汮和司徒泠招招手：“这俩个臭小子，一看见书本就头疼。您得劳心调教他们才行。”
    “哥哥，这样不行！”筱沄见他居然同意欧阳靖宇的意见，急忙开口。儿子是她的，不能为了救人，再连累更多的人。
    欧阳凌普突然开口道：“没什么不行的。这地方是靠你出的本钱挣下的。你要是不同意，就把这些都拿回去。我去做河工，一样能养活爷爷。”
    筱沄低了头，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突然灵儿走了过来，挽着她道：“姐姐，您就答应吧。灵儿还想求姐姐帮灵儿回家呢。”
    筱沄看向灵儿，见她红着眼圈恳求的看这自己。她自然知道灵儿的身份，若是欧阳凌普从此只做个普通酒楼的老板，灵儿恐怕真的再无法回西麒了。
    筱沄咬咬牙，道：“老爷子信得过我，我定不会辜负您的希望。只是……”她深吸口气，换上笑容接着道：“本来是找您讨酒钱、饭钱的，却被您连老房子都占了去。实在想不过。”
    屋子里沉重地气氛一下子又活了过来，众人都被她逗笑了。
    她看向司徒明沄：“哥哥，灵儿跟我们全家投缘的很。咱们就认灵儿做妹妹，你看好不好。”
    “不可以！”一直乖巧地坐到欧阳靖宇怀里的汕儿突然开口反对，“灵儿姐姐那么小，上次还跟我抢的糖人吃。只能做姐姐，不能做姑姑的。”
    众人哄堂大笑起来，灵儿窘得满脸通红，将头埋进筱沄肩上，不肯见人。司徒皓沄上来抱走汕儿，笑道：“灵儿姐姐若是变成了姑姑，以后就不会跟你抢糖人了，还会卖糖人给你。不好吗？”
    汕儿歪着头想了一下，立刻大声叫道：“灵儿姑姑！”
    众人又笑了起来，司徒汮大叫道：“汕儿，你也太现实了吧！”这么快就投降了。他和司徒泠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这些大人也不考虑下他们的难处，灵儿比他们大不了几岁，一下子成了长辈，叫他们怎么叫得出口嘛。
    筱沄将他们兄弟的表情看着眼里，推推趴在她肩上的灵儿。灵儿抬头，顺着她的示意看过去，一下子也笑了。大大的眼睛一转，便将先前的窘迫抛到了脑后。她笑着走到司徒明沄跟前行礼，甜甜叫道：“大哥好！”一眼看到司徒汮一脸哭笑不得，越发高兴了。
    筱沄笑看着灵儿开开心心地认亲，又逼着司徒汮叫她姑姑，一回头，正对上欧阳凌普的眼神。两人都有些意外，不知说什么才好。欧阳凌普此番回来，他们这是第三次见了。想到前两次的情况，两人就有些尴尬。
    司徒皓沄的突然插到两人中间，兴奋的叫道：“这里要开酒楼，还需要做不少事吧。从哪里开始？”
    筱沄忙接过话题：“回头我就安总管过来，好好量量这里的格局。我们再具体商议。”
    欧阳凌普默默地点点头，她又笑看着司徒皓沄：“小哥不是要去西北山上拉木材吗，还不够你忙的。这酒楼你也要插上一手。”
    司徒皓沄皱眉道：“咱们前年买下的林场又不大，等过几天木头价格涨上去后，我带几个人进山，用不了几天就能把木头运进都城。剩下的日子，又怎么打发。”
    筱沄笑了，为了她，他们兄弟二人都不再做将军了。大哥还好些，就是小哥总是闲不下，真是难为他了。
    “谁说没事做，哥哥这次进山，我想叫哥哥帮我找几样东西呢！”她笑着安慰他，这时刘妈走了来，向欧阳靖宇回道：“老爷子，厨房都准备妥了。您看，是不是用午膳！”
    欧阳靖宇办完了大事，心头顿感轻松了许多。筱沄主动提出认灵儿为妹妹，更是让他放下来最大的心思。不管孙儿还有什么别的想法，起码他由此确定司徒筱沄不会再回头了。这一点尤其让他放心。他高兴的宣布道：“那就摆上吧！今天是个好日子，你们哥几个一定要不醉不归，谁都不许藏着。让我看看，到底谁的酒量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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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高气爽，司徒家郊外的别院也热闹的很。
    “姐姐，姐姐！今天是第十天了，你熏的那几缸醋，可以开封了吧！”灵儿聒噪的声音刚刚传来，小手就伸进来，替她拉起了床幔。
    筱沄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昨天不是告诉过你，等小哥把我的东西备齐了再说吗？”
    见她立刻夸下小脸，心中又有些不忍，柔声哄道：“小哥应该快回来了。你今儿先去仙客居，把我昨天跟你讲的图，细细地讲给你的凌哥哥，让他照着施工。等明天，不管小哥回不回，我们都先开一个坛子看看，好不好？”
    灵儿立刻转嗔为喜，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又跑了出去。
    筱沄笑看着这听风就是雨的丫头出去，自从认了这丫头做妹妹，她就成天跟着她跑前跑后，日子倒也热闹了许多。这时刘妈端了盆水进来，口中嘟囔着。过来服侍她起床，随口抱怨道：“二小姐吵醒您了吧。奴婢刚跟她说不要打扰您，一个不注意，她就又跑进来了。”
    筱沄知道她嘴上抱怨，其实是很喜欢灵儿的。那个丫头啊，很难让人不喜欢。
    正想着，灵儿又跑了回来，手里还拿着几根炭笔。
    筱沄无奈地叹口气，这是她自己做的炭笔。用柳条烧成的炭条再裹上纸浆，卷成小拇指粗细的铅笔。虽然易断，可用来画图，却比毛笔方便多了。这些是昨天才做的，想必还没完全干，这丫头又想做什么。
    “姐姐，这几根炭笔我先带给凌哥哥好不好？回来我再帮你做一些。”小丫头讨好的看着她。
    她身手捏捏她红彤彤的小脸蛋，笑道：“好！你想怎么都行。只是别忘了，多采些柳条回来。”一时梳洗好了，起身披了件深蓝的斗篷，拉过她去前厅用早餐。
    这郊区的院子，是司徒家最后一处田产和房产了。背山靠水，是块风水宝地。这两年扩建了几次，也不过只有两座院子。大点的院子一个前厅，三进小院。司徒明沄、司徒皓沄各住一进，筱沄带着灵儿和仅剩的四个老妈子住一进。欢儿毕竟已经成了家，十几天前，他们出城时，就将她留在都城。如今一大家子，只有四个老妈子做些浆洗等粗重的工作。其他的，都是女眷自己动手。
    小院子前头住着十来个亲兵，后头的则用来驯养鸽子。这些亲兵自愿跟着司徒家，平时住在这边养马护院。有事了，就跟着出去办事，如今大部分跟着小哥进山去了。
    筱沄和灵儿到了前厅，大家都已经等着了。大哥一家一桌，二哥一家一桌。二奶奶见到她们笑着说：“小妹来了以后，妹妹如今都能起来吃早饭了。气色恢复的也快多了。”
    筱沄笑看了眼有些不好意思的灵儿笑着说：“我也觉得自己起早些，反而有精神的多。”
    说着便拉她坐到司徒明沄一边，大家开始用饭。
    早餐还未结束，外面响起急促的马蹄声。灵儿立刻仍下碗筷，叫道：“一定是小哥回来了。”话音未落，人已经先跑了出去。
    满屋人都还在面面相觑，她已经拉着风尘仆仆的司徒皓沄进来了。
    大家纷纷起身。司徒皓沄笑这说：“我们在都城用过了。沄儿，你要的硝石给你带回来了。你想做什么？烟火吗？”
    筱沄一笑：“小哥先把硝石存到那边院子去，明天才用得上。”
    司徒皓沄出去安排，灵儿闷闷不乐地低头吃饭。筱沄推推她：“一会儿我们一起先开一个坛子，让你看看清楚，然后你再去城里。好不好？”
    灵儿马上重新高兴了起来。筱沄摇摇头，心中却有些羡慕她，什么都挂在脸上，自由自在地。
    一时大家用过早饭，一起到了院子外的一块空地上。这里靠墙的地方，放着一个木柜子，她打开柜子，一阵醋的酸气扑鼻而来。再看里面放着几个小炭灶。炉灶之间放着醋坛子，灶下生微微的炭火，每个炉灶上都放着一个紧紧裹着稻糠密闭坛子。
    筱沄搬来一盆清水，放到一边。又揭开一个坛子的封盖，更浓的酸气涌出。她用钳子轻轻夹出里面放着的一个圆筒，往装着清水的盆子边一磕，立刻有银色的东西从圆筒上落下，飘入盆中。
    灵儿惊奇的问道：“姐姐，这是什么呀。”
    筱沄一笑道：“这个就是咱们要用来挣银子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