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杨花梦一场

回到京畿，回云阳正在宫门迎接，他的脸色苍白，穿着一身丧服站在不远处。
    “殿下，陛下驾崩，留下圣旨，皇后意欲立九皇子为帝，城内的禁卫军已经被皇后的人控制，二十位老臣也被拘禁在内，我父亲已经去城外大营调集兵马，如今之计，先要解救诸位大人，再对付皇后！”回云阳说着，把马牵到凤文钰身边，“我们不能回宫，先到太师府。”
    “不去太师府！”凤文钰说，仰头看着高高的城墙，“进宫！”
    皇后低头看着城下喊话的人，轻然的冷笑，她没有想到，在皇室子孙中，还有人有胆量和她抗衡，此人竟是废太子。
    “娘娘，不如派弓手射杀废太子，一了百了。”身边的小太监顺从的说。
    皇后挑眉，抚摸着手腕上的白玉镯：“如此便给了外人说三道四的机会，说本宫谋朝错位。”
    “那该如何？”
    “请他上来喝茶。”皇后说。
    凤文钰看着容光焕发的皇后，它说：“我来这里，就是想问一句，我母后是不是你陷害的？”
    皇后抬起头，睫羽微颤，撇起冷漠的笑容，继续品茶：“陈皇后气数已尽，何必要本宫陷害。她得罪了太后，本宫不过是替太后办事。”
    凤文钰怔了怔，他说：“太后一直都很喜欢母后，她为何要害母后？”
    皇后笑了：“你太不了解帝王家了。当年宁王造反，唯有与本宫的家族联姻，本宫的家族才肯出兵相救，而尽管你的母后有陛下的宠爱，有百姓的爱戴，可她身后却没有强大的军队拯救国家。所以，你的母后一定要死，唯有她的死，才能换来整个国家的和平和延续。”
    “父皇呢？父皇知道么？”
    “知道，是他亲眼看着你母后喝下我送的毒酒。”皇后面无表情的说，恍然想起当年陈皇后对她的嘱托，照顾好她的儿子。
    凤文钰袖下的拳头紧紧攥起，额头的青筋暴动，心中的某个信仰正在慢慢的轰然倒塌。他一直身处骗局，却全然未知。
    “无论真假，我会搞清楚。”他说，“母后，静水王朝也不是你想要就能拿的，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交出圣旨或者兵戎相见。”
    皇后说：“本宫不喜欢对人妥协。”凤文钰看着冥顽不灵的皇后，他问：“权力对你都比你和你儿子的性命重要？”
    “胜负未定，何必要轻易言胜？凤文钰，本宫喜欢自信的人却不喜欢自负的人。”皇后如是说，背过身俯视万里河山，东方一片霞光，流光溢彩，“本宫喜欢这个地方，在这里可以看到整个静水的全貌，就像本宫现在可以读懂你心所想。你想报仇，却在怀疑本宫话的真伪，你想拿回这座城，却又想和温蝶双宿双飞，孩子，世上从来都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你父皇只有两个儿子还活着，一个是我的儿子，一个是你，你若是胜了，不仅仅是你，温蝶也会被困在这里，当然，她也可以离开，你舍得？哼，进退两难，倒不如与她双宿双栖，不要管这里的事情。”
    “多谢母后为儿臣想的长远，但是儿臣想告诉母后，母后不应该呆着这里。”说完，转身离开。皇后长袖挥动了一下，几名侍卫挡住凤文钰的去路，凤文钰转过身，看着皇后美艳的容颜：“母后这是要做什么？”
    “何必要急着走，母后请你多住几日。”皇后说，细心品茶，嘴角勾起一抹笑，“对了，安栾很想你，你也该去看看他。”
    密室里，密不透风的墙，阴暗潮湿的空气弥散着腐臭的气息，寂静的空间只有凤文钰和狱卒轻微的脚步声，脚步在一间牢门前打开。
    安栾躺在潮湿的枯草中，周边都是鲜血的痕迹。
    “安栾——”凤文钰蹲下托起安栾的身体，触及他两肩的刹那，他一愣，“安栾，你的右臂呢！右臂呢！”
    安栾挣开浑浊的眼睛，挥动着左臂，口中嘶喊：“滚！奸贼！滚出去！”凤文钰被推倒在地，他激动的说：“安栾，是我，凤文钰，我回来了。”
    安栾动了一下，看清凤文钰的脸，沙哑着嗓子说：“殿下，皇上仙逝了。”说着，几滴泪落在凤文钰手背上，凤文钰说：“你告诉我，是谁伤了你，是谁砍了你的手臂？”
    安栾说：“是皇后，殿下，皇后反了——殿下，你不该回来。”
    凤文钰扶着站起来，面对着身后绰绰约约的身形：“母后，请让我带着他离开。”
    “若是我不同意呢？”皇后说。
    “九弟，哥哥恳求你请母后放我们离开。”凤文钰望着正在牢门口张望的孩童，那孩童面色一怔，脚步不由自主的走到他面前，凤文翊说：“哥，我不想做皇帝，我想和你一样做一个普通人。”
    皇后把凤文翊拉到身后，面色一凝：“把九皇子带走！”
    凤文翊拉着凤文钰的手臂：“哥，我不走，你别让母后把我带走——我想和你在一起——”
    凤文翊还是被人带走了。凤文钰说：“何必要去为难一个孩子。”
    皇后说：“我若是不帮他，就没有人帮他了。”“咣当”一声巨响，牢门关闭，凤文钰和安栾被关在同一间牢房里，凤文钰看着安栾的手臂：“我帮你看看。”安栾笑着说：“废都废了，就不用看了。”凤文钰非要看，安栾不肯，最后凤文钰还是看到了，伤处一股腐臭味，凤文钰心疼的说：“你呀，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二十多年了，还在逞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凤文钰话落，安栾的眼泪就下来了。
    苏叶在城门前等了很久不见凤文钰出来，便知是被皇后扣押，便急着回太师府告诉太师，太师说：“苏将军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我们必须要等他回来再做打算。”
    “等到那时，殿下可还有命出来！”苏叶着急的出门和回云阳撞了满怀，回云阳皱眉：“为何如此惊慌失措？”
    “殿下被皇后扣押在宫里，我爹还在路上不知何时回来，我要去救殿下。”
    “你等我一下，我去找个人帮忙。”回云阳说。他要找的不是别人，是国子监祭酒的长子李承俊。
    李承俊的父亲李良在皇后把握朝政的当日怒责皇后谋朝篡位，头撞朝堂高柱，以身殉国，李承俊与皇后之间是杀父之仇。李承俊的姐姐静妃，被皇后威逼自尽宫中，更是杀姐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