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杨花梦一场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温蝶正在试衣服,念惜扯着她的袖子往外走,她问:“怎么了?”
    念惜说:“父皇要把二哥送出宫。”
    她想起前几日发生的事情,便急匆匆的跑到城门口,看到正在送别的凤文钰,温蝶说:“为什么要把他送走?”
    凤文钰说:“他不适合留在宫里。”
    她说:“没有合不合适,只有愿不愿意。他是你的儿子,让大臣收养,传到民间会被人们说成什么呢?倒不如让治儿和我在一起,念惜也好有个伴,你看如何?”
    凤文钰思忖片刻,却说:“我已经答应了张大人。”
    “张大人那里我去说,他必会给我几分薄面。不要把治儿送走,我这就去同张大人讲。”她说着就要离开去找张大人,凤文钰抓住他的手腕,他说:“是不是我说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
    温蝶的脚步一滞,她说:“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
    “我问你,是不是我的话都不重要?”他重复着他的话。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是不是做了皇帝就要抛弃所有的情感,是不是做了皇帝就要忘记你是孩子的父亲?”
    他沉默半响,他的权威总是在她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和无助,他依旧是妥协,但是满心的愤怒,他对安栾说:“告诉张大人,二皇子要留在宫里由杨妃照料。”说罢,转身拂袖而去。凤绵治在马车窗户里看到了,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随着温蝶回静怡园的时候,特别的安静。可就在下半晌,凤文钰的圣旨便到了,命她去禁足静怡园。在松儿替她捏了把冷汗的时候,她嘴角扯起一抹笑容,她说:“他本可以打我板子,或者把我赶出宫,但是他没有。”
    松儿叹息,为她捏了把汗:“小姐,您不要总和陛下拧着来,皇帝坐久了,总会念着被万人敬仰,而您这般的不顾陛下的面子,我怕终有一日,他也会不再念及过去的情分。”
    温蝶第一次意识到凤文钰是皇帝,也许松儿说得对。她笑笑,安慰松儿:“别怕,万事有我。”
    深夜入睡的时候,看着手里的木簪,浅浅的失神,真的是皇帝了么?想起当初的三年温存,想起今日的冷面心狠,心也有些凉。
    虽然被凤文钰禁足,她还是有办法找到凤文钰,每夜的此时,凤文钰都会在佛堂静心。不出所料,她看到凤文钰便悄悄的走了过去,凤文钰听到有人靠近,抽出腰间的佩剑朝着身后的人刺去,温蝶下意识的侧身一躲,半截青丝话落,心也一颤。
    “是你?”凤文钰的眼神急切的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番,见没有受伤,又是一副冷冰冰的死人脸,“你来做什么!”
    “嗯,”她有些犹豫,“带你去一个地方。”
    凤文钰说:“好。”
    凤文钰踏上玉阶的瞬间,心被抽了一下。温蝶对他说:“还记得这里么?”
    太子宫,他当初的府邸,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地方,想忘都忘不了。
    “凤文钰,我想看月亮。”她有些伤感的说,凤文钰笑了笑,拉着她爬到屋顶。她看着天:“可惜今晚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凤文钰说:“小蝶,你是不是很恨我?”
    “为何要恨你?”温蝶反问。
    “有些事情身不由已,也只能照做。当初夺得皇位也是历尽艰险,我希望后宫可以和平相处,这样我才能无后顾之忧。不是我不顾及骨肉之情,治儿即便是留在你身边,你怎能保证明妃不会暗度陈仓再次伤害治儿。”
    “治儿不是明妃的儿子对么?”她骤然问了一句。
    凤文钰沉默半响,兀自一笑:“是一个已故大臣的遗腹子,于我朝有功,便收养了。”
    温蝶诧异的看着他:“为何偏偏要给明妃?”
    “因为明妃早已服了藏红花,此生都不能有孩子。为了限制苏家的人,她不能有孩子。”凤文钰略带冷漠的语气让她有些畏惧。
    一日,回云阳进宫,她堵住回云阳的去路,请求他:“可否请你去趟凤山请我师父下山。”
    回云阳应允。
    她说:“为何不问我缘由?”
    “我说过,无论发生何事,都会站在你这一边。”他说,转身离宫。
    她需要一个全心全意帮她的人,回云阳可以,但是他有自己的官职,不能时刻陪伴她,凤文翊是皇族,不会站在她一边,唯有君迁子可以。
    三天后君迁子到了皇宫,她如同以前,抱着君迁子:“老头,我很想你。”
    君迁子更老了,胡子比原来更长了,说话却还是底气十足:“女徒弟,师父最喜欢被你抱着。”
    温蝶笑着揪揪君迁子的胡子,念惜走了进来,看到白胡子老头便扑了过去:“好可爱的老爷爷。”
    君迁子看看念惜,看看温蝶,频频点头:“女徒弟的女儿和徒弟一样漂亮,给我做小徒弟好了。”
    温蝶让念惜出去自己玩儿,她对君迁子说:“老头,求你保护好我的孩子。”
    “一个小姑娘,找松儿保护即可,找我岂不是大材小用?”
    “不是念惜,是另一个孩子。”她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玩耍的孩童,“是治儿。我不能随时保护他,所以,你要帮我。”
    “你的儿子?”君迁子瞅了她一眼。
    “现在是。”她回答,“只要是凤文钰想要保护的孩子,便都是我的孩子。”
    君迁子坐下喝茶,他说:“无论什么时候,你总是把他看的比任何人重。若是有一日,你发现他对你也不是如其他的女人一般,你定要看看你周围的人,也许有人比他更爱你。”
    “我知道,但是有些事情不能勉强。除非万不得已,我不会再离开凤文钰。我们经历了太多,真的该歇歇了,现在,我只好保护好这两个孩子。”
    孩子。君迁子为女徒弟感到惋惜。她的前半生为了凤文钰,不惜远离京畿,躲入凤山。她的后半生为了孩子,不惜求他下山。而她的唯一为的人是凤文钰。
    苏叶派人请她去栖凤宫做客,走到半路带路的小太监突然不见了,她自己走到栖凤宫,苏叶却告诉她,并没有派人请她。温蝶突然有些后怕,火急火燎的赶回宫里,看到君迁子房外打坐,凤绵治还在,松了口气,半响,心里颤了一下:“念惜!念惜!”
    君迁子睁开眼睛说:“方才在屋里面休息。”
    温蝶去屋里走了一遭,没有看到念惜,急得要哭:“我找不到念惜了,念惜,你在哪里——念惜!”
    君迁子张开眼睛,随着温蝶到处找念惜,凤绵治走到她面前:“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君迁子诧异的看了凤绵治一眼,他突然想到明妃宫的宫女在宫门前东瞻西望,似有所图。他说:“我们去明妃宫看看。”
    “静妃娘娘,念惜小公主溺水了。”一个小太监慌里慌张的告诉她。
    她慌张的看着被宫人抬入宫的念惜,她抱着念惜冰冷的身体,小心翼翼的说:“那不是真的对不对?”
    君迁子试探了念惜的脉搏,他叹息:“丫头,对不起,为师没有办法。”
    “当初你可以让我起死回生,为什么不能救我的女儿!”她跪在君迁子脚下,“我求求你,帮帮我,求你帮帮我!”
    君迁子将她扶起:“你是生,而她已死。”
    温蝶抱着念惜,看到念惜紧握的拳头,手里攥的不知是何人的衣角。凤文钰赶到的时候,温蝶一直对她笑,笑的惨淡,她没有说话,任由凤文钰紧紧的抱着她。
    明妃前来奔丧,明妃始终都是愁云惨淡的模样,如同死的是自己的女儿,就在明妃转身的瞬间,明妃露出得意的笑容。
    她决定再不让步。
    她不会让女子枉死。
    她要让该死的人都死光。
    温蝶的轻功得君迁子真传,一个夜晚便将所有妃嫔的宫装检查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直到有一天,她听到浣衣局的宫女正在说悄悄话。
    无意间看到一件破损的衣裳。她笑了。这件衣裳的主人她知道,明妃。
    那名在奔丧之日露出别样笑容的女子。
    念惜早已不在。她什么也不怕。她要出门,没有人怀疑她的动机。她出现在明妃面前,明妃笑的花枝乱颤:“杨妃妹妹为何到我这里?”
    她笑了笑,走到明妃身侧,把弄着桌上的梅花:“梅花高洁,明妃姐姐如何承受的住这份高洁的品质。”
    “妹妹何意?”明妃挑眉。
    “老人们常说,一个人死前最后看到的人将一直会留在死者眼中。明妃姐姐,你猜妹妹在念惜眼中看到了谁?”
    明妃的目光变得几分深沉:“你以为是我害了念惜?”
    “难道不是你?”她反问。
    明妃看了她一眼,冷笑:“纵然我恨你,也不会去伤害你的女儿。温蝶,你太小看我了。”
    “你对治儿已是狠毒,又怎会放过念惜。明妃,是你杀了我的女子,我今日便是要替她报仇!”温蝶将盆栽推翻,扼住明妃的脖子,阿静慌张的掰住她的手臂,温蝶一脚将她踢开,阿静倒地瞬间胸骨碎裂而死。
    明妃的脸色变成酱紫,拼命地挣扎。
    “明妃,我温蝶忍让一声没有害过谁,你很幸运是死在我手里的第一个人!”温蝶手指收紧,明妃渐渐的虚脱,耳畔恍惚有一声喊叫,意识沉迷。
    “你在做什么!”凤文钰一把推开温蝶,抱起明妃走向床榻,安置好明妃,转身看着跌落在地的温蝶,“你到底要做什么!”
    温蝶笑着站起,仰面看他:“我要替念惜报仇。是她害死了我女儿,杀人偿命,为何不可?”
    “念惜死了,朕也伤心,但是,你在宫中公然行凶,你以为,此举便是为念惜报仇?来人,将杨妃送回寝宫,派人严加看守,没有朕的允许,不准离宫半步。”
    温蝶看着凤文钰,没有说话,眼中闪着泪光,推开想要押解她的人,兀自离开。
    第五十章
    半夜,凤文钰被噩梦惊醒。他睁开眼睛去看身侧的明妃,顿时毛骨悚然。
    明妃身上被捅了无数刀躺在血泊里,温蝶赤脚站在血水中,手中握着一把利刃诡异的笑着,她笑着看着他:“我替女儿报仇了——”
    “小蝶!”
    “啊——”明妃宫内一声尖叫,进门的宫女看到黑暗中的景象大声嘶喊,突然之间大雨磅礴,电闪雷鸣,漫天飞舞的纱幔将凤文钰和温蝶隔开两地。
    没有人知道温蝶怎样离开的寝宫,她的出现像是一个幽灵飘忽不定,最终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杀无赦。
    这是凤文钰说的最后一句话。
    牢中,寒气冲天。
    “我会想办法救你。”无论是君迁子还是回云阳,两人离开时都是这番话,她早已听不懂,脑海中只有念惜的笑容。凤绵治依靠在她的怀里,他说:“一切都是因为我,对不起。”
    可惜她也听不懂他的话。
    苏叶出现的时候,凤绵治已经到了牢门,他害怕苏叶加害温蝶,便隐藏在暗处注意着苏叶的动作。他看到苏叶扯出一件衣服,露出被撕掉的衣角。苏叶笑的无比快乐,她说:“其实,你女儿是我杀的,这样的布料除了明妃,本宫也有。姐姐真是配合妹妹,不仅亲手除掉了明妃那个祸害,还把自己也搭了进去,是妹妹太笨还是姐姐太聪明?”
    她继续说:“陛下已经下了圣旨,你必死无疑。多少年了,你像是一个幽灵一样围绕在本宫身边,现在本宫终于不必担心你毁掉我的幸福。姐姐,妹妹真的要感谢你。”
    凤绵治突然明白了整个事件。皇后与明妃虽是表亲,面和心不合,借用温蝶除掉明妃,同时,温蝶也为自己埋了陷阱。
    他着急着要去禀报他的父皇,情急之下不小心将刑具推倒,真个牢房都回响着金属器物的声响,苏叶忽然看到凤绵治,眸光一暗,疾步追了上去。凤绵治只匆匆的跑在去勤政殿的路上。
    “父皇子在不在里面?”他问凤文钰的贴身太监。
    “陛下去了杨妃娘娘的寝宫。”小太监看到凤绵治身后,点头哈腰,“皇后娘娘金安。”
    “你退下吧!”苏叶如常的颔首。
    空荡荡的宫殿前只有凤绵治和苏叶两人,苏叶步步紧逼,笑容满面:“治儿,你听到了什么?”
    凤绵治步步后退,眼中布满恐惧:“是——是你——”
    “是本宫是什么?”苏叶的笑容更加令人畏惧,凤绵治身体微颤,脚跟站在玉阶的尽头,他回头看了一眼,脚步有些发虚。
    他咬紧下唇:“父皇知道事情的真相,不会放过你的。”
    “有本宫在,他怎会知道真相?”苏叶自信的反问,她从怀中抽出一枚银针,“放心,这枚银针不会让你太疼。”
    谁也不会想到苏叶深藏绝技。
    她出手的瞬间,凤绵治长吸了一口气,纵身一跃,耳边呼呼的风吹起衣角,他大声的叫着,身体似乎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他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了温蝶的兄长温士轩。温士轩把他放在地上,凤绵治几乎要哭了:“是她害死了念惜。”
    温士轩脸色一沉,看着缓缓而来的苏叶,突然感受到她身上发的强烈的杀气,他低低的说:“快去找陛下,快走!”
    凤绵治点点头,转身就跑,跑了一段路突然想到了温士轩,回头时,看到温士轩和苏叶已经纠缠到了一起,温士轩处处落下风。
    他跺了跺脚,转身离开。
    凤文钰看着当初送给温蝶木簪触景生情,凤绵治气喘吁吁的跪在地上:“父皇,害念惜的凶手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要杀儿臣,温国舅正在和皇后娘娘纠缠,求父皇救命!”
    君迁子看了凤文钰一眼,一个箭步冲出去,不见了踪影。松儿突然跪下:“求陛下放了小姐,小姐是悲伤过度受了别人的蛊惑,求陛下饶恕小姐——”
    温士轩捂住胸口,嘴角溢出鲜血。苏叶挑挑眉:“挡我者死!”
    “我也一样!”温士轩站在猎猎风中,像一座屹立不倒的高山。他握紧剑柄,袖管中鲜血直流。
    苏叶抽出一枚银针,长袖一抛,刺入温士轩的心脏,温士轩仰头倒在地上,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耳边听着苏叶的狞笑渐渐远去。
    蓉儿,对不起。
    小蝶,哥哥再也不能保护你了。
    苏叶终究是晚了一步。她看到了凤文钰身后的禁卫军。她安静的坐在宫中喝茶,苦涩的茶叶流入喉咙,呛出泪。
    “苏叶,为什么?”凤文钰站在她身前质问。他似乎生气了。
    苏叶笑笑,摘下华丽的凤冠:“我也想问为什么,温蝶不需要做任何人就能得到你的爱,我费尽心机都得不到半分,你说这是为什么?我爱了你一辈子,你都没有爱过我一天。”
    “便是如此也不能加害于人,你可知,你害死的是朕的女儿?”
    “哈!”苏叶几乎要笑出声,“难道成儿不是你的儿子?为何对女儿嘘寒问暖,对儿子却不管不问。我是你的妻子,你可曾真心的关心过我,我病的时候,你可曾陪我,我父亲去边疆打仗的时候,你可曾安慰过我,我生成儿的时候,你可曾对我说句体贴入微的话?”
    “朕早先提醒过你,朕不爱你。”
    “是,我太傻了。凤文钰,”她走近凤文钰,笑的颤抖,她说,“我知道我要死了,但是,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事?”凤文钰瞅了她一眼。
    她嘴角扬起笑容,脸色苍白说:“我是要下地狱的人,所以——你要陪我一起下地狱!”她迅速的从怀中抽出匕首刺向凤文钰,凤文钰的侍卫将她推开,她撞到桌案上,一口鲜血喷出。
    她早先已经服毒。
    她挣扎着要站起,手脚已经不听使唤,她虚弱的说:“我——我不——不后悔——”
    不后悔爱过你,亦或者不后悔她为他做下的一切。
    他缓缓闭上眼睛。苏叶的身体渐渐冰冷。
    “对外宣称皇后因病去世!”
    “陛下,翊王爷劫狱——”侍卫的话未说完,凤文钰早已明白的是何事。
    凤文翊的马车被宫中的侍卫层层围住,温蝶被他护在怀中。突然侍卫让开一条路,凤文钰疾步而来:“凤文翊,你在干什么!”他大声的斥责。
    “皇兄,如果你给不了她幸福,便让她离开。”凤文翊坚持的说。
    “她是朕的妻子,来人,给朕把杨妃带回寝宫!”他一声令下,几名侍卫便要冲上去,凤文翊说:“谁敢!我有先皇的圣旨!”
    凤文钰推开身前的侍卫,看着他手中黄灿灿的圣旨,他攥紧了拳头:“为什么?”
    凤文翊看着他:“皇兄,你把她最后的希望都打破了。你什么都给不了她,放了她,还她一条生路,哥,放了她吧,我会好好照顾她。”
    凤文钰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下令:“放行!”
    凤绵治看着凤文翊将温蝶带走,他大声的喊:“娘亲,你要记得我!”
    温蝶的身体一颤,没有回头,钻进车里。她对着凤文翊笑了,眼中含着泪水:“谢谢。”
    马车缓缓而行。
    安栾说:“陛下,圣旨是假的,要不要拦下?”
    凤文钰背过脸:“不必。放他们走。”
    凤绵治突然觉得明白,何为最是无情帝王家。温蝶离开了,君迁子隔日也不见了。回云阳最终还是辞官而去,凤文钰极力挽留,回云阳看着鬓角微白的凤文钰,突然有些感伤,短短几年,当初英姿勃发的凤文钰已经老了。
    “云阳,你若是走了,朕什么都没了。”
    “臣愿意留下。”回云阳没有离开,担起了丞相的职务。凤浩成问自己的母后去了哪里,所有人都告诉他,他的母后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要很久很久以后才会回来。神经大条的凤浩成并没有怀疑这件事的真假,皇后葬礼之时,他和凤绵治去了苁蓉府中。苁蓉看着两个孩子,突然哭了。
    城门口,温蝶下了马车,她说:“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就此别过吧!”方才听到凤绵治叫她娘亲的时候,她突然恢复了神智,所以演了一出戏。
    “我陪你如何?”他突然说,嘴角扬起,如同暖暖的阳光。
    她拍拍他的肩膀,如同一个母亲:“你呀,也该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回宫吧,那里需要你——”
    她转身要走,凤文翊拉住她,紧紧地抱她在怀,她没有挣扎,她还是如前拍拍她的后背,如同一个母亲。
    他年纪还小,等到他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人之时,他会明白他此刻对她的依恋只是出自于亲情,而非爱情。
    她背着行囊离开。
    他站在马车旁,直到她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在风中。
    五年后
    西京繁华,漫天的杨花如同冬天的雪花一般随风落下,一名素衣女子站在城墙之下仰望雉堞中的杨树,突然想要上去看看。
    散发被微风吹起,她坐在雉堞之上,看着皇帝的銮驾在城墙下经过,她低喃:“公子,我可等了你三天。”她伸出手从指缝间透出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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