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久生情

    钟梅梅下意识地答应，声音轻柔妩媚：“嗯？”却见湛墨黑眸一紧，唇再度落下。
    不再温柔，不再怜惜，他重重地吮吸着她，甚至想要咬住她，一只手移到她的腰间，紧紧勒住，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好像生怕她逃离。
    钟梅梅只觉得头晕眼花，恨不得软成一滩水。
    “啪！”清脆的物品掉落声把他们惊喜，钟梅梅急忙从湛墨怀里挣扎出来，却看见门口站着去而复返的曾晔盈。
     
  
第四十二章
 
     曾晔盈愣愣地怔了一会儿才猛然反应过来：“不，不好意思，我的钱包忘记带了。”
    说罢急急要进来，却一脚扫到了地上的某个东西，那东西刷地一下被踢到钟梅梅脚边。
    钟梅梅俯身捡起来：“曾小姐，你的手机掉了。”
    曾晔盈接过，脸上神情仓皇，偏偏又努力要装作平静，表情变了一变：“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小盈！好了没有？”一个清脆的声音从病房外面传进来，伴随着声音进来的，还有曾晔盈的朋友，钟梅梅见过两次但仍然不知道名字的卷发美女。
    “钱包拿到没有？我都饿死了。”卷发美女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是医院，声音还是那么清脆响亮。
    “我朋友过来接我，顺便一起吃饭。”曾晔盈颇为尴尬地解释。
    “我妈呢？”湛墨问。
    “湛阿姨在楼下遇到朋友，跟朋友一起去吃饭了，我回来拿钱包。”曾晔盈回答他的时候，眼睛始终机械地盯着地下。
    “湛总，好久不见！身体好些了吧？”卷发美女夸张地冲湛墨打招呼，不待他回答，又催曾晔盈：“小盈。你的钱包在哪里？”
    “哦，我找找！”曾晔盈大梦初醒般，在病房里四处寻找钱包。
    “在这里。”湛墨面无表情地指着床头柜上的红色皮夹：“钱包在柜子上。”
    曾晔盈动作飞快，冲到柜子旁把钱包攥在手里：“那我们先走了。”
    “哎等等！”卷发美女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叫起来：“小盈，你看那个花盆！”
    钟梅梅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视线正好落在自己前面的小盆栽上。
    “小盈？这是不是你的那只宝贝情侣盆栽？”卷发美女情绪好像挺激动：“以前你放在桌子天天拿着爱不释手地看的那一只？”
    情侣盆栽。
    湛墨有一盆，曾晔盈有一盆。
    她自己也傻傻地买了一盆。
    钟梅梅记起自己跟卖盆栽的大叔开的玩笑，心里就抑制不住地想笑，她真是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
    “不是，你认错了。”曾晔盈匆匆地拉住自己朋友的手臂：“我们快走吧，我好饿。”也不向他们告别，快速地走了出去。
    ……
    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
    钟梅梅揉揉太阳穴，她突然觉得很疲倦。
    湛墨的心思高深莫测，她猜不透，也摸不着。他对她的态度，他对曾晔盈的态度，还有这些纷乱繁杂盘根错节的事情，搅得她的一颗心时而像沉入海底，时而像被吊在半空。
    “看不出来，我跟曾小姐的眼光这么相近。”她扯出一丝淡笑。
    湛墨沉默。
    “你的盆栽是她送的么？”她问。
    湛墨依旧沉默。
    “呵呵。”她轻笑出声：“你看，我买的盆栽是多余的，可是我又舍不得把它扔掉，怎么办？”
    湛墨侧身靠在窗台上，眼神夹杂许多情绪：“梅梅……”
    “不但盆栽是多余的，连我的人也是多余的，对不对？”钟梅梅想起，她有一天下了班急匆匆赶到医院，正好看到曾晔盈坐在湛墨床边抹泪，两人双手交握，画面十分煽情。那之后，她跑医院就买那么热络了。
    “不是这样，梅梅。”湛墨语气微急，伸手过来牵她。
    她躲开他的手：“不是这样，那是怎样？”
    “梅梅！”
    “湛墨，你真是一个长情的人。”她的胸口压抑得难受之极，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喷薄而出：“初恋女友送的情侣盆栽，至今还摆在办公桌上天天瞻仰，这种精神很值得人佩服。”
    “……”湛墨看着她，眼神带着不动声色的幽暗，他的头发在这一月中又长长了，又没有剪，垂下来挡住额头，在眼睛周围投下一圈阴影，散发出一种叫做“忧郁”的东西。
    她扯动嘴角，仰头望着窗外，光秃的树枝上，一只麻雀在孤独地跳来跳去。她的声音低下来，像是自言自语，又带着浓浓自嘲：“你又叫我情何以堪？”
    “对不起。”湛墨说。
    她看他一眼，随后又立刻转过头：“又是对不起，你能不能说点别的？”
    “盆栽是很早以前我和她一起买的，你要是不喜欢，我就扔掉。”湛墨一只手移到她的肩膀：“好不好?”
    钟梅梅嘲讽地看着他：“没有什么好不好的，那是你自己的东西，你自己看着办。”其实她想说的是，盆栽可以扔掉，你对她的情，是不是也可以一并扔掉？
    “梅梅。”湛墨的每天紧紧纠结在一起，手顺着她的键盘下滑，握住了她的。他身上病号服发出淡淡的消毒水，钻进她的鼻孔，声音也低沉，好像含着水：“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
    钟梅梅突然觉得很无力。她想要大吼大叫，想要大声质问，想要疯狂拍打他，可是他的态度那么诚恳，他那么乖觉地道歉，他只会说，对不起，是我不好。
    她觉得他陌生，陌生到与她隔着层层山，重重水。
    她横下心，抱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问他：“曾小姐怀孕了，你知不知道？”
    湛墨握住她的手顿了一下，她能够明显感觉到他的惊愕。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吃惊之后居然好像松了一口气，平静笑笑，云淡风轻地说：“是么？我还不知道。”
    钟梅梅看着他料峭的脸，波澜不惊，他的语气好像在讨论与他毫无关系的路人甲，她突然觉得很解气，又有些莫名的高兴，她想，曾晔盈如果见到湛墨的表情，一定会很伤心。然而她又想，如果湛墨是在掩饰，那他的演技实在是很高明。
    “梅梅。”湛墨往她身边挨了挨，手臂紧紧贴住她，下巴蹭蹭她的额头，好像她是他一只的小宠物：“今晚在医院多待一会儿，好不好？”
    “我今晚有一个报告要写。”钟梅梅不假思索地回答。
    湛墨皱皱眉：“工作有那么忙么？”
    钟梅梅斜眼看看他：“当然，我是部门老大的得力干将，受器重着呢！”
    湛墨轻晒，揉揉她的头：“嗯，我们梅梅是人才，应该的。”顿一下：“把电脑拿过来写，好不好？病房里可以上网。”
    “不好。”钟梅梅断然拒绝。
    “为什么?”湛墨一付颇受打击的样子，问她。
    “我怕我待在医院，曾小姐不自在。”她淡淡地说。
    “梅梅！”湛墨板过她的身子，双手放在她的肩膀：“梅梅，不要多想，曾晔盈对我只是出于朋友的关心。”
    钟梅梅最近勾起一丝若有如无的笑，定定看着他：“是么？这个朋友对你真好，把你照顾得无微不至，我自愧不如。”
    湛墨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在她犀利的眼神下撇过头，咳了咳：“她这段时间是来得比较勤。”
    钟梅梅不着痕迹地拨开湛墨放在她肩膀的手：“不知道为什么，从意大利回来以后，我感觉曾小姐面对我的时候总是很心虚，好像欠了我什么一样，你有这样的感觉么？”
    湛墨再次避开她探寻的目光：“没有，你想多了。”
    “是么？”钟梅梅笑得灿烂：“我这人小说看多了，想象力比较丰富，您见谅，见谅啊！”
    湛墨叹了一口气：“梅梅。”
    她置若罔闻，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我先回家了，要不然今天晚上熬夜也写不完报告。你给妈说一下，我不等她了，你早点休息。”
    说完，她拿起窗台上的小盆栽：“这个我也带走。”
    正要离去，湛墨一把扼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禁不住痛呼出声，而他估计这一下也扯到了伤口，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等等！”
    “梅梅，你听我说！”湛墨沿着神色暗了几分，居然闪过一丝焦灼：“你不要误会。”
    钟梅梅手腕被他捏得死紧，她忍不住低呼：“湛墨，我会痛的！”那一瞬间，她脑海里闪过的是很小言的一句台词：湛墨，我不仅身体会痛，心也是会痛的。
    他稍微松了松，但是还是没有放开：“那你先不要走？”
    她目光微闪：“好，你说。”
    湛墨长出一口气，另一只手按住腹部，轻声道：“伤口有点痛，我们坐下说？”